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贤妃早已想好,奏曰:“臣启陛下,只是陛下义女望游翎肯否为他出力,便知皇长子一二。”

    宣宗素知望游翎才艺绝伦,自视甚高。就凭咱当皇帝这么多皇子、王公贵族,居然找不到如意郎君,至今尚未婚配,皇长子也不见得能差遣得了望游翎。

    何不就叫皇长子请望游翎出来,陪陪这个南诏国王的长子世隆?一者叫皇长子显示自己的能耐,二者叫世隆感到大唐天子对其礼遇之重,三者也叫父皇掂量一下李温和世隆之间的分量。

    叫宣宗大为震惊的是,经皇长子李温去请,望游翎不但出面会见了世隆,而且以歌舞与皇长子李温琴音相和,以其无可比拟的嗓音、曼妙绝伦的舞姿,演绎了岑嘉州的《登嘉州凌云寺作》。

    寺出飞鸟外,青峰戴朱楼。

    搏壁跻半空,喜得登上头。

    始知宇宙阔,下看三江流。

    天晴见峨眉,如向波上浮。

    迥旷烟景豁,阴森棕楠稠。

    愿割区中缘,永从尘外游。

    回风吹虎穴,片雨当龙湫。

    僧房云濛濛,夏月寒飕飕。

    回合俯近郭,寥落见远舟。

    胜概无端倪,天宫可淹留。

    一官讵足道,欲去令人愁。

    面对南诏王长子世隆而歌舞岑嘉州这样一首诗,表示大唐治下虽然也有不如意但依旧不可小觑的意向。望游翎一曲既罢,惊得宣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赞美。

    南诏王长子世隆更是心脏暴跳,满脸通红,似乎就要跳过来拜师,亦或是……

    却见世隆整个人是恍惚的,好像喝醉酒,摇摇晃晃到了望游翎跟前,脚下不稳,侧翻在望游翎怀中。望游翎大惊失色,急忙将他扶住:“王子有恙乎?我叫父皇给你宣太医来看看。”

    世隆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世隆有恙,恙在钟情姐姐。”

    大明宫宴会之后,世隆对伴驾而来的会川都督严对,说出心中苦闷:“孤想带走望游翎去南诏,不知道跟唐天子怎么说这个事情?”

    严对说道:“王子才十四岁,以求婚的理由带走望游翎肯定不太合理。臣以为,就以教授南诏国后宫歌舞为名,奏请唐天子将望游翎赐给王子带走。”

    世隆大喜,当即令严对奏请唐天子,南诏王长子想带走望游翎去南诏国教授后宫歌舞。想以这个办法带走望游翎,等自己再长几岁,就可以将望游翎纳为王子妃。

    过了两天,大唐天子诏令来到,一起来的有大唐后宫三名妙人,一名张婕妤,一名美人,一名才人,赐给世隆带走,帮南诏国教授后宫歌舞。劝世隆及严对只好谢恩,怏怏不快回到南诏。

    人家世隆点名要带走望游翎,宣宗为什么没有准许呢?

    宣宗接到严对奏请之后,征求了介贤妃的意见。介贤妃情知皇长子对望游翎有意,这样将望游翎赐给南诏王长子,势必引起皇长子李温的强烈不满。搞不好就能引起预料之外的事端。

    介贤妃想了一整天,才回奏宣宗李忱:“陛下,臣以为,望游翎乃陛下掌上明珠,也是临海郡王及遒侯父子的心头肉,怎舍得让她远涉南诏呢?何不赐给世隆三名年轻貌美的代世妇,想必也能满意。”

    就是,李忱对这个义女那是相当喜欢,打两天见不到就失魂落魄。真要是跟世隆跑了,不惹出一身病才怪。也就按介贤妃所说,就叫介贤妃遴选三名代世妇,支走了世隆及严对。

    世隆回到南诏,暗暗对宣宗恼恨。思念起望游翎,还病了一场,越发对唐天子恼恨异常,哪天自己成为南诏国王,非杀到长安抢来望游翎。

    因而,当唐天子李忱、南诏王劝丰祐相继驾崩之时,唐廷立了皇长子李温为帝,这边南诏国立了世隆为王。李温登基坐殿,次年改名李漼,改元咸通,大赦天下,封赏群臣,望游翎被堂堂正正封为后宫昭仪。

    世隆当获知李温为唐帝,封望游翎为昭仪。忽然想起来,就是这个李温跟望游翎相好,望游翎是她请出来的。怪不得宣宗没有准奏,根子在这个李温身上。好嘛,你当你的皇帝,老子在南诏也当皇帝。

    因此,宣宗驾崩,世隆不但不遣使吊祭,父王劝丰祐驾崩也不稀罕唐廷知道。次年,十六岁的劝世隆宣布改国号大礼,改元建极,去王号而称帝。

    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内除权臣,外征四国,却是南诏国史上罕见的有为之君。他称帝后的十七年,整个打了十七年的仗,搞得北边的唐朝、吐蕃及南边的大唐安南都护、骠国、女王国、陆真腊等一日数惊。

