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们几个出来,把人给我盯紧,绝不容许半点差错……”沙鲁克钻进属于他的雪洞,招呼其他几人轮换盯梢。
雪洞狭窄,仅够一人进入,连转身都困难,不过胜在可以遮挡风雪。
他吃着巧克力补充热量,随手抓起一把雪塞嘴里,一会儿又吐了出来,“该死的甘一凡,连一滴酒都不给我留下,等着我爆你的头……”
他低声咒骂着,等了一会儿,发现轮换盯梢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他只以为这些人怕冷不听指挥,气得他又钻了出去,正待开口叫骂,忽然感到脑子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一掠而过,在远处雪地出现,正是宁北枳。
他说他了解甘一凡,而甘一凡不了解他。
事实上,他能了解几乎所有他想要了解的人,而恰恰就是甘一凡是他无法深刻了解的,因为他的读心术对甘一凡失效,他所说的了解只是常规意义上的了解。
而甘一凡确实不了解他,甚至几乎没有人了解他。
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一个独*夫。
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不论是前几年帮助李大川扫清边境隐患,还是当下主导全球异能走向,他都起到决定性作用。
读心术好比他的金手指,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几乎没有人可以隐瞒他。
他悄无声息到来,读取一位印国特事军人记忆,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
十几位缩头缩脑的印国特事军人,对于他而言几乎构不成威胁,精神力过处,成片倒地不起。
反而冰川裂缝周边十八位苦行僧,让他感到一些威胁。
在其他人眼中看来,这些苦行僧只是随意围坐在裂缝周围,但在他眼中看来并非如此。
每一位僧人都有固定方位,包括他们的朝向都有讲究,十八人围坐就是一座阵法。
他站在高处静观,与佛门记载古阵相互对照,很快甄别出他们摆出的阵型,类似少林十八罗汉阵。
当然,他了解的十八罗汉阵并非当下广为人知的简化版十八罗汉阵,而是鲜为人知的完全版十八罗汉古阵。
辨认出十八位苦行僧摆出的阵型,宁北枳依然没有轻举妄动,这些苦行僧能摆出罗汉古阵,显然实力非同一般,何况他所了解的罗汉古阵也只是从佛门典籍中见到相关描述,并未亲眼目睹真人布阵,其中的差别需要他花时间甄别。
当远处残阳西下,天地之间陷入一片黑暗,宁北枳这才从高处飞落,无声无息落在相邻较近的两位苦行僧之间。
如果这时有人站在高处就会发现,宁北枳此刻站位颇有讲究,除了相邻两位较近的苦行僧之外,其他十六位苦行僧所在方位与他之间的距离几乎一模一样。
很难形容这种现象,明明十六位苦行僧远远近近,绝不是一个圆的形状,可当宁北枳落下后,看上去就是一个圆。
而两位相邻的苦行僧就坐在圆的中心。
佛语有云:勘破虚妄。
就好像一双无形大手,拨开迷雾见真实。
几乎在宁北枳落地的一瞬间,相邻两位苦行僧睁开双眼,紧接着周围十六位苦行僧睁开双眼。
十八个人,十八双带着惊讶、警惕与疑惑的目光全都看向宁北枳。
“华夏宁北枳见过诸位高僧。”宁北枳以佛门礼仪相见。
“原来是你。”身旁一位苦行僧用英语说道,就见他扫去一身积雪,从地上勉强站立。
“不不,请坐下。”宁北枳用英语说道。
苦行僧没有坐下,身体晃了晃站稳,不过看得出来此刻他在承受某种强大力量压制。
其他苦行僧也在这一刻纷纷有了动作,有的也跟这位苦行僧一样勉强站立,而更多的苦行僧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宁北枳不再开口,往身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落下,几位勉强站立的苦行僧如遭雷击,身体左摇右晃。
宁北枳显然也不轻松,他抬起另一条腿,这条腿宛如千斤重,一点点脱离地面,抬高,虚悬,他郑重道:“不要逼我伤人!”
