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横波壮起胆子,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缓缓伸出手给王笑揉着头。

    她力道虽不大,手法却着实不错。

    王笑似也感到放松不少,手也放下来,闭着眼陷入沉思。

    顾横波于是轻声说道:“依下官看,那坏女人就是故意要气殿下,让靖安王与殿下之间有隔阂呢。”

    王笑像是睡觉了一般。

    顾横波低着头,一缕碎发轻轻拂在他的脖颈上。

    她故意的,今早特意洗的头,抹得桂花香膏,十分好闻。

    但她也只敢做到这一步了,王笑没有反应之前,她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看王笑不应,她又继续说道:“但她看错我们殿下了,殿下宽弘坚忍,岂是她能估量的?更何况殿下对你的情深似海,一定是不会中她的计。

    左大人说,殿下是因想到靖安王你孤身陷于境界,九死一生,这才伤心难过……下官也斗胆劝一句,靖安王万不能以为殿下是在生气。”

    “我知道。”

    “靖安王是不是觉得……不好亲自与殿下她们开口解释吧?”

    “嗯。”

    顾横波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道:“此事……不如交给我去办吧?我毕竟是女子,有些话好说,又知靖安王心意。”

    “你要怎么办?”

    “下官一定能化解殿下的心结,让王府重归安宁。其实,这也是一个让殿下与芊芊姐和睦的机会呢。”

    纤纤玉指轻轻按在王笑的额头上,王笑点了点头,指了指案上的那封长信。

    “你也可以看一看。”

    顾横波开心地抿嘴笑了一笑……

    这千里江山,男儿们执戟厮杀是一个战场,但在这后院宫闱之中,也有另一个战场。

    在这个宫闱战场上,那个女人从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出手就展示出了霸道的手腕。

    ——你强横如秦,当自己是秦宣太后么?但我顾横波却可效仿那合纵六国的苏秦……

    ~~

    顾横波如一只穿花蝴蝶般飞舞起来。

    “左大人,下官知你正为殿下忧虑,但比起殿下的心境,她的处境更让人忧虑。布木布泰若携建虏百官归降,其势只怕尤在殿下之上。此不仅为宫闱之争,更是朝堂之争、国本之争,殿下势弱,我们该劝她与瑞朝七殿下同心协力、阻止此事……”

    “秦将军息怒,那坏女人确实可恶,但秦将军暂时如何能杀得了她?眼下要防的,是有朝一日她抢走靖安王。不过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王府里几位夫人们能团结一心,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缨儿夫人不要慌,殿下和芊芊姐一定不是在生靖安王的气。靖安王有什么错呢?都是那坏女人害的,这种时候我们该劝她们和睦,靖安王自然也不会再烦恼了……”

    “其实在靖安王眼里,朵朵你是最乖巧的,但只有和乖巧是不够的,要是你也能劝一劝殿下和七殿下,靖安王一定会更疼你呢……”

    把左明静、秦小竺、缨儿、钱朵朵联合起来并不难。

    顾横波的策略也很简单,她要把她们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化成对布木布泰的愤怒和忌惮。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唐芊芊和淳宁了,她很紧张。

    但她还是鼓起胆气去见了唐芊芊。

    唐芊芊态度并不友善,直接问道:“我听说你上窜下跳的,还在猜你敢不敢来见我。”

    顾横波一上来气势就弱了不少,道:“我想为靖安王分忧,想替他劝一劝七殿下你。”

    “你何必呢?你这般相貌才情,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顾横波有些害怕。

    “是我心气太高,没有七殿下的命,却有七殿下的眼光……”

    “就这么想跟我抢男人吗?”

    顾横波更怕了,但还是抬起头看着唐芊芊,脸上是人畜无害的表情,很是诚恳地说道:“我……我不敢和七殿下抢,是布木布泰那种女人才想从七殿下手中抢过靖安王……我只想服侍靖安王和殿下……我很听话,也很好用的。”

    见她一副漂亮又乖顺的样子,唐芊芊倒也没有什么罚她的心思了,只是轻声叹息了一声。

    “你自以为很聪明,却用了最笨的办法,笑郎喜欢的是平等的恋爱啊。”

    顾横波似懂非懂。

    她从忆事起,就不知所谓平等为何物……

    但在一刻,她已经知道,自己这次是找对人了……一定要巴结住她才行。

    “其实,以七殿下的聪慧,自然是明白该如何应对布木布泰,但似乎是心中还有气?”

