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日军对第66团阵地又展开了一轮狂轰滥炸。在炮火打击之后,日军又发起了一轮拼死冲锋。 经过一下午的战斗,杨安已经初步适应了战斗的节奏,基本上实现了对全排的掌控与指挥。在他的指挥下,全排人员和桂军兄弟先是用步枪、机枪对小鬼子点名,再就是用手榴弹招待抵近的小鬼子,最后又是对残敌清扫,还没有等小鬼子靠近,便全部解决在阵前。 夜幕降临,进攻的日军再次被击退。 四眼连长逐班逐排察看,命令抓紧包扎、救治和后送伤兵,同时尽快修补被炮击摧毁的工事和掩体。此外,他还安排各排悄悄地前出,在河汊对面布设手榴弹诡雷。 在四连布设诡雷的同时,三营还在对面一边派出警戒小分队,一边挖起了反坦克壕用来阻滞日军坦克战车行动,还在更远的地方埋设了反坦克地雷和集束手榴弹。 二营营长当然知道旅部和团里对三营的安排,当他巡察到四连的时候,还专门召集四连、六连部分军官和四连全体军官、部分班长,介绍三营白天作战情况和晚上的战术设置,以及旅部反坦克战防炮的配置,显然想通过这些介绍对军官和班长进行一次培训,让他们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提高全营各个连队实战能力。 全营军官会议结束后,曹有根便带着炊事班抬着热饭热菜到阵地,他照例又给杨安一份特殊的关照。 夜色里,看着根叔递来的饭盒,杨安想到了自己军官的身份,并没有伸手接过饭盒,而是低声说道:“根叔,您留着自己吃吧,我要那一个饭盒。” “拿着!”根叔有些不耐地说道。 “根叔,我不能再搞特殊化!” “什么特殊化?俺老头子说不是特殊就不是特殊!”根叔理直气壮地说道。 “根叔!”杨安用请求的口吻喊道。 “一排长,什么时候搞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刚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已经伤了元气,这仗才开始打,鬼晓得什么时候结束?根叔把你拐出来,当然知道你是提前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营长和连长都跟俺交待过,你要带着尖刀排打仗,你的身体长得单薄,但是你的身体可不是你自个的!嗯--!” 听到这里,杨安什么都明白啦,开始是根叔独自关照自己,现在连营长、连长都一样跟着上心。想到这里,杨安伸手接过饭盒,内心涌起一股暖流与感动。 这一夜,第14师、第32师阵地再次从小鬼子手中夺回。一阵激烈的枪炮声音过后,周围便陷入一片宁静。 10月1日,日本内阁四相会议决定进一步扩大对华战争,制定了《处理中国事变纲要》,进一步明确:“军事行动之目的,在于使中国迅速丧失战斗意志。应采取适当手段使用兵力占据要地。”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也认为,由于中**队的顽强抵抗,罗店西南一带的战事始终呈现胶着状态,从侧翼包围中**队的战略意图已经无法实现,决定改为中央突破。这样,便计划攻陷大场,之后便进入苏州河一线,消灭上海以北的中**队,最后再进攻南翔。 正是因为这个计划,从10月5日起,日军第9师团和新到达的第13师团向蕴藻浜地区发起猛烈进攻,一直持续半月之久。因为迟迟不能达成占领大场、南翔和嘉定的战略意图,松井石根受到东京大本营的严厉批评,这才有了日军从10月21日发起的新一轮攻势。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第三战区陈诚左翼作战军也同样在10月21日晚对日军发起了全线反攻。当然,主力反攻部队是刚刚到达上海、号称“铁军”的桂军,并且还是桂军主力第21集团军。 