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河上,战船的演练,还在继续。

    离开了兵营,午饭只能在战船上解决,而且为了让士兵习惯在战事吃紧时,快速用餐,每艘战船上的排长,都把方涥的命令,执行的很到位。

    驱动船只的士兵,边用力踩踏,边吃着卷着肉片和青菜的米饭,甲板上,士兵在猫着腰,假装躲避敌人箭矢的状态下,搬运东西,然后分组轮流休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怀里的米饭。

    士兵的训练,因为有了周围无数的观众,而卖力了许多。

    京城城墙,城墙上紧锣密鼓,起先的慌乱,也一点点稳定了。

    城门关闭,若是平常,会有很多百姓躁动,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很多人根本没有因为城门的关闭而起哄。

    城门外,一些没有进入京城的人,大多都安静的等待着,只有城东那边的人,好像发现了什么趣事,一批一批的人,朝着奇山河南边跑去。

    渐渐的,奇山河两岸,地势稍微高点的地方,都挤满了人。

    起初,一些人还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南边炘水国的敌船,但也有一些人知道治河兵营,更有一些,是因为自己儿子在治河兵营当兵,而朝着治河兵营迁居的人,给了很明确的解释。

    “我的娃,在治河兵营当兵!前些时间,兵营给了田地和房子,叫我们这些家人,去帮忙照看,那些船,应该就是我娃和他的袍泽一起驾驭的!”

    一个好面子的老汉,解释了一句,周围的人,都慢慢凑近,也不管老汉身上衣着破烂,纷纷开口询问。

    问的话语很多,涉及的方面也很多,但老汉并不知道什么,带话给他们的人,说了没几句,就走了,据说还要通知很多人。

    于是乎,老汉只能装作神秘,不可轻易言语之态,没有回答其他人的话语,时间久了,老汉招架不住,只好朝着南边走走,躲避周围人的热切询问。

    随着老汉的走动,更多人聚集在河边,朝着南边垫脚翘首遥望。

    京城城墙上,士兵进入了正统的迎敌流程,没有大片乱跑的士兵,只有一脸苦涩的将领,看着城墙下,列队站立,摇晃欲倒的士兵。

    不管城外是什么船,城墙守军一旦进入战备姿态,在没有得到上面指令之前,就不能松懈。

    兵营里,那些久不操练的士兵,穿戴着盔甲,站立了大半天,早已累的全身虚脱,甚至还有人,杵着长矛,在烈日的蒸烤下,正打着瞌睡。

    城中总兵大营,统领气跃国京城十二个城门的守卫,同时,也是京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百万守军的总部。

    兵部有任何指令,都会先下达到总兵大营,然后指派将领,才会把军队的行动,安排下去。

    现在,半日过去了,朝堂上没有声音,连急报的士兵,都没有返回,总兵大营里,百来个将领,齐刷刷的聚集在一座大营帐里,没有人言语,只表露着雄赳赳气昂昂,跃跃欲试的战意。

    只要总兵大营得到任何调派的消息,那么他们百来个将领,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请求此次带兵的机会。

    每个将领,都是武将,要表现自己才是最为合适领兵的将领,想在百人之中,脱影而出,那么总是要有一段惊世骇俗的言语,而这惊世骇俗的言语,必须要先组织好说词。

    于是乎,一向不善言语的武将,聚集在营帐里,各个都像是被高考轮番轰炸的样子,一段段生涩的话语,在心里不断重复,不断更换,不断变换说词,慢慢的组织言语,直到他们觉得无力更改了,才一遍遍的重复,生怕自己忘记了。

    然而有些人,言语组织好了,可他们没有机会表达,营帐里,没有一点点消息,他们只能等待。

    在等待之余,还要不断的重复好不容易酝酿好的说词,所以,一眼看去,百来武将的嘴巴都在抽抽。

    如果把大帐里的将领,都剃了光头,再发个木鱼,这些将领,瞬间就能变成称职的和尚。

    朝堂里,但凡听到风声的大臣,纷纷穿戴整齐,迈着小碎步,用最焦急的姿态,出现在朝堂上。

    有些朝臣,都打算对着皇帝大幅跪拜,然后说说自己杜撰的谎言,引起皇帝的注意,顺便,把这次的敌袭,说的夸张点,让一些有油水的官员,多捞点油水,然后分他们一点。

    可,朝堂大殿里,一片死静!