    唐芊芊没有回答,低着头,手指捏着一封信纸。

    顾横波接着劝道:“靖安王当时也是没办法……”

    “他去辽东为的是周眉,又不是为我,何况这件事他本该早点告诉我。现在他不来亲自向我解释,却派你来当说,还想让我和周眉陪他相敬如宾?美得他。”

    顾横波一番说辞还未开口就被唐芊芊揭破,连忙惶恐地低下头。

    唐芊芊又道:“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混水摸鱼?真当我心软不会对你下手?”

    顾横波又是一惊,知道自己这次是磕到硬石头上了。

    她想要退出去,但又想到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今天退出去,往后再想巴结唐芊芊可就难了。

    ——拼了,她再聪明,就不信她没有怒气。

    泪水说来就来,顾横波很快就呜咽大哭起来……

    “呜呜……七殿下……你误会靖安王了……此事是我自作主张……靖安王那等人物,我爱慕至深,却被那坏女人那样玩弄……呜呜……想到那坏女人,我心里就好恨……公主殿下怀着身孕又被她这样设计激怒,靖安王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现在也是心乱如麻……我这才来求见七殿下……只有七殿下才能稳住局面……”

    “够了。”

    “呜呜……那个坏女人……布木布泰……她还敢生个儿子,还敢在七殿下你之前,她……”

    唐芊芊手中的信纸忽然被撕裂开来。

    她皱了皱眉,想要克制住的怒气再次被撩拨到心头,冲击着她的理智,又让她无比冷静。

    顾横波不知何时已爬到她跟前,可怜兮兮地拉了拉她的裙摆。

    “七殿下,公主殿下和靖安王也好可怜……你别生他们的气了好不好……你最聪明了……你明白的,我真的是为你们好……别生气了……”

    ~~

    王笑坐在榻上,小心翼翼地抚了抚淳宁的头。

    淳宁就抱着膝盖坐在那。

    他不知道怎么劝她了。

    淳宁显然并不是在生他的气,甚至总说:“夫君,是我欠你太多了……”

    恰是这样的情况,让王笑更加担忧。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淳宁哭得更厉害了。

    “我也知道……我想好好保重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忍不住……睡不着……夫君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我好没用……”

    王笑知道,或早或晚淳宁都不至于如此,她一直以来都是很坚忍的女子,偏如今正是她妊娠反应最严重的时候。

    道理她并非不懂,偏就是越懂,她越容易被各种情绪左右……

    夫妻俩独坐了好一会,淳宁每次看王笑都忍不住哭出来。

    有推门声响起,王笑转头看去,见到是唐芊芊进来了。

    “芊芊。”

    唐芊芊没说别的,低声道:“你先出去吧,她越见你越难平静。我了解她的心情,我来照顾她。”

    “嗯,拜托你了。”

    “放心吧,没事的。”

    “你呢?”

    “我还能怪你吗?”

    ……

    王笑走出屋子,看到自己的女人们都站在那……觉得好尴尬啊。

    她们相继走进屋,路过王笑身边时,秦小竺轻声哼了一声。

    钱朵朵偷眼看了王笑一眼满脸绯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果然还是缨儿最乖,低声说了一句“少爷,没事的,我们知道怎么劝殿下的……”

    左明静竟然也在,路过时飞快低下头,不与王笑对视。

    王笑走出院门,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石径上,顾横波正站在那,看到王笑就是眼睛一亮,迈着小脚轻快地跑上前。

    “靖安王,下官不辱使命,办成了啊。”

    “是吗?真没事了?”

    “嗯,殿下眼下需要的不是宽慰,而是斗志。”

    “是么……”

    顾横波又是一点头,道:“靖安王放心,七殿下一定能能安抚好她的。”

    她抬着头看着王笑,眼底满是温柔的光,又道:“这些家中闲事就有我来替你打理好吧?你有那么多事要忙,不必再因此烦神了。”

    王笑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唔,你很好,想要什么赏?”

    顾横波知道他不会再舍得把自己丢给唐芊芊带去西安了。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人家……想要你与人家……”

    “别闹。”

    王笑抬手把她的脸轻轻转到一边,径直走开了。

    顾横波捧着脸站在小径上回头看去,眼中却是喜意更甚……

    ~~

    秦玄策押着数万俘虏到了齐河县,才转回济南就得到了王笑的召见。

    两人却是在街边随意找了一家小酒楼说话。

    “这一仗打过瘾了吗?”

    秦玄策“哈”了一声,道:“你说呢?我被方明辅撵了那么久,等秦小竺带主力来打……呸。”

    “建虏要投降了。”

    “什么?”秦玄策嗤之以鼻,道:“怎么可能?”

    王笑皱了皱眉,道:“我们一起从沈阳回来的,你不问我后来藏在哪?”

    “我想问啊,问了有区别吗?你不是藏在什么‘尔’家里就是藏在什么‘鄂’家里,我问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字记得住吗?”

