刘睿影追上酒三半的步伐,也来到了这座祠堂中。

    他与向来没有章法的酒三半不同,刘睿影却是没有径直的走去最后看那面花花绿绿的泥墙,而是规规矩矩的进入了正厅。

    他看到正厅内空空如也,无甚香火,也没有洒扫痕迹。

    不过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除了台子上没有神像神像灵牌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这也不像是读书人的往来之地啊?”

    刘睿影对着后方问道,却是糙汉子铁匠也进来了正厅。

    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这便宜师傅一进如这祠堂,周身的气场就变了个样儿,眉宇神情间也不再是那般吊儿郎当。

    “我说的是我那时的情况……现在的年轻人哪有什么规矩敬畏啊?一个二个都是奔着那什么黄金屋,颜如玉去的。却是又有几个人为了真读书?”

    糙汉子铁匠摇了摇头,语气间颇为无奈。

    “哟,看来师傅也是个读书人啊!”

    刘如意打趣般说道。

    他已经猜到,当年这往来的书生里一定有着糙汉子铁匠一份儿,说不定那泥墙上的榜题,就有一个是出自他的手笔。

    “不敢当不敢当……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斗大的字识了一筐,勉强算半个读书人吧。”

    糙汉子铁匠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半个读书人?都是**凡胎,囫囵身子,怎么还有半儿对半儿一说?”

    刘睿影对这说法很不赞同。

    “能言善变是读书人吗?”

    糙汉子铁匠反问道。

    “不算。那街边不识字的乞丐,嘴里的唱词儿也不是极为合辙押韵吗?读书人终归还是要落在这个书字上才对!”

    刘睿影说道。

    “那分黑白断是非是读书人吗?”

    糙汉子铁匠又问道。

    “也不算。那村中老翁只字不识,片卷不读,却也能分清道理,纠正对错。”

    刘睿影说道。

    “所以照你说,这读书人不但要识字,还得要真读过几卷数册书才算是吗?”

    刘睿影没有回答,他却是被糙汉子铁匠这一番话语绕的云里雾里。

    “读书人真读书不假,但是却不一定读的是真书。反之,读真书的人,却又不一定被那些真读书的所认可……我自认读过几页真书,但却又与他们格格不入,这么说来我岂不就是半个读书人了?”

    糙汉子铁匠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大通话。

    刘睿影听完后笑了笑。

    他觉得这看似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话儿细品之下竟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那师傅你读的真书能给我看看不?一介武夫,也想学学那温润君子究竟是和模样,能装个一半儿也行!”

    刘睿影说道。

    没曾想,糙汉子铁匠竟是整了整衣服,还把鬓角处的碎发朝而后捋了捋,然后走到正厅最深处转过身对这刘睿影说道:

    “那真书却是就在这祠堂之中。”

    糙汉子铁匠说着还指了指天顶和地面。

    “你知道方才你为何能一剑退房舍?”

    糙汉子铁匠看到刘睿影一脸疑惑,出言解释道。

    “却是不知……”

    这点刘睿影也大为意外。

    方才自己持剑逼杀冰锥人时,夹路的民居全都犹如为自己让路一般,后退平移了数丈之远。

    事后他也自感怪异,但是想来想去仍就不明所以,只得借口是那大宗师法相造成的异状。

    “因为你那一剑,蕴含了势。准确的说,是势起。”

    糙汉子铁匠说道。

    “势起?什么叫势?剑势?”

    刘睿影问道。

    若说剑气,剑光,剑劲,他却是都明白。

    剑势也不难理解,无非是剑的势头罢了。

    朝向哪里?用力几成?

    但这些都和武道修为,以及功法剑技息息相关,却也不能解释为何自己在逼杀一人时房舍也连带着诡异退却。

    要真是如此,那不就跟话本儿故事里的灵异传说一样吗?

    荒山野岭的蓦然出现个热闹街市,又或是平地无碍却猛遇墙堵路。

    “怎么解释呢……这‘势’也是一种功法吧。”

    糙汉子铁匠表情纠结,抓耳挠腮的说道。

    “功法?我却是从未练过,为何就能无师自通?”

    刘睿影继续问道。

    他非但没觉得这糙汉子铁匠对自己有什么解释,反而是越来越糊涂。

    “对!无师自通!就是这四个字!”

    糙汉子铁匠猛一击掌,激动地大声说道!

