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大树后,吴长安看着甘一凡抹去他脚印上树,离开一会儿,飞快回来,隐隐有野猪叫声传来。

    “有人跟踪我?”他问。

    甘一凡点点头,他不吭声了。

    一会儿,一道身穿防护服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吴长安一时没有认出是谁,不过他也没心思去管这人是谁,轻声说:“你上岛的这几天,二爷每天都来码头等你,他很担心你。”

    “我知道。”甘一凡说,顿了顿又道:“你不该到岛上来。”

    “我也担心你。”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不大会表达感情,老吴就是这样,说了一句担心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甘一凡也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转开话题:“如道人今天没来。”

    “昨晚离开了。”

    “去哪?”

    “具体去哪不清楚,前两天罗布泊那边传闻有龙出现,估计跟他离开有关。”

    “龙?”甘一凡诧异,“什么龙?”

    “滚开……”那边传来张达明惊叫,两人回头看去,就见张达明挥棒驱赶一头半大野猪,然后就看见一头大野猪把他顶翻在地。

    这会儿老吴也认出张达明,有些担心说:“他不会受伤吧?”

    “要不了他的命。”甘一凡回了一句,接着问:“西方恶龙吗?”

    “说是真龙现身,扶摇上九天而去,传得神乎其神,但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琢磨着更大可能是有变异巨兽出现。”老吴可不知道什么西方恶龙,只把听来的内部消息说了。

    “真龙有没有翅膀?”甘一凡隐有猜测,事情也太巧了点,怪兽离开不几天,外界就有龙出没,他很难不把两者联系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吴摇摇头说,“你要真想知道,可以问问宁曦晨,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她今天也来了,就在码头。”

    老吴的心思甘一凡了解,不置可否道:“我从码头过来,见过她。”

    老吴沉默了一会儿说:“一凡,如道人身份比较特殊,他这次过来……”

    “这件事不提,我还没想好,你也别担心我,过几天吧,想好了就回去,期末考试还要去参加。”甘一凡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打断他,接着说:“廖阿姨没事了吧?”

    “上次和小恒通过一次电话,后来再打没接,她心里记挂,劝不听,也没法劝。”老吴苦笑道,想了想说:“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宁曦晨就住在紫金山庄,我问过她,她没听说紫金山庄有别墅出售。”

    老吴的意思是提醒甘一凡别被骗了,不过甘一凡却不这么认为,他现在也没心情关心别墅的事,敷衍道:“她那么忙,没听说过正常,不提这事,我先送你离开,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

    老吴心里直叹气,劝是劝不动了,也只能由着他。

    送吴长安离岛,折回来,找到陈玉波,“你之前有话跟我说?”

    陈玉波抬头瞥了眼蹲在树上的甘一凡,没好气道:“我以为你不想知道。”

    要说陈玉波这个人,没觉醒之前和觉醒之后改变…

    …其实也是有的,但真不大。

    没觉醒之前这家伙是个死宅,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偶尔去一趟学校。觉醒之后这家伙升级了,从死宅男升级技术死宅,不用再去学校,连家都很少回,成天窝在实验室搞研究。

    他很少朋友,没觉醒之前是没朋友,觉醒之后倒是有几个朋友,也不能都算朋友吧,用同一批觉醒异能者来形容更恰当。

    除了李红艳这个名字里自带艳丽色彩的妖女人。

    他暗恋她,有事没事就想给对方打电话,而李红艳呢,也经常给他去电话,哪怕在试炼期间,只要允许与外界联系的时候,李红艳往往都会跟他联系。

    一来二去,两人关系迅速升温,不乏小暧昧。

    其他人关系一般般,诸如好恒、石晓亮、卢雨燕这几个,不是年纪小就是太招摇,他处不来。许菀是没什么机会相处,反而是同一批前去军营后来“觉醒”的甘一凡,许是因为工作需要,他意外能聊几句。

    这次李红艳给他打来电话说起罗布泊神奇一幕,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聊这件事,只有甘一凡。

    在他看来,甘一凡这人性格确实古怪了点,难相处,不过胜在嘴严,这样的人往往是很好的聊天对象。所以刚见到甘一凡的时候,他没提采摘药材的事,打算先和甘一凡聊聊罗布泊,回头再来说药材的事。

    甘一凡不顾他自去追吴长安,他也没什么可生气的,现在回来问他,他表达自己的不满也就是了。甘一凡丢了两只山鸡给他,他顿时没脾气,左右看看,示意甘一凡凑近点,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真有龙……”

    从陈玉波口中,甘一凡得知更加准确的二手消息。

    龙是有的,不过却不像怪兽那样有翅膀,甘一凡心里莫名惆怅,想了想问:“罗布泊在什么地方?”