    “我藏在皇宫里,和他们的太后生了个儿子……”

    秦玄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大玉儿?”

    “嗯,大玉儿。”

    好一会儿之后……

    “王笑,你过份了。”

    “问题是,大玉儿看爱新觉罗家情况不妙,想要投降过来。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秦玄策一时也没想好,沉思起来,过了一会,道:“这次是你问我的啊?”

    “嗯,我问你的。”

    “还是你先说你怎么看。”

    王笑哂笑一声,道:“局势变了知道吗?我们以前打仗,打的是硬碰硬。没有人觉得我们能成势,一个个骨头硬的很。往后就不同了,等收复京城,再打江南,你且看看会是什么样子……但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这种软仗比硬仗更难打。”

    “我知道。”

    “大玉儿最聪明,最早反应过来。趁着建虏还有兵势,想要卖个好价钱。想当我老婆,又盯着我继承人的位置,但这买卖我觉得亏,你懂不懂?”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秦玄策道:“都到现在了,我们又不是打不过建虏。”

    王笑道:“但有些人就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

    “有些人觉得战火连绵,百姓生于水生火热,不如早点平定战乱;有些人觉得促成此事,是经天略地的奇功一件;还有些人的立场天然地就倾向于通过判断收服建虏而非武力征服……”

    秦玄策道:“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这买卖你要觉得亏,我们可以做地起价嘛。”

    “坐什么地起什么价。打江山又不是做生意,你参一股我参一股,打下的江山还不是二世而亡的隋朝。”

    “那就不谈,打就是了!”

    “好,明年收了粮北伐……”

    “明年?一年又一年,偏要修黄河……”

    王笑盯着秦玄策看着,把他盯到发毛。

    “你看我干嘛?”

    “今天如果是我大哥二哥和你谈,你又要听他们的支持和谈了?”

    秦玄策又有烦懆,喝了一杯酒,抱怨道:“那要我怎么样?你们一个个说的都有道理,我说我就听你的,你又要我自己思考。”

    “那你说,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等到明年收了粮北伐,确实有点久。”秦玄策道:“要我说,你先答应大玉儿,我们先干打多尔衮,等你收了大玉儿,让秦小竺做掉她,一了百了。”

    “要是这样,小竺先被她做掉,你信不信?”

    “我不信。”秦玄策道:“反正,你要是追问我的建议,我觉得谈谈也蛮好的,闲着也是闲着。但你要不想谈,那就不谈,我听你的,等明年就等明年。”

    王笑饮了一口杯,道:“打江山一定要坚定,‘谈一谈也蛮好的’这种投机取巧的思想要不得。大玉儿就是要让你们有这种侥幸心理。她已经在对付秦山河了,昨天,塔尔玛和巴特玛璪因为与建虏细作联络,被锦衣卫捉了。接着,许多人弹劾秦山河通敌。”

    秦玄策道:“三叔自己作孽,一辈子都陷在这种事里……”

    “大玉儿这么做,一是等着以后公开我与她有儿子,塔尔玛和巴特玛璪就是人证,到时秦山河就会自动被划规到那一派,不管他愿不愿意;二是使我们军心不稳,制造内忧外患的错觉,促进和谈;三是提醒秦山河以及所有归降的辽人,关内人永远都会怀疑他们,我们通过和谈收复建虏对他们的处境最有利……”

    王笑说完,道:“明白了吗?这女人会为了她的利益不停算计人心,你们要是抱着侥幸,想要省事省力地赢就会落入她的圈套。唯有坚定不移打过去才能打下一个真正稳固的江山。”

    秦玄策点点头。

    “明白了。”

    “这下是真明白了?以后不管谁向你说的天花乱坠,都能不被动摇?”

    “真明白了。”

    “好。”王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朝中文武大半部分不像你这么聪明,有些人死活不愿意明白这道理,或者是懒了、累了,不愿意继续打仗了,或者是嫌现在的功劳还不够高,想往上踮一踮,死之前谋个公侯……我却不能一个一个去说服。”

    “又要杀鸡儆猴了?”

    “你说姚文华怎么这么能活?”

    ……

    王笑见过秦玄策之后没有直接回府。

    他又去了城北的军营。

    因为山西之战而抽调出的两万余兵力一部分被派去驻守新得到的上党地区,余下五千余人看管着数万俘虏,兵力再次紧张起来。

    王笑在营中逛了逛,又找了几个老卒随意聊了几句。

    “哪里人啊?”

    “西道沟人。”

    “想家吗?”