    “其实这座祠堂,叫做‘势’祠。原本天下间却是有着许多‘势’徒,把修炼‘势’作为毕生所求的最高目标。但是不知为何,后来渐渐‘势’微,而后就破败至此……”

    糙汉子铁匠说道。

    这话听在刘睿影的耳中简直犹如神异。

    在此之前无论是查缉司的资料之中还是前辈们的闲谈之中,他却是都没有听说过这关于‘势 ’的只言片语。

    曾经如此辉煌的‘势’怎么会断绝的这般干净?

    “其余地方‘势’肯定早已绝迹……就说你那中都城,肯定是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不会剩下的。现如今也估计就是在定西、震北两个王域的偏僻所在还会剩下些星星点点了。”

    糙汉子铁匠说道。

    “这‘势’却是要如何修炼?”

    虽然让房子倒退更像是一出江湖把戏,但刘睿影却莫名觉得这‘势’对自己日后定有大用,说不得也是有些动心。

    “不知道……”

    糙汉子铁匠干脆利落的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刘睿影问道。

    “我只是知道‘势’的历史概况,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但这和掌握了它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糙汉子铁匠瘫了摊手说道。

    “好吧……‘势’究竟是来自哪里,为何产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势’虽然入门容易,出师却极其困难。我从典藏的只言片语上发现‘势’分为四个阶段:势起,势成,势定,势令。虽然很像一种功法,又有境界划分,但‘势’对武修而言却如同鸡肋,是一种极为可惜的无奈。”

    糙汉子铁匠看到刘睿影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便知道自己这却是自作自受,只能开口接着说道。

    “修武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高人一等的修为能够带来更强的战斗力吗?这一剑破风还是断云,全凭功法本身优劣以及使用者自己的修为底子。而‘势’只能作为这剑技的加持,并不能直观的发挥出作用。你却是能够明白?”

    糙汉子铁匠说道。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势’并不能直接作为进攻的手段,但是却可以把你现有的手段进行某种加持。”

    刘睿影说道。

    “没错没错,因此才说它鸡肋嘛!练之无用,弃之可惜……况且,从古至今,练成‘势’大圆满之人却是只有十位,还一个个都白日曦化,变成一道儿光了。那谁能知真假?时间久了,自然是没人信了……”

    糙汉子铁匠说完却是猛地捂住了嘴……

    刘睿影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势’的产生与消亡也确实符合这规律。

    要说在原始社会,人们还只能扔石头砸野兽时,要是有这“势”的加持可是不得了的一件事。

    但到了后来,功法林立。这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任你选那个却都是有千千万万种法门去修炼

    ,所以这“势”自然也就没了信徒。

    就好比你只有几两银子时,这“势”突然那给了你一两黄金作为加持,你会觉得极其宝贵,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但当你哪怕只有百两身家时,这“势”所能给你的加持却还是一两黄金,这不就很是鸡肋了?

    何况按照糙汉子铁匠的说法,这“势”却还是极其 的难以修炼。

    “不过,师傅你应该也是修过“势”吧。”

    刘睿影问道。

    “我……我可从来没有!也就是打完铁时瞎看书看到的……我这都是东逛逛,西瞧瞧的,哪是什么修炼啊!”

    糙汉子铁匠突然变得甚为尴尬,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

    “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轻易尝试……即便你那一件已经有了势起的苗头,却是也不要继续深入了……”

    糙汉子铁匠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我就算是想修炼,也得有功法不是?按你说的,这‘势’都只剩下不知真假的传说了,却是还要如何去修炼?”

    刘睿影笑着说道,他觉得自己这何师傅也真是有些可爱。

    “不。势传,不立文字。”

    糙汉子铁匠摇了摇头说道。

    刘睿影很是疑惑,正待想继续发问时,他却已经走出了祠堂。

    “我还有几件活计没做完!”