    世隆称帝以来,多次御驾亲征安南,并派遣北部会川都督向北攻打剑南西川道,东边的通海都督向东攻打邕州。

    会川都督北伐之战年年都在进行,发生在咸通十一年(870年)的年前年后那一战,是西川最危险的一次,成都差点陷落。

    而南诏国北伐军的前线总指挥竟然就是严对,**节节败退。

    懿宗想起十三年前还是南诏王长子的世隆带着严对纳贡的事情,联想到世隆扑入望游翎怀里的情景,又想起来严对替世隆奏请父皇将望游翎赐给南诏,懿宗越想越多,气不打一处来,将前线失败的火气一股脑撒向望昭仪。

    望昭仪感到莫名其妙,不冷不热的怼回去:“臣愿带两千军至成都,不灭世隆绝不回朝。”

    懿宗阴着个脸,鼻孔里哼哼道:“就怕世隆将你俘获,还扑入你怀里,那是何等逍遥,恐怕再也不回长安了。”

    望昭仪一听这话说的怎么就变味了呢?当即气得无言以对,大哭而逃。懿宗当即就要将她打入冷宫,得亏皇太妃介贤妃急匆匆前来解劝,才从轻处罚,改为闭门思过三个月。

    望昭仪在绫绮殿闭门思过期间,焦虑不安,恨自己怎么就进了皇宫,将懿宗所赐好几件宝贝砸得稀烂,将他赐的黄绫手绢也点他娘的。

    这黄绫手绢一点,恰被巡天纠察人间贩夫的双鞭刑王、安昌公、芝麻贩神黄昭闻到,就收到怀中。

    三界平王、阳朔公、寿果贩神安芝听了黄昭叙述的人间情形,提个建议:“昭儿,姑姑以为,望昭仪绝不可这么置气,要她抓紧设法破解成都难题,将想好的法子传递给唐天子。公而忘私,替天子分忧,才是唯一获得有为之君宠爱她的办法。否则就会从此被冷落,极可能被气死。”

    陆灵部都统领、固安侯、花椒贩神刘咏春说道:“我看望昭仪性格,虽然打小在宫中长大,还是有她父母的影子。她现今三十五岁,比我归天封神的年龄大五岁,你们就教我怎么托梦,我去一趟。”

    都虞候、南溪郡君、春酒贩神漆雕卉说道:“现年四十九岁的高骈不是打败了世隆,收复了安南吗?既然他能打败世隆,为什么不派他去成都?”

    阳朔公安芝也想起来,说道:“高骈乃南充子高标第七子,是有两下。”

    安昌公黄昭笑起来:“高标的南充子还是剿灭岩国时的爵位,过去四五十年了。他位至临川郡王、山南东道节度使,六十九岁去世,走了二十年了。”

    正说着,平德令望云端过来,问漆雕卉:“都虞候,我就是找你的。你家荻儿焚香祷告被我听到,说是她夫君干扰成都抗击南诏,叫你去劝劝。”

    “陈荻、介克两口子贩卖珍珠,怎么在成都捣鬼?那不行,双鞭刑王,咱俩走一趟,一块儿将望昭仪的事情办妥。”漆雕卉拉起黄昭就走。

    平德令望云端大惊:“游翎怎么了?被皇帝欺负了吗?”

    安芝赶忙说:“叫他们赶紧去,耽误不得。我来给你说详情。”

    芝麻贩神黄昭与春酒贩神漆雕卉相携而去,先到了成都府之外的都江堰附近小村,找到了正在午休的介克,恰好给他托梦。

    介克,字文胜。身长七尺六寸,五绺长髯,双鬓微微泛霜,右脸颊有一道疤痕,估计是贩卖珍珠途中与劫匪恶斗留下的记号。正在堂屋的竹躺椅上看书,就这么睡着了,陈荻过来,轻轻给他盖上毛毯。

    陈荻,字秋紫。虽然已经四十九岁,但因为家中贩卖珍珠,十分富有,保养得极好,宛如三十岁少妇。长相略微遗传父祖的脸庞,二目陷入较深,但白白净净、身腰高拔,山峰高挺,也别有一番韵味。

    陈荻虽然对于介克干扰成都抗南诏心怀不满,偷偷祷告贩神母亲,但毕竟是恩爱夫妻,对于介克的生活照顾依然无微不至。

    漆雕卉向陈荻吹一口气,她也张嘴打哈欠,回屋睡下。漆雕卉分身对他们夫妇投梦,先问明情由,继而支招。

    原来,介克贩卖珍珠,岂止是在大唐境内穿梭,还往来南诏、吐蕃、陆真腊、骠国、女王国甚至北方瀚海诸国。

    南诏富商王捶就是他多年的合作商。去年约好,这次要到南诏国都城阳苴咩城与王捶相会,从他手中带走一些翡翠到长安、洛阳、扬州,将自己手中的珍珠卖给他一些。去年就给王捶留下了八千贯,让他多搞些翡翠。

    这一开战,王捶肯定会将不少家财拿出来支助南诏军。如果南诏军取胜,王捶还能保证自己的八千贯。如果南诏军打败仗,王捶万一找这个借口拖着给不了,那可就麻烦了。

    商人嘛,自然要爱国,当然希望**得胜,就算王捶的八千贯打水漂了,自己重新赚取,那也不怕。

    介克于是设法帮助成都解围,但是这个过程快把他给气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难道成都守将及援军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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