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足轻重的纨绔子弟为何会扯到三司使王尧臣身上去,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对劲,因为你这和人家王尧臣有什么关系。

    但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和做事就是这么天马行空,一般人还真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他们从赵祯的行事作风中看到了独裁,三司是他们看到最好的破局选择。

    军权没有一个大臣敢伸出手,这是禁区,军权只有在皇帝手里所有人才能放心,而且军权在宋朝是三权分立,皇帝、枢密院、兵部各掌一部分,再分他们良心上也有点过不去。

    除了军权最好的当然是财政大权了,手里没钱那你的腰杆子肯定就直不起来,但宋朝的特色是三司掌财权,枢密院掌军权,如若想撤去三司衙门,那皇上用枢密院做要挟呢?

    作为枢密使的文彦博说道:“不是我恋权,三司和枢密院比起来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皇上现在自信心爆棚,军权在握,有很大的可能性发动战争,这一点你们想过没有。”

    何绍远说道:“想发动战争没有钱不可能吧!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当然我也没有说完全放弃枢密院。”

    文彦博想反驳,杜衍先开口说道:“枢密院不能让出去,这是原则和底线,你们别忘了皇上还有内库,这些年进入内库的钱并不少,发动一两次战争是绝对没问题的。”

    文彦博说道:“要是真的成功了,是不是把望北候调回来,以他对钱的认知,这个侍郎正好派上大用处,人才闲置不用是不是有点可惜。”

    一提到陆子非,宋祁果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望北候征大理劳苦功高,人家都主动说自己要好好休息一番,我觉着还是算了。”

    其他几个人都会心一笑,挤兑陆子非这件事上都用不着他们出手,宋祁绝对能做好这个冲锋陷阵之人,不发言是因为他们内心也不希望陆子非回来,太年轻了,年轻到他们害怕的地步,这样的人先闲赋几年再说。

    杜衍一方面是想让陆子非回来发挥他的才会,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沉淀一番,二十几岁骤登高位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章得象说道:“这还是没影的事,等有了结果再讨论吧!”他看到了陆子非对夏竦的态度,所以他不比宋祁坚决的态度差。

    杜衍摇了摇头,陆子非还是在朝中树了几个大敌,不过反过来想,不招人嫉妒的都是庸才,有能力的人这点敌人还真不算多。

    王尧臣最近有点焦头烂额,三司拿出了一大批的钱用来置换陆子非和李霖的股份,这其中涉及到的数额大到吓人,三司可用的人手有点捉襟见肘,而且他没有张方平那样的经验。

    早朝的时候他心里装着事,以至于那些人在讨论什么他根本没仔细听,只要和三司没有关系的事,他基本都是自动过滤,几个地处偏远州府的主官定下来后,他以为今天的早朝就此结束了,没想到接下来的一炮轰的他有些找不着方向

    “启禀皇上,臣经过几天的走访发现商税案的官员在开封府内,金水河、五丈河主动向商铺、船只索贿,而且数额巨大,这其中还有盐铁副使的儿子在内。”御史推官刘筠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王尧臣直接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想着今天啥事没有,回去赶紧处理积压的问题呢?刘筠我和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你为何非得跟我过不去。

    刘筠是御史台的二号人物,以前和王拱辰走的比较近,丁度上台以后非但没有打压,反而还举荐他升了两级,所以刘筠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赵祯还没意识到什么,他以为这就是一次正常的弹劾,“有确凿的证据吗?受贿的数额很大,到底是多大。”

    刘筠说道:“他们是根据商铺的大小来决定,大型商铺每家五十贯,小型的三十贯到十贯不等,运河上的船只就更离谱了,只要你停泊,每条船大多都超过了百十贯。”

    照这么说,数额肯定小不了,赵祯的目光看向了王尧臣,意思是,你该给我个解释了吧!

    王尧臣出列,“若刘大人所言据实,那就是臣的责任,回去我一定严查到底,给皇上一个交代。”

    “你不是给我交代,是给全天下商户一个交代,我希望下次早朝之前,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有什么问题吗?”