    “你连罗布泊都不知道?”陈玉波表示惊讶,“生命禁区啊,国内最神秘的死亡之地之一,原是内陆第二大湖泊,因形状像耳朵,享有地球之耳美誉,不过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彻底消失……”说了几句罗布泊,见到甘一凡一副茫然模样,陈玉波更惊讶了,接着问:“塔克拉玛干沙漠,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你没听说过?”

    “……楼兰古城你总该知道吧?”

    甘一凡继续茫然。

    “我发现你就不是个地球人,回头上网查查,网上都有……”

    陈玉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一边采摘药材,一边状若随口说:“实验室研发五代觉醒药物进入重要阶段,需要大量岛上变异药材,宁董的意思是希望你请个假,带我们上岛多采摘药材。前几天我一直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宁董还亲自给你打过电话,也没打通。你这几天都干嘛了,不会一直在岛上吧?”

    “没带手机。”甘一凡敷衍道,接着问:“你知道龙出现具体的时间?”

    陈玉波直摇头,“这我可不知道,红艳也没提具体时间。”

    “李红艳跟你说这事是在什么时候?”

    “周三晚上……不是,你问这么仔细做什么?私下聊聊就行,这件事对

    于普通人来说属于绝密,你可别有其他不靠谱的想法。”

    甘一凡心里计算怪兽离开的时间,随口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就是问问。”

    陈玉波郁闷道:“你那张脸明明写着有想法,不是随口问问这么简单。”

    甘一凡没什么诚意的“哦”了声,“这你都能看得出来。不跟你聊了,明天老时间过来吧,我在岛上等你们。”说完要走。

    陈玉波叫住他,“你别着急走啊,刚才上岛的时候隐约见到几匹狼往反方向去,不知道会不会找来,现在黑熊领地不会有事,离开的时候你要送我们。”

    甘一凡脚步一顿,从树上跳下来,直勾勾盯着陈玉波,还别说,他个头高,这么盯着人看很容易给对方造成压迫感,陈玉波也不例外。

    “要不你先去忙,我们没有那么快走……”陈玉波摸不透甘一凡,挺紧张。

    “张达明是你带上岛?”

    陈玉波没否认,说:“是我带上岛,不过是上头下的命令。”

    “谁?宁曦晨还是严鸿君?”

    “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安保这块不归我管,朱队长给我打过招呼。”

    “上周那俩人?”

    陈玉波一听就明白甘一凡说的是谁,点点头说:“一样。”

    甘一凡其实已经猜到上周想要驱赶黑熊的那两人和张达明一样,都是陪同如道人来甘家庄的行动组成员,眼下问出来只是想要证实自己判断。

    不至于为难陈玉波,他找到朱勇,直白告诉他张达明被一群野猪围困脱不了身。

    朱勇脸色顿时变了,张达明虽说是行动组编外人员,但朱勇分不清啊,对于他来说,张达明是他安排进来的,他就要担起责任。

    可现在……

    他悻悻道:“一凡,别为难我,我就是个普通人,奉命行事而已。”

    “谁下的命令?”

    朱勇摇头不答。

    甘一凡忽然发现自己问了个笨问题,诚如朱勇自己说的,他就是个普通人,宁曦晨说一声他照办,又哪里知道背后是谁主导。

    而且这件事情追究下去并没有实际意义。

    “跟我来吧。”他索然无味的说。

    张达明挺惨,刚才顶他的野猪是大公猪,顶了他几下雪地里找食去了,却来了带仔母猪,追着他又拱又踩,好不容易爬上树,身上哪哪都疼,防护服也被搞破了,寒雾渗进来,冰寒刺骨。

    这还不算什么,防护服破口整理一下,系起来能起到一定御寒效果,短时间能坚持,问题是野猪不放过他,在树下打转,他逃不掉。

    只能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防护服的御寒效果持续减弱,几处破口边缘起了一层寒霜,能清晰感受到寒气一点点渗进来,坚持不了多久了。

    “朱队长……”他扯开喉咙大喊,无人回应。

    然后他开始叫甘一凡。

    不知道叫了第几声,忽然感到头顶上方有动静传来,抬头看去,甘一凡出现在更高的树上,正冷冷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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