第21集团军总司令廖磊在护法战争时担任团长,因作战勇猛被人封了一个“廖猛子”的雅号。廖磊所部第48军第173师、第174师素来作战勇猛,但他们的反攻碰到了日军精锐的常备师团,几个回合下来,部队便伤亡大半,不少一线部队被打得溃不成军。桂军的失败,给左翼战场带来了阴霾,对左翼作战军乃至第三战区高层都是一种打击。 10月25日拂晓,在空中、地炮、舰炮单体火力支援下,日军第9师团、第3师团、第13师团、第101师团集中战车,对**大场镇、小石桥、老人桥、洛阳桥、老宅、谢宅、张仙桥等阵地大举进攻。由于日军火力猛烈,**阵地几乎被夷为平地,伤亡惨重,据守老人桥阵地的第33师师长冯兴贤受伤,冯所部官兵伤亡过半,与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因为敌众我寡,阵地被日军突破。此后,第3师小石桥阵地,第14师老宅、谢宅阵地,第32师张仙桥阵地相继落入敌手。与此同时,朱耀华第18师、王敬久第87师据守的大场阵地,以及第11师第33旅洛阳桥、裴家桥、羊马巷和第31旅顾家浜阵地尚未陷落敌手。 当日夜晚,陈诚随即严令薛岳第19集团军、朱绍良第9集团军务必组织强有力兵团,乘夜反攻,夺回阵地。根据陈诚的命令,薛岳总司令调第67师反攻张仙桥,令第14师反攻老宅和谢宅。朱绍良总司令令第3师、第36师、第87师统一归第71军军长王敬久(兼任第87师师长)指挥,反攻老人桥、小石桥。 这一夜,枪炮声响彻夜空。但是,第19集团军、第9集团军所部反攻部队与日军激战通宵,都没有能够达成反攻意图。 黎明时分,左翼作战军指挥部,先后接到反攻部队各部的报告,陈诚脸色变得异常沉重。综合各方面情报分析,指挥部意识到南翔、大场地区已经集中了日军重兵,当前的战局已经说明,日军的兵力部署已经对第19集团军乃至城市作战的中央作战军都构成了严重威胁,战局变得微妙复杂。 为了确保南翔方面的安全,陈诚急调俞济时第74军增援第19集团军,由第21集团军指挥第39军、第48军担负罗嘉(罗店至嘉定)公路以北长江南岸的作战。当天,刚刚由华北调来淞沪战场的第49军刘多荃部也被用于南翔方面的作战,归第19集团军指挥。 10月26日清晨,日军出去300多架次飞机对**阵地进行了猛烈轰炸和扫射,继而集中重炮轰击**阵地。这是进入十月中旬以来,日军发动的最猛烈的进攻,主要进攻方向便是大场的第18师,洛阳桥、羊马巷、裴家桥、顾家浜一带的第11师,以及据守侯家桥、黄家角一带的第14师、第67师。承受压力最大的方向,便是大场镇和洛阳桥。 26日清晨到中午,日军对洛阳桥发射炮弹达2000多发,第66团阵地工事大部被摧毁,第三营营长陶达纲腿部受伤,阵地被敌攻入,第65团一营及时增援才把日军赶出阵地。这天上午,日军三度突入第66团阵地,都被击退,战斗异常惨烈。 二营五连二排阵地被敌人突入一次,但很快便被一排、三排合力逐出阵地。一排因为加配两挺日军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五挺机枪形成了密集的火力,还有杨安手中的驳壳枪形成的近战火力,日军始终未能突入阵地。正是因为火力指挥配置得力,才有余力支援秦卫华排。 10月26日下午,日军出动100多架次飞机轰炸大场第18师、第87师阵地,**阵地陷入一片火海。下午五时,在强大的地空火力支援下,日军终于攻陷大场。据守大场的第18师师长朱耀华早已心存死志,在大场陷落后愤然举枪自杀,以死明志。 大场,是一个战略要地。大场陷落,京沪铁路交通中断。至此,在上海城区作战的中央作战军侧背受到严重威胁,上海战局骤然变得异常严峻,**防线危如累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