    欧小娥一看他回到了铁匠铺内,重起炉膛,竟是要继续开路锻造,不由得心下一阵惊喜。

    当即定了定神,瞪大眼睛,心无旁骛的想要把糙汉子铁匠的手法全都牢牢的可在脑袋里。

    “懂不懂的以后再说,只要先记下了就总能有研究清楚的一天。”

    欧小娥在心里想到。

    刘睿影在祠堂中却是不想离开。

    他心中对这“势”着实很感兴趣。

    其实在与冰锥人一战中,他最后出的那两剑自己也觉得状态和往常不同。

    但他却是都将此归为了大宗师法相的功劳……如今看来,似乎都是这“势”所造成的异象。

    他看到正厅旁边的两间小石屋,左右看上去也无甚差异,便随便挑了间走了进去。

    这石室内没有窗户,最深处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早已没了油的小灯。

    刘睿影摸索着看到里面有一方低矮的小台,上面摆着一个破落的垫子。

    只是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垫子便顿时化为了飞灰。

    匆忙中,刘睿影赶忙捂住口鼻,想要避开这一阵扬尘。却没想到这尘埃竟是飘然而起,打着旋儿的将刘睿影围了起来。

    “是谁!”

    刘睿影即刻拔剑四顾,奈何这灰尘却越结越厚,竟像个蚕茧似的把他裹在了里面,任凭刘睿影如何挥剑劈砍,都是徒劳无功。

    他大声呼喊,但就连声音似乎也是被这些尘埃吞噬殆尽……一点儿都传不出去。

    玄玄杳杳间,刘睿影不知不觉的站在了方才放置坐垫之处。

    灰尘猛然撤去,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堵烟幕,其中又涌现出万千变化……

    只见烟幕中露出一獠牙鬼面,刘睿影凌空向后飞起。

    虽知身后有墙,但这力度却拿捏的分毫不差,脚后跟刚刚好贴着墙壁。

    他耳边传来呼呼风声,激荡不已。

    回头一看,这墙竟是在飞速倒退……

    前方,这獠牙鬼面却已是探出了半个身子。

    它三面六臂,一身童子装扮。

    正面相貌端庄,面上三目,皆丝丝向外渗血。

    左面惨白,愤怒爆吼,犹如雷霆之怒!

    身为翠色,炙焰缠身,脑后日月双轮轮转不定。

    六只手上,左边三手空空。

    右边三手持剑、杵、鞭,兀自招摇。

    只看它左手往烟幕上一按,整个身子立时跃了出来。

    刘睿影见他身材极为矮小,赤足踩在地上却是才刚到自己腰身之处。

    他持剑直指这獠牙鬼面,与其保持着距离,没想他却是甩动起手中那条绿油油的鞭子。

    这条鞭子极长,怕是有五六丈之远。

    甩动起来后,整个石室内却是再无寸许之地可以安身。

    刘睿影诧异这獠牙鬼面如此矮小的身子,却是怎么能甩动的起这漫天鞭影。

    他手一抖,长鞭就在刘睿影的头上转了个圈,而后朝着他的脖颈处卷去。

    刘睿影赶忙用剑格挡,岂料鞭身连连打在剑柄出,却是让他差点把剑脱手而出……

    但不管怎么说,刘睿影终究是挡下防住了。

    他不是没听说过有人用这般软兵器……但是要说用的专业宛似毒蛇,却还是头一回见到。

    刘睿影朝左右一看,不知这石室内的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像随着他的运动便能无限延伸似的,没有尽头……

    不得已,他只能在向后退了退,果然这后墙也跟着向后移去。

    但是不管刘睿影怎么腾挪躲避,这獠牙鬼面的鞭子却又总是能够触及到他……

    “你到底是何物?”

    刘睿影虽明知不会有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对方手中鞭影稍顿,却真就是一言不发。

    刘睿影看到他似乎腿有残疾,一直脚完全不受力的全都倒向一边。

    见此,刘睿影压低身子,一剑刺去。却是想要攻其薄弱之处。

    没想到他却是稳如泰山般,赤足一脚踩住刘睿影的剑刃。犹如千斤坠,让他回剑不得。

    此刻刘睿影离他仅仅只有一剑之距……

    獠牙鬼面收了鞭子,交到另一面空着的三只手上。

    同时拿着剑的手却又高高举起,似是要向刘睿影砍来。

    没柰何,他只得奋力猛拉了一把,结果这獠牙鬼面竟是悄无声息的抬起了脚……

    刘睿影用力过度,朝后翻了个跟斗。

    只觉头顶白光一闪,连忙举剑招架,却是又被一股巨力压的连膀子都快断了……

    左边那惨白面目转了个身,嘴里吐出一团无明业火,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幽幽的烧着,不知是用来作何。

    这獠牙鬼面始终不曾开口说话,虽然刘刘睿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到底会不会说话,只知道自己当下的境遇却是险中之险。

    现在看对方收起了长鞭,却是没有了这长度距离的优势。

    自己凭借着招招抢攻,或许还能赢得个先机主动。

    思考间,刘睿影却是已经展开身形,将手中星剑舞动的快如虹影,把这獠牙鬼面团团围住。

    然而这獠牙鬼面却也随着刘睿影的身形挥起手中宝剑。

    况且他有三面九目协同,却是没有任何遗漏的就捕捉到刘睿影的全部动作。

    “啊!”