    那老卒也不知道自己前面的就是靖安王,挠了挠头,笑道:“将军……俺一年十个月没回过家了,先在德州打了一年,接着到甄城抗洪,又到山西,再到潍州,沂南,现在到了济南……做梦都做到俺娘跟俺媳妇哭咧。”

    王笑有些愧然,道:“再等一等,再练一支新军,轮调你们回家收粮。”

    “真的?!去年年底就说放我们回家过年咧……”

    远处有快马狂奔而来。

    “报!急报……”

    ~~

    “博洛作出固守太原的假像,实则已率大军西进攻打瑞朝,进军神速,半月内连破十一县,我们收到消息时,他已攻至运城,如今只怕已经在准备西渡黄河了……”

    夏向维看了情报,对着地图分析到这里,王笑打断道:“只怕已经渡过黄河了。”

    “这么快?”

    “他们收缩回太原时,只怕就已打定主意攻打瑞朝。我离开山西,想看看他们敢不敢趁机继续攻打上党,他们不敢来,很可能当时就在准备西进。这一仗他们要打时间差,出其不意,不给我们援救瑞朝的时间。”

    夏向维有些震惊,道:“瑞军该有准备才是……”

    “唐中元打算放弃山西,关中天险就失了大半,建虏能不能一举灭瑞朝,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抢渡黄河。多尔衮不会想不到这个问题,以有心算无心,唐中元必败。”

    夏向维道:“我也没想到建虏会舍近求远,居然去打西安。”

    “是啊,谁都没想到……”

    王笑也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有些走神。

    帐中诸将各自议论起来。

    “要说,唐中元也是活该,他要是答应和我们一起守山西,太原会丢吗?能让建虏一下打到家门口吗?”

    “只怕他还做着让我们和建虏你死我活的美梦,没想到建虏这么快被我们打败了,嘿,调转马头去打他……”

    “多尔衮这次是想从潼关出兵打我们了?”

    “狗奴真他娘窝囊……”

    “依我看,我们抽调一支兵马堵住潼关天险,让他们打去……”

    “从哪弄再一支兵马去守潼关?”

    “娘的,潼关要丢了,河南又是一马平川……”

    接着,帐中有人似乎想到什么,看了一眼王笑的神色。

    议论声渐渐低了下来。

    “都别说了……小公子还在西安呢……”

    等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秦山湖一拱手,道:“末将请命,愿率亲卫急赴西安救回小公子。”

    王笑脸色没什么表情,淡淡道:“等有详细的情报再说吧。”

    他招过刚赶回济南的小柴禾,低声密语了几句。

    走出军议堂,抬头看去,漫天都是星星。

    其实事到如今,他都还没见到过自己的儿子。

    脑海中忽然想到一句话。

    “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

    他跨上马,准备回家去见唐芊芊。

    脑海中勾勒对她的说辞。

    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多尔衮打不过我,转头去打你爹了,谁叫你爹当时不肯跟我联手?

    ——估计那女人想要害我们的儿子……

    ~~

    想着想着,王笑也岔了神……

    大概是因为以前看过太多动画片,既定印象里,总觉得多尔衮会像个大反派一样,豪气干云地倾力全力与自己一搏。

    “王笑,本王已聚集最后的十八万大军,让我们轰轰烈烈地决一死战吧!”

    真希望他会那样啊。

    那才是反派该有的样子。

    结果,这边才反超了一丢丢,这家伙就怂了、怕了,在迂回包抄的路线上越走越远……

    伤害性不大,就会让人疲于奔命……

    ……

    还有布木布泰,本以为哪一天自己提着剑一步步走进皇宫,会看到她带着福临坐在龙椅上,守卫爱新觉罗的最后荣耀。

    “本宫的大清亡了……我可以死,福临还是个孩子,你放过他吧……”

    怎么能现在就想投了?

    怎么能现在就已经在为投降过来以后的事做准备、还妄图把那些封建帝王家的权谋心计一股脑地塞过来?

    王笑想到这里,忽然拔出佩剑一把劈倒路边的靶子。

    “垂死挣扎……”

    ~~

    这天夜里,布木布泰又做了一个梦。

    她再一次梦到王笑披着龙袍坐在自己身边,仿佛当时在雍和苑……

    但这一次,他是真正的皇帝了。

    彼此就像那时候一样,一起运筹帷幄,除掉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也包括唐芊芊和淳宁……

    他雄图大略,在她的辅佐下,一统满蒙汉三族,疆域远超汉唐。

    而她,坐在他身侧,陪他享受着这无上的荣耀,受万世称颂。

    许多年以后,万邦来朝,英挺的皇太子带着几个皇子公主上前,亲手扶起满洲来的可汗,诚挚地道:“兄长,这些也是我们的弟弟妹妹,正是满汉一家亲……”

    而龙椅上的王笑,回头看向她,依旧眼含深情。

    “皇后……”

    “叫我大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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