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秋来与莽山派的缘分不可谓不深,当皇城卿老宣布他这一轮对手,是莽山派那名险胜别派的弟子时,台下嘘声一片,显然对如此巧合的命运安排十分赞同。而三眉道长看到群情激愤至此,也颇显无奈,狠狠地瞪了眼身后的童名山,没有留须的嘴巴咧得老高。

    南宫兄妹两人对上了皇城小王子和暮府凤雏。龙对龙,凤对凤,实力悬殊仅在一线之间的四人,注定是两场拉锯长战。

    率先出战的是南宫瑶儿和暮清雅。

    暮清雅因早出生一刻的哥哥败于皇城小王子,心中早就积满愤慨,剑招凌厉直猛,一上来便占尽先机,南宫瑶儿的争胜之心略显微弱,面对暮清雅的咄咄攻势只是一昧防守,可她所使的剑法毕竟不是攻藏于防的孤月剑法,僵持了几刻时间,颓势已显。

    本来南宫瑶儿对剑术的刻苦就抵触,陪翟秋来在城门外双柳渠练剑的那些年,也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春来折柳枝,夏来捉池鱼,秋来追蝴蝶,冬来掷雪仗,十足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做派,可胜在她对元气领悟的天份极高,丹田中蕴积的元气,比之日夜凝聚的翟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南宫家主对这个最疼爱的丫头,不管不顾的原因所在。

    限于大会不准动用元气的规则,南宫瑶儿才被元气修为逊于她的暮清雅一时掣肘,否则以她充沛的元气作护,与暮清雅的这一战胜面极大。哪至于落到现在防守乏力的局面,撑到一百回合过后,南宫瑶儿示意认输。

    落败后的南宫瑶儿并未表现出应有的沮丧,反倒有些轻快地跑到翟秋来跟前,故作委屈地撒娇道:“来哥哥,等下你要是遇到那个出手不留情面的丫头,一定要把她打得落花流水,好替我出气...”

    翟秋来宠溺地看着南宫瑶儿,会心地点了点头。他心下明白,若是南宫瑶儿全力以赴,对上暮清雅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或许她是怕胜了暮清雅之后,会与自己对擂吧。

    第二战,翟秋来与莽山弟子。

    结局自然毋庸置疑,比大师兄童名山

    还略逊一筹的他自然没有胜出翟秋来的可能,在绝对的实力和未战先怯的双重作用下,仅十个回合,便被翟秋来一记“拱花送月”送到了校武台下。

    接下来的第三战,由南宫琨的险胜结束。皇城小王子遗憾败北。

    第四战,由天鹰派的柴子还惊艳胜出。

    几乎没有跳出在场所有人的设想,哪怕小王子的意外落选,进入第三轮决胜之局的四人,至少有三人仍被根底深厚的城中大族把控,除去第一次正式参加大会的翟家不说,以往的数届乃至数十届,擂主也一直在皇城、南宫及暮府三家流转,倒不是莽山、枯焦、烈牙等城外一二流门派故意藏锋,去讨好结交皇城及两大家族,实在是门下的弟子资质凡凡,虽说修武道者在世人眼中是飞檐走壁、踏浪御风的神仙人物,可鸟也有雄鹰雉鸡,树叶分参天野丛,不是所有的修武道者都有逆天的神通,像天鹰、烈牙等几个小些的门派,为了壮大威势,外门弟子大都是些元脉不曾开启的庶人,而这些在门派中不起眼的外门庶人弟子,也是富庶家族花银钱、找关系、走后门硬塞进去的,足以可见,修武者在这世上的地位是何以的崇高,哪怕是攀附,也不遗余力。

    南宫瑶儿像只轻盈的蝴蝶,在翟秋来和南宫珣的席位之间来回穿梭,满波秋水的眼眸透着一丝惊喜,见她附在翟秋来的耳边,悄悄地说道:“来哥哥,我已经和南宫琨说好了,倘若你与他打擂的话,定叫他输与你...”

    翟秋来闻罢眉头立蹙,本欲反斥其几句,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做这暗中耍滑的勾当!若承他人相让,得到娥冠又有何意义可言!再说了,就算遇上南宫琨,我也未必一定会输,可当他看到南宫瑶儿一双妙目神情款款地看着自己,一副待要邀功的神态,不悦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心道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也不忍对她出口苛责,便随意地说道:“但愿我与大哥没有同台竞技的宿命!”

    南宫瑶儿还想要说些什么,此时,翟正风转过身来,平静的脸上罕见地多了一抹期待的神色,对着二人温言道

    :“竟武大会不是生死搏斗的战场,倘若要决生死,肯定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只会把全身的元气都倾注到手中的兵器和拳脚上,哪怕修为在伯仲之间的武者,竭力决出生死,也不会花去太多的时间。不决生死的竟武场就像是长程赛跑的比赛,起速快的选手哪怕赢得了满堂喝彩,也不一定先到达终点,耐力和实力同样重要,来儿你与人对敌的经验上不如瑶儿的哥哥南宫琨,在繁琐的招式和层出不穷的剑法上也不敌皇城那小王子,在出招的果决和狠辣上兴许不敌暮府那丫头,你能夺冠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浑厚的元气,在冥思凝元这件事上,我和你娘亲自小就对你百般苛刻,你能有现在的元气修为,也不枉我和娘亲的良苦用心了,就算是上一届的擂主暮清尘,在元气的浑厚度上,你与他也不遑多让!这也是你能侥幸夺擂的最大凭借。孤月剑法本是你你娘亲的家传秘剑,其中有许多招式多变莫测,你对敌太少,不能尽数知晓,若是你娘亲的身子无恙,在全盛的状态下,皇甫城主也不是她的对手...”说到此处,翟正风似是想起了往日旧事,丝丝落寞随着微风吹拂到他刚毅的脸庞上,久久不见消退。

    翟秋来的脸色猛然一变,愤愤道:“爹!您告诉我,我们的仇人究竟是谁?是谁将娘亲重伤?我问了她很多次,她就是不肯告诉我..”

    一只苍白无力的手轻轻握住翟秋来攥得紧紧的拳头,宇文婉习惯性地想要抚摸一下翟秋来的头,不过,已近二十的他生得挺拔修长,苍白的手伸到半空,又虚弱地拢回,舐犊神情在她柔和的目光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声音轻得像半空中旋转还未落地的枫叶,:“能看着我的来儿长大成人,就已经知足了,我最大的愿望不是大仇得报,而是来儿能快乐平安的长大成家,手刃仇人又能如何,也不能将我的身体康复如初,只会在冤冤相报的轮回上再添一环。第三场比试就快要开始了,你不与来儿说些切合实际的要点,说这些旁枝的作甚?”说完,宇文婉嘴角翘起,似怒非怒地斜视着翟正风,对她而言,这个讻讻的表情就是最大程度的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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