    刘睿影大喝一声,速度猛然再上一个台阶。

    同时分出一缕精神沉入体内丹田中的阴阳二极内,想要唤醒那大宗师法相来助阵退敌。

    结果精神入内,却是一片灰暗……小世界中犹如被吹熄了灯一般,乌漆漆一片,连那颗太上星也失去了光泽。

    如此快速的运转身形出剑,对刘睿影的消耗也是颇为巨大。

    他发现这獠牙鬼面却是只守不攻,便当即找了个空挡,抽身跳离开来。

    随即,刘睿影调动昴府内刚刚恢复了些许火行劲气,双手持剑,当胸横劈而出。

    这一剑,力道之强劲,气势之壮阔已是当下他所能发挥的极限。

    剑出,刘睿影却双目微合。

    他知道无论如何,这成败生死却也已经是定数了。

    生则不负这春日光景。

    死则也落得个酣畅

    淋漓。

    没曾想,这獠牙鬼面竟是不格挡也不闪躲。

    剑锋径直砍过他的胸膛,毫无阻挡,刘睿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剑到底是中了没有……

    余力未尽,剑身带着刘睿影仍旧向前冲去。

    还未踏出几步,一股舒服就从腰间传来,将他的势头止住……

    刘睿影低头一看,那道长鞭却是卷住了自己的腰身。

    不得已,他只能反其道而行之,身形犹如陀螺回转般竟是脱开了身。

    趁着对方鞭子还未缩回,刘睿影竟是牢牢抓住这鞭头,用力一拉,借力让自己朝着那獠牙鬼面扑过去,同时再出一剑。

    这一剑的当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即便是那獠牙鬼面,也不会想到刘睿影竟然会有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机变之功力!

    看到这道剑芒,甚至连他赖以栖身的烟幕都略微有些退让之意。

    刘睿影只有两只眼睛。

    对上这獠牙鬼面的三面九眼丝毫不占优势。

    但是此刻他的眼神却很平静。

    没有杀戮时的血腥快感。

    也没有顾影自怜的悲哀无助。

    更没有因体内劲气已被完全抽空的疲态。

    平静的犹如一把静止的铁器。

    平静而又冰冷。

    像那月华却又毫无温婉。

    刘睿影笑了。

    这笑容也同样很平静。

    没有对自己安危的担忧。

    也没有转瞬即死的悲哀。

    更没有力战不敌的落寞。

    平静的像是悄然开放的花朵。

    平静而又孤傲。

    像那冷雨却又不带温度。

    这是不自量力吗?

    刘睿影不知道。

    但他知道若是要一往无前,那便该当如此。

    不管这一剑能否破的了朗日。

    不管这一剑能否清的了君侧。

    他都要出剑。

    三丈远。

    刘睿影足见再一点地助力,右手把剑尖压的更平。

    两丈远。

    獠牙鬼面周身的炙焰已经将他的脸烤的绯红一片,刘睿影眯起眼,始终盯着剑尖的方向。

    一丈远。

    “啪!”

    刘睿影这必杀的一剑,却是被獠牙鬼面两手死死夹住,存进不得。

    猛然间,他看到一股玄青色的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却是胸口一阵发凉。

    他低头,一把剑从已是从前胸到后背,把自己捅了个通透……

    刘睿影抬起左手想去抓住那把剑锋。

    他心想即便是死掉也要做出点态度,不能就这么平平无奇的倒下去!

    既然这生时没得选,那死前终归还是由自己说了算吧?

    想了想,刘睿影终究是没有去抓那剑身,反而是挺着身子又往前走了两步。

    他要拼劲最后一份力,最后一分劲气,将手中剑再向前送出一分。

    即便仍旧是刺不到他,只要往前送一分便好。

    哪怕是半分也行。

    “咚!”

