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敞想了想,又问道:“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何时可以发动?”

    公孙昭道:“刚接到细作传来消息,阳终和阳仪将军会率五千精兵前来策应,阳将军到达襄平的时间便是今晚,所以,起事时间……也定在今晚。待阳将军率军攻城之时,便是我们“虎穴计划”发动之时!”

    ……

    凌晨时分,天光刚刚开始放亮。城头突然响起了战鼓的声音。

    阳终和阳仪率军杀到了襄平。郭顺和田丰、沮授等人赶紧率领军队和民壮上城墙守城。

    然而,就在此时!!

    城内突然四处火起,数千黑衣人手持各式兵刃,从城中数十处宅子涌出,聚在一起向太守府杀去……

    黑衣人的目标不是去夺取城门,而是……攻打太守府!

    因为,在太守府里,有田峻的老婆和孩子!

    攻破太守府,活捉田峻的老婆孩子,逼田峻就范——这就是徐荣的……虎穴计划!

    ……

    这些黑衣人就是公孙氏的家兵,足有三之多!其首领,便是公孙氏的家主公孙昭。

    公孙昭带人来到太守府外后,立即将人马分成两部:

    第一部一千人由公孙明率领,用来阻挡可能来自城墙方向的辽东兵援军。

    第二部两千人,则由公孙延和张敞率领,全力攻打太守府。

    而公孙昭自己,则策应全局。

    ……

    此时的太守府中,只有四百多亲兵,由夏雪的从兄夏尚担统领。

    当公孙家私兵杀来时,亲兵队长夏尚立即带人关闭了府衙大门,并用巨石将府衙大门堵死,然后凭借高墙死守府衙。

    但是,公孙氏私兵人多势众,又提前准备了梯子和勾爪等器械,很快就有很多黑衣人翻墙进入了院中,并搬开了堵门的巨石,墙外的黑衣人鱼贯而入,夏尚等太守府亲兵陷入了苦战之中。

    ……

    府外的喊杀声,也惊动了府衙后院中的夏雪。

    夏雪知道此番事情无法善了,二话不说,将小孩田获交给蔡琰,让蔡琰带着小孩先去地窖中躲藏。

    然后,夏雪便开始披挂铠甲,拿了柳叶刀,背上强弓前住大院中助战。

    此时的大院中,已经有近千黑衣人杀了进来,正在与亲卫们大战。

    田峻这四百亲卫,都是军中挑选来的劲卒,战力非同一般,与杀进太守府的近千黑夜人相斗,丝毫不落下风。

    而夏雪的加入,更加鼓舞了亲卫兵的士气,反而将数倍于己的黑衣人杀得连连后退。

    眼看黑衣人就要被赶出府衙的院子了,然而就在此时,张敞、公孙延两人也一个接一个杀进了院中。

    首先进入院中的公孙延。公孙延一翻进院子,就找上了亲兵队长夏尚,仅仅不过十余招,就将夏尚一刀砍死。

    夏雪见从兄横死,伤心不已。

    不过,此时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夏雪银牙紧咬,一刀将与之对敌的黑衣人砍死,然后趋步上前拦着公孙延厮杀。

    公孙延见杀过来的是一位美貌的女子,心中略有轻敌之心,哪里知道夏雪的刀法,走的正是轻灵快捷的路子?

    夏雪乘机锁定先机,刀出如风,一招快似一招,杀得公孙延手忙脚乱。交手不过十招,失神轻敌的公孙延便被夏雪砍掉一只手臂,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然而,正当夏雪想要将公孙延一刀砍死之时,忽见一条非常高大的壮汉,举着一柄硕大的斧头向自己砍来,夏雪连忙举刀格挡,但听“嘡”的一声巨响,夏雪被震得连退五步,以刀撑地才不致倒在地上。

    “你是何人?”夏雪惊问道。

    “渔阳张敞!”壮汉高声答道。

    来的正是公孙度手下大将张敞!

    夏雪一招不慎,被张敞的巨斧震得手臂发麻,长刀差点脱手飞出。

    张敞以巨斧指着夏雪道:“你莫非就是田其泰之妻?”

    夏雪冷哼一声道:“是又如何?”

    张敞道:“束手就擒吧!只要田其泰服从董相国的安排,我们无意伤害你们母子二人!”

    “原来是想要劫我们母子为质,真是卑鄙!”夏雪冷哼一声道:“堂堂八尺男儿,却来欺负我这种弱女子,不害臊么?”

    “你……你是弱女子么?”张敞看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公孙延道。

    “他……他心术不正,活该!”夏雪故意装出一副气愤的表情道:“他自己撞到我刀上来的!”

    故意示弱……用的是“惑敌计”!

    张敞果然上当。放下指向夏雪的大斧,叹了口气道:“投降罢,反抗是徒劳的。”

    张敞此人并非坏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其本性,还是有较好的道德情操的。

    不过,“君子可欺之以方”,张敞的道德情操,这正是夏雪想要抓着的弱点!

    夏雪刚才仓促间硬接张敞一斧,被震得两臂发麻,经过这几句交淡拖延了片刻时间,便已完全恢复了。而且,通过刚才一番交谈,也成功地