    无论是什么朝臣进来,那死静的气氛,压的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死静的气氛,本不应该出现在突然的敌袭之际,照理来说,朝堂里应该是乱哄哄的,皇帝也应该在龙位前,来回踱步,甚至是摔点东西,以此宣泄心中的烦闷。

    但现在,龙位上的皇帝,像是睡着了,双眼紧闭,一副很悠然的姿态,半躺着。

    所有来到朝堂的官员,进来之后,都被几个太监用凶历隐毒的眼神,呵斥他们的骚动。

    朝堂一侧,本不该开启的侧门,今日始终开着,时不时,就会有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跑进跑出。

    士兵跑进朝堂,直奔龙位左侧,在一个负责书写的小太监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些什么,然后又麻溜的跑了出去。

    这样的情况,一直在持续,直到傍晚,夕阳的红芒散满朝堂东侧的墙壁上,皇帝才坐起身子,伸手问一旁的太监,要着什么。

    龙位下,一个专门负责给皇帝记录的小太监,将诸多密卫的禀报,汇总在一起,呈给了皇帝。

    聪明的人都会观望一些时间,但有异心的人,纵然是观望,也会有点小行动,于是,密卫的禀报中,有五个王爷,两个公主,府上有明显异动。

    除此之外,皇宫里,三个没有出嫁的公主,也是骚动百出,有一个以为国家要灭亡了,指挥侍女收拾细软,打算跑路,其余的两个,则是秘密的安排人,与宫外勾结,给一些投靠的官员或者武将安排事情。

    而宫外的五个王爷,那手笔可就大了,多年没有打开的金库,也被打开了,一箱箱银子,由一辆辆马车,送了出去。

    那些银子,是给谁?不用猜,皇帝是一文钱都拿不到,谁也不会给他送钱。

    皇帝很不爽,看着密卫的禀报,那五个王爷的银子,几乎是撒给朝堂上的每一个官员!

    如此,是临时收买人心?

    朝堂里,光线渐渐的暗淡了,太监跑进来给硕大的议政殿里点了灯。

    油灯的照耀下,皇帝看向那些朝臣的嘴脸,想着他们都是收了五个王爷的银子,才得知了京城外的敌袭。这心里,不仅是酸,还有一种自己的孩子,吃了别人棒棒糖,然后又来恶心自己这个当爹,没有棒棒糖,不知道棒棒糖的味道。

    皇帝的脸上,神情不断的微变,下首的朝臣,早就站的腿脚发酸,奈何,皇帝不言语,一旁的几个太监,那凶狠的眼神,依旧在扫视他们,使得他们不敢说话,更不敢离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城墙东南,最初发现有敌袭的兵营,看着那两百艘战船,在奇山河上玩耍了一天,便朝南退去。

    于是,又快速命人,向总兵大营汇报,而且汇报的说词,把敌袭,改了改,说是一群不明来历的船只,已经退走,京城战事,全部解除。

    夜晚的京城,在郊区是没有宵禁的,只有京城的中心,各个坊市才会有宵禁的管理,然而今晚,郊区也被守城兵营的士兵,实行了军管,太阳还没落山时,就被赶回家里,街道上,除了士兵,一个闲人都看不到。

    这样的街道,打马狂奔去总兵大营汇报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随后,总兵大营里,百来个将领,嘀咕了一天的惊世骇俗之语,被自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来禀报的士兵,一段话,令兵营的将领集体泄气。

    不过,也有直脾气的将领,不爽的心情,立即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说战事全部解除的?!那些船,从何而来,又去了哪里,就不用查了吗?我们气跃国,难道只有京城这么点地方?!其他地方就不需要守护吗?!”

    这一句话,又点燃了所有将领带兵出战的雄心壮志,刚才泄去气势,瞬间重新燃烧。

    其他的将领纷纷附和,“对对对!我们要去把那些都...”

    说这句话的将领,嗓门最大,他一吼,别人都安静了,可他的话语,并没有说完。

    原因无他,总兵大营的将领,和气跃国的士兵,都特么是陆兵,河面上的船只,他们怎么去打?

    营帐里安静了,一个年纪略大的老将,一直坐在正中,看着安静的大帐,什么也没有说,挥挥手,让其他将领全部散了吧。

    待众多将领走了之后,那个老将,才缓缓起身,揉着自己酸麻的双腿,看向南边,嘴巴里嘀咕着,“治河兵营,呵呵,这是来炫耀的吗?”

    能坐到总兵大营里的首将,这一份聪明的脑力,还是有的。

    皇宫里,千百年来,皇宫大门,第一次在入夜了还没有全部关闭。

    朝堂里,摇曳的油灯,在散发着微微光芒,皇帝也是人,在朝堂上躺了一天,这肚子也饿了。

    “诸位,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做?”皇帝在得到总兵大营的汇报后,整整半日的时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治河的船只到京城城墙附近走一圈,是方涥禀报过的,而皇帝,秘而不宣,就是想钓鱼。

    而这次钓鱼,皇帝也做好了准备,纵然没有任何收获,也无所谓,他只是想知道,面前的这水里,有没有鱼,或者说,大鱼小鱼和杂鱼,又有多少。

    今日这么一出敌袭的假戏,果然给了皇帝很多认识,也让皇帝看到了皇族和朝臣的另一面。

    身为皇帝,他很清楚,为官者都会贪婪,只是这个贪,要有限度,如果俸禄真的不够用,贪一点补贴,皇帝是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影响深远,都可以纵容一下,可若是在大事上面,也打算贪,那就是越线了。

    此刻,朝堂上半数的官员,已经被皇帝定了这辈子的命数,他们绝对看不到明日的太阳,甚至包含他们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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