    猛然间,一股剧烈的劲气在刘睿影体内炸响,将其身子弹了出去,撞到了墙面。

    刘睿影还在诧异为何这墙却是又再度复原时,却看到獠牙鬼面一直隐于烟幕中的第三面突然张口,如长鲸吸水一般把这密实沉甸的烟幕全都吸入腹中……

    “老十,觉得如何?”

    “悟性机变俱佳而信念意志超群!”

    獠牙鬼面不知身处何处,竟是与他自身气息截然不同。

    此间仿佛一方天土净国,容世间诸般美好于一身。

    样样皆稀奇,件件都不同!

    其中不时有人群踏云而行,光彩照人。

    国中,处处有花台,面面都光明。

    玄光闪烁,忽隐忽现。

    玄音袅袅,绕梁不绝。

    宫殿、楼阁、神树皆具灵性。

    由下至上,万事万物皆华彩端庄。

    此方天土净国内虽无日月争辉,却坐拥星斗漫天,挪移辗转间不化昼夜,不分四季。

    世间该有之崇山峻岭,万丈深渊,飞禽走兽,也是因有尽有。

    在往前看,又有八座琉光宝池,各呈不同颜色。

    宝池上方,十大花团锦簇,常年盛开,不生亦不灭,不变亦万变。

    每座花团上除了末端第十座外,皆端坐有一人,看相貌却是各个仪表堂堂,正大威严。

    居中之人口中的老十就是方才把刘睿影逼上绝境的獠牙鬼面,此刻却也已经化为人形,和其余九人无二。

    “还是暂且静观。‘势’传断档已久,却还是要小心则个……老十,此事还是要你多多费心了。”

    居中之人说道。

    ————————————————————

    丁州府城内,祥腾客栈中。

    “掌柜的,你可知那日前来给我送书之人住在何处?他叫刘睿影。”

    赵茗茗拿着一封信,却是想要给刘睿影寄出。

    无奈,她确实不知道刘睿影的地址,当下只得想掌柜的询问。

    “嗯……可是那日晚上与您二位小姐饮酒的那位?”

    掌柜的确认道。

    “就是他,那个自己说自己是江湖人,还穿的花里胡哨的那个!”

    糖炒栗子抢过话头说道。

    她对刘睿影那件儿省旗官服记忆犹新。

    “哈哈,这位小姐可能不知道……他可是查缉司的省旗大人,您口中那所谓的‘花里胡哨’可是查缉司省旗的官服,多少人想穿都穿不上的。”

    掌柜的或许也是头一次听有人敢评论说查缉司的官服花里胡哨,因此不由得笑了笑。

    “我们家小姐问你的是他住在哪里,并不是他做什么的,你听清问题好嘛!看你耳朵也不小嘛,还肉呼呼的……”

    糖厂栗子说着还瞬时伸舌头舔了一圈嘴唇。

    但这不该是少女可爱的一幕看在掌柜的眼里却是莫名的恐惧……轻咳了两声后说道:

    “这位小姐说的是,却是在下方才失态了……这位省旗大人很是面生,似乎不是丁州府城中查缉司站楼的那几位。或许是外地前来办事出公差的,在下也不甚了解。但二位小姐若是想寻人的话,可以去查缉司站楼内问个仔细。”

    掌柜的说道。

    赵茗茗向他问清了查缉司站楼的地址后,便把信交给了糖炒栗子,让她前去转送,自己却是转身又回到了楼上屋内。

    她是再也不愿出去上街抛头露面了……现在全丁州府城都知道了这祥腾客栈内来了一个可败尽人间春色的绝世美人,还带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可爱丫鬟。

    这让不少纨绔浪荡子都却是没日没夜的在祥腾客栈里里外外的蹲守,就等着她下楼出门时一度芳容。

    若是能搭上一两句话,得了姑娘偏爱,那可就更了不得了!

    原先是这丁州府城内可是有着汤中松!

    他一出手可是没人敢跟他抢……毕竟你明天再大能打得过丁州州统府吗?后台再硬能赢得过丁州作州统吗?

    现在倒好,他一走,这丁州府城内的纨绔们确实犹如没了主心骨儿一般……每日无所事事的不知该干些啥,不得已只能没事儿找事儿的拉帮结伙,天天吵来打去的。

    但是却总有一道冷厉的目光,坚定而决绝的指向赵茗茗。

    她知道这是谁,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是自己却还未决定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才好……归根结底,还是她不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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