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少年缓缓站起身,走到溪石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石块上的小鸟。墅
和少年人的身躯比起来,小鸟的气势顿时输了一大截。
金翅小鸟扑打了一下自己的翅膀,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
下一刻它挺起小胸脯,毫不露怯地注视着银发少年。
“不错嘛,临走前还知道来和主人家打个招呼。”
银发少年紧紧盯着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以为你夹着翅膀就准备溜呢。”
“叽!”
金翅小鸟从石头上一跳三丈高,似乎被冒犯到了,但下一刻它落回石面,变回一脸乖巧,欲盖弥彰地啄啄后背的羽毛。墅
“这才对嘛。”
银发少年望着它,嘴角咧了咧。
“金翅大鹏才不敢在我面前跳脚,你说对不对啊,大鹏?”
金翅小鸟身体僵了僵,点头,做啄米状。
银发少年心中笑得更欢了,他眼神一飘,忽然喊道,“哎,那谁啊?那不是你大哥么,怎么从右边过来了?”
金翅小鸟愕然扭头看向自己的右方,头扭到一半,它的脖子忽然僵在空中。
“呵呵。”墅
银发少年冷笑着看着它,“露馅了吧?”
“金翅大鹏从小就分不清左右,”银发少年背着手,老神在在道,“你脑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灵光了?”
“感情这被夺舍还有治方向感的作用啊。”
金翅小鸟僵硬地将脑袋转了回来,喙上下啄动了一下。
它没说人话,但银发少年却知道它正在绞尽脑汁地辩解。
“行了吧,别找理由了。”
“伪装成自己的弟弟很有意思么?”墅
银发少年注视着蹲在岩石上的小肥鸟,淡淡道。
“你不是金翅大鹏。”
他笃定地道。
“你是朱雀吧?”
小肥鸟豆豆眼中眸光一凝,整只鸟都化作了一座雕像。
“居然能想到夺舍自己弟弟这种法子……”
银发少年望着这只肥鸟,神情无比微妙。墅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诸神厌弃,不复轮回。”
他缓缓念道。
金翅小鸟一个激灵,浑身羽毛都竖了起来。
银发少年定定望着它,“那么不用八兽神的身体来见她就行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很会钻诅咒的空子。
只不过……墅
“她到底有什么特别,让你们一个个这么义无反顾的?”
银发少年无法理解。
甚至不惜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要挖空心思跑过来。
银发少年叹息了一声,注视着眼前羽毛凌乱形容狼狈的小鸟。
小肥鸟掉过脑袋,没有说话。
但下一刻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扭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悬崖。
银发少年也注意到了,他看向远处虚空,瞳孔微微收缩。墅
两个光团正在往下坠落,一上一下,不断在空中掉换着位置,撞上岩壁定住又撞下去,跌跌撞撞一路坠落下来,摧枯拉朽一般带下无数石块。
“还在打?”
银发少年皱起眉头,“这两个家伙是要拆了我这座山吗?”
“叽!”
金翅小鸟翅膀振动起来,望着两个光团中隐隐泛着黑光的那个雷团,扭头看了银发少年,鸟眼里神情无比严肃。
“我知道,那东西不对劲。”
银发少年看它一眼,“原来你蹲在这,是在等这家伙。”墅
金翅小鸟没有说话,紧紧注视着在半空中拼杀的两人。
雷声隆隆,下一刻却又被无尽的水幕包裹,一丝一毫的声音和光芒都透不出来。
“嘶,真狠。”
看见这一幕,银发少年都不禁咋舌。
这是连战斗的动静都不让上面的人看见,所有的伤痛都不愿让其他人知晓。
他之前呆在山顶上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两人的战斗还在继续,更毋论嬴抱月那般的肉眼凡胎了。
望着在半空中交缠的两团光芒,银发少年眯起眼睛。墅
以常理而言,一个天阶修行者是无法杀死另一个天阶修行者的。
想要杀死一个天阶修行者,至少要出动两名以上的天阶,才可能成事。
一个负责主攻,一个负责缠住那名天阶让对方无法为了保命逃脱。
原本银发少年根本不指望李稷一个人能解决掉淳于夜,却没想到这个在他眼中还算个孩子的男人,给他展示出了另一种不属于天阶修行者的觉悟。
“这人,真想拖着淳于夜一起死吗?”
看着半空中一上一下缠斗着两人,银发少年皱紧眉头,“至于吗?”
天阶修行者是不会也不能和人同归于尽的,除非有兽神给他解除禁制。墅
看着几乎拼尽所有力量的李稷,银发少年忍不住开口,“这家伙的兽神也不管管……”
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口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金翅小鸟蹲在银发少年身边,鸟眼中也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是了。”
银发少年目光微黯,“是我忘了,祂不在了。”
负责管理水法者的兽神,已经不在了。
金翅小鸟沉默着,没有说话。墅
“你似乎也说不出人话来了,”银发少年低头看了一眼石头上的小鸟,“你的气息本不该如此之弱,你身上发生什么了?”
金翅小鸟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银发少年皱了皱眉头,没再追问。
“罢了。”
强大高傲如朱雀,是不会告诉其他神灵自己的弱点所在的。
更何况朱雀也没那么信任自己。
会让所有兽神无条件信任的神灵,曾经有且只有一位而已。墅
那是无论天之四灵还是地之四灵,都无比尊敬的存在。
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李稷和淳于夜的身影从空中落下,交叠着狠狠跌落在河滩之上。
碎石飞溅,两人的身体在河滩上砸出一个大坑。
虽然成功将淳于夜垫在了身下,但李稷双眸紧闭,因为巨大的冲击昏了过去。
淳于夜的身体深深陷入乱石堆,看上去被摔成了一滩肉泥。
银发少年瞳孔一缩,紧紧盯着被李稷压在身下的淳于夜。
即便是天阶修行者,这一落也是筋骨寸断,再起不能。墅
他和金翅小鸟刚刚之所以没有出手插手,就是等的这个时刻!
金翅小鸟眼中精光四射,翅膀高高扬起,死死盯着被李稷压在身下的淳于夜。
这时,淳于夜软如一滩烂泥的身体忽然蠕动了起来。
一个布满泥泞的狼头,缓缓汇聚成形,从他的后背一点点爬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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