    “臣遵旨”

    章得象紧随其后说道:“计相要查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大宋银行在收归国有的时候,就有人举报你们三司衙门内部有人中饱私囊,这件事计相恐怕也需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气味有些不对,刘筠就算了,章得象站出来亲自上阵对磕王尧臣,那就有问题了啊!

    王尧臣回过神,他有点看明白了,不管是刘筠还是章得象都是冲着他来的,再看看前面的几个大佬,没一个人为自己辩护,是发生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纠缠下去没有意思,“章大人的问题我回去也一并查实,真是三司内部出了问题,我王尧臣不会包庇自己的下属。”

    那话中的潜意思就是要没有你们说的这些问题,那你们也要给我个说法,赵祯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弹劾没有发表多少意见,因为他是皇上,他要掌控一切,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发言的。

    回到衙门,王尧臣将官帽仍在办公桌上,“去查一下,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针对三司,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

    动的人不仅仅是三司,其他人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霖听到这个消息后,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工作就回去了,工部他最大,当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在茶楼里喝了半天的茶,就在小二为他最后一次续水时,一张小纸条到了李霖手中,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李霖觉着京城又要变天了,自己要不要出去躲一躲呢?

    “这封信送到洛阳,交到望北候手上,顺便再听听他有什么看法,只带着

    耳朵,懂吗?”

    送信的是家里的老人,李霖很放心,这次针对王尧臣看似和他们没有任何关联,实则会影响到朝堂的每一个人,李霖作为工部侍郎,在没有尚书的情况下,他是第一责任人,朝局的变化他岂能逃得了干系。

    两天后,陆子非在上完了两个孩子的课,就看到门外王超带着李霖的家仆,“怎么了,李大公子又犯什么事了。”

    “先生,我和君翔去看足球做的怎么样了。”赵昕很有眼色,先生有事要处理,自己留在这太碍眼。

    “恩,你们先去,但是自己别踢,等我为你们做好专用的球鞋后,我带你们一起玩。”

    李家的人看着陆子非和雍王之间的交谈充满了羡慕,雍王对李家也亲近,但和陆子非相比较就差的有点多了,那可是未来的帝王啊!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陆子非很快就读完了,读完后他却陷入了沉思,历史的走向本该是神宗时期废除掉三司,将权利重新还给户部,这个提前有点快啊!

    “李霖还交代你什么了没有?就单纯的只让你送封信。”

    “少爷说侯爷有什么看法可以说给我听,我回去转述给他。”

    陆子非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你跟我来。”他自己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邵雍看完信后单刀直入,“这件事的本质你还没看清楚吗?这是皇权的争夺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皇上现在自信心爆棚,岂会轻易的把言听计从的三司放给别人,我不看好杜相。”

    苏舜钦说道:“失败了会怎么样?”,杜衍可是他的老丈人,他肯定要更关心一点。

    邵雍说道:“失败了不好说啊!三司这次若并入户部,那永远没有机会再到现在的局面,而且你们要明白,这是臣子对皇权发起的一次进攻,这比真正的战争更加残酷,更加危险。”

    陆子非也说道:“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都是对立的,君强臣弱,臣强君弱,来来回回也就那样,这次杜相等人的做法有点危险,因为他们选择了在皇上权势最强的时候发起了挑战。”

    梅尧臣说道:“皇上把臣子压的太狠了,有压迫就有反抗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也不是没办法,皇权天授,这是问题的根源,因为这样的权利没有人能监督,没有人能给他制定规则,看着是对半分,实际呢?还不是皇上一言决定。”陆子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邵雍说道:“那你可知你早就提出的刑部改革为什么半路夭折了?你的提议和现在杜相的做法其实大同小异。”

    “师傅你忘记我曾经在公安部建立之出设立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吗?公安局现在内部表现就很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头上有一道禁锢,只要权利得到监督,就可以杜绝这种情况,王尧臣王大人也不会如此的被动。”

    “一个监察全天下权利的机构,你觉着谁会愿意让它出现?没有人愿意他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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