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案一经公布,霍洛城的市民大呼上当,不少人义愤填膺,愤然地说,果然澳洲人来此就是居心叵测!果然如丞相府的家丁们说的那样,着澳洲人就是我苏禄国之大敌啊!

    然后,就有一些苏禄市民突然出现在霍洛港的店铺之间,他们高喊着“清除国贼”、“替国王陛下清君侧”的口号,挥舞着棍棒打砸了几个前一阵子跟澳洲人做生意的店铺,还打伤了几个买办。

    然而还没有继续打砸后面几家,这些人就遇到了国王陛下的一群带刀侍卫,他们对着这群人一阵无情砍杀,当场就有十余人倒在血泊之中。

    于是,激愤不已的士人和读书人再度上街,跑到王宫和丞相府门清下跪请愿,还上万民书,高喊内惩国贼,外退澳人的口号。

    不过这回却遭到丞相府仆役们的大棒伺候,一群家丁冲出大门,抡起棍棒把一群跪在大门外的士子们打得惨叫如猪一般。

    吃了这场棍棒后,被打懵逼了的这群小贵族和读书人立马就就蔫了,不过,街面上才消停了一两天,又出现了幺蛾子,几天后,有流言蜚语在坊间传播,说那位国王陛下的家奴,现在摇身一变成为哈伯苏里大人的郑福,其实是澳洲人的内应!

    还有人言辞凿凿地说,郑福里通澳洲,把自己的女儿都送上魔鬼船当人质去了,而且还传得绘声绘色......

    于是国王陛下有些坐不住了,他把郑福叫到朝堂与举报人对质,郑福自然是坚决不认这些传言的,最后还把举报人的底子给起了出来:那位是丞相大人的一个亲戚家里的老奴仆,而且还是霍洛港的一个专门替澳洲人收购木料的买办,这老奴不仅跟澳洲人大做生意,居然还欺上瞒下,虚报价款,贪污了与澳洲人做生意的货款!

    然后,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无论是国王陛下还是丞相大人都立刻表示,两边所讲的都属于捕风捉影之事,郑福所举贪污银两之事,属于账目错漏,并非是真的贪污。

    当然了,举报人说郑大人里通外国,那也是没有的事情,但举报人出于公义之情,虽然有些冤枉了郑福,但你郑福如今已经是个哈伯苏里大人了,就应该大人有大量,还是不要苛究下属了,于是这件公案最终就这样不了了之,稀里糊涂地翻篇了......

    然而朱北国知道,郑福把自己的两子三女中的一对儿女送上了骄傲号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因为他就是当事人!

    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当时的朱北国在郑福诚恳无比的眼光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推拖,就刚刚当众认了郑福的这个儿子和女儿为义子义女。

    按照李三多有些酸溜溜的说法,如今的朱大博士不得了啊,这位哥今年不知道是走了子孙运还是桃花运,不仅在家里有老婆孩子,现在还成了别人家女孩子的干爹……

    显然,对于郑福而言,这绝不是人质,而是当爹的对自家子女的一种秘密安排。

    朱北国知道,郑福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分别是由已经失散的原配和两个苏禄女奴所生,郑福把其中的长子和两个次女留在身边,而十二岁的次子和十三岁的长女将随骄傲号远赴澳洲,分别进入竹园和向日葵公学学习。

    当初,郑福在骄傲号上看到了那三十一名来自澳门的孤儿,在了解到了孩子们的来龙去脉后,才做出的了这个决定。

    不过,其实这个决定并不是仓促做出的,促使郑福冒着危险走出这一步的,是另外一封来自远方的信函。

    就在骄傲号抵达霍洛港的前几日,一艘来霍洛港做生意的海船带给郑福一封信件,这封信件来自澳门,写信的人是他的老熟人----薛来相。

    其实早在前几年前,郑福就已经是薛来相的在霍洛港的暗桩了,那时两人刚刚相识后不久。

    薛来相在这封信中告诉郑福,他虽然错过了与澳洲恩人在澳门的会面,但他与澳门的华人海商颇有交往,因此得知了澳洲人在澳门的所作所为,同时自己也接受了澳门敖家和钟家的委托,在潮汕闽南金厦一带替两家采买澳洲人需要的货物,在这封信中,薛来相郑重建议郑福,一定要保持与澳洲人的良好关系。

    因为这是你郑福在苏禄国立足的根本,你要明白,你现在能在苏禄国的国王和丞相两大权贵的倾轧中存活,是因为你的靠山国王陛下需要你和澳洲人打交道,但也正因如此,你的真正的靠山不是苏禄国王,而是澳洲人!

    所以,你不能因国王的所谓信任而掉以轻心,更不能把全部身家性命悬于一壶……

    这就是为什么郑福把次子和长女托付与朱北国的原因之一。

    郑福知道,他前一阵子在朝堂上经历的风波,只是一系列激烈宫斗的一个前奏,更加惊心动魄的事情肯定还在后面,如今国王陛下保了他,是因为需要用到他这颗棋子。

    果然,就在澳洲人的“大魔鬼船”抵达霍洛港外的第三天傍晚,年青的温都哈喇国王陛下突然召见了他和另外两个位置很低的臣子......

    当天半夜十一点,朱北国得到正在甲板上巡逻的彭强报告说,郑福带着两个人求见,三人行为诡秘,不愿高调,就连登船请求都是放低身姿,低声呼叫的。

    彭强说,这三位一身蒙头夜行黑衣,貌似很怕被别人发现,尽管这个时间码头上根本不会有人,尤其是在澳洲人的“魔鬼船”旁边更是如此。所以他觉得有些奇怪,就没有马上把这三人放上甲板。

    朱北国听了彭强的报告后也是一脸疑惑,通常这个时候正是霍洛城宵禁的时间,而且郑福没有与哈鲁班跟着一起来,这就显得很蹊跷了。

    于是朱北国赶紧放下日记本,让彭强去通知李三多和不当班的胡小林他们,自己则简单装束一番后来到了前甲板。

    果然,郑福一身黑衣身正一动不动地站在码头栈桥上,他的身后,还紧跟着两个同样装束的黑影。

    此时朱北国在心中猜测,郑福的这次来访对方必有大事,而且还是那种不能见光的机密事情。

    于是朱北国没有像往常那样高声招呼对方,也没有打开船上的照明,只是默不作声地轻轻放下搭板,把三个人放了过来。

    很快,朱北国就带着同样默不作声的三人就进到骄傲号的船员餐厅,那里比较宽敞,电灯也亮堂,是个适合会客的地方。

    郑福三人进来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在坐的李三多和朱北国彭强胡小林四人恭敬地行了一个苏禄国官场上的半跪觐见礼,然后就脱掉夜行的黑袍,露出身上的苏禄王国靛蓝官服和绿色裹头官巾。

    李彭胡三人此时倒是充满警惕,一个个手扶腰间,枪套里是一支点三八柯尔特,哥几个尤其紧盯着郑福身后的那两个年青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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