似乎他这条腿落下,就会对苦行僧众造成重大伤害。
事实就是如此。
罗汉古阵原为十六位阿罗汉所创,最早也仅是十六罗汉阵,后期增加两位尊者,才定为十八罗汉古阵。
而这两位尊者在罗汉古阵中分别镇守“生死门”,“生门”为困,寓意困住对手不杀,“死门”也很好理解,必杀之局。
“生死门”的生与死,不单指被困古阵的对手,同时也针对布阵阿罗汉,一旦阵眼被夺,“生死门”的生与死等同掌握在占据阵眼之人手中。
此刻宁北枳所站方位正是罗汉古阵阵眼,先前迈出的一脚踩“生门”,一方屈服,古阵自解,算是双方和解。而他抬起的后脚脚下正是“死门”,一旦落下,双方等同不死不休局面。
十八位苦行僧摆下罗汉阵,他们当然了解其中含义,宁北枳脚踩“生门”,他们不打算就此罢手,还想跟宁北枳斗上一斗,可当宁北枳犹有余力起脚踩“死门”,他们屈服了。
没有刀光剑影,过程也相对短暂,但却比刀光剑影更加凶险百倍。
看着一干苦行僧渐行渐远,纵是全球异能领域第一人也出了身冷汗,以一对十八,又哪里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容易。
当一众苦行僧消失在风雪中,宁北枳脸上出现一抹异色,鲜血随之溢出嘴角。
他看向身旁冰川裂缝,苦笑叹气,“老师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事要你自己面对。”
一行清晰孔洞笔直向下,超过千米深度,一行人正在沿着孔洞艰难向下移动。
最下方几位印国特事军人,甘一凡在中间位置,头顶上方另有十余位印国特事军人,拉吉普特在最上方。
进入裂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仅有的下行通道正是甘一凡留下的孔洞,如果说下崖之前拉吉普特将军信心满满,过了百米深度他已经不淡定了,因为率先下崖的几位下属士兵中,刚过百米深度就有两人失足跌落,惨嚎声回荡裂缝,却久久听不见落地声。
基于此,他严重怀疑甘一凡所谓五六个小时往返,但他没有就此提出质疑,只是在中途歇脚的时候,亲手给甘一凡穿上一件背心,并明确告诉甘一凡背心内装置遥控炸药,而遥控器在他手中。
甘一凡为此激烈反对,只是被几杆抢指着,迫于无奈只好穿上。
这也是到了这个深度,甘一凡一直没有脱身的原因。
过了半个多小时,一群人像肉串一样挂在崖壁暂歇,从上头垂下一根绳索,拉吉普特沿绳而下,降到甘一凡身侧。
他仔细检查背心暗扣,嘴里在问:“还要多久到底?”
甘一凡说:“以我的速度两个小时足够。”
拉吉普特一愣,皱眉道:“你之前说顶多五六个小时往返,难道你说的是你的时间?”
“我和你。”甘一凡说,“如果只是你跟我下崖,六个小时足够往返。”
拉吉普特暗怒,道:“按照这个速度呢?”
“起码增加一倍时间。”
“你耍我!”拉吉普特震怒。
甘一凡摇摇头,淡定道:“我遵守带你下崖诺言,是你违约在先,怪不得我。我跟老师约定七个小时,如果现在你单独跟我走来得及按时回来。”
拉吉普特阴沉着脸,取出遥控器作势摁下,“你信不信我立刻炸死你?”
甘一凡说:“不信,你离我太近,炸死我你也活不了。”
拉吉普特愣了好半天,忽然笑道:“你果然跟传言一样,不会说谎,很好!”
这是一次莫名其妙的交流,至少甘一凡是这么认为的。
拉吉普特没有其他举动,只是在回到上方崖壁之时顺走甘一凡黑刃。
其实在下崖之前,拉吉普特就曾打算收走甘一凡黑刃,遭到甘一凡强烈反对,许是当时不打算撕破脸,这才没有强行收走。而到了现在,拉吉普特认为甘一凡已经穿上炸弹背心,小命等同拽在他手中,此刻取黑刃甘一凡不敢反抗。
取黑刃过程也似乎就是这样。黑刃放在背篓内,要说甘一凡没察觉不可能,可甘一凡看上去无动于衷,就好像没有察觉一样,任由拉吉普特取走黑刃。
下方温度越来越低,印国特事军人下降速度开始变得缓慢,意外不可避免发生。
当陆续几位印国特事军人失足跌落,其他印国特事军人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向拉吉普特提出返程请求。
让他们意外的是,拉吉普特将军竟然同意他们请求。
二十几位印国特事军人,其中半数都不打算继续往下,只是他们比较了解将军手段,没敢将后背留给将军,一直等到将军从他们身旁经过,下得远了,他们才真切意识到将军没有要他们小命的意图。
他们又哪里知道,不是拉吉普特不想要他们的命,而是拉吉普特不打算自己动手杀他们。
安排在外头的沙鲁克等十几人才是要他们命的人。
只是拉吉普特根本不知道沙鲁克等人已经被宁北枳制服,这些离开的特事军人只要活着抵达裂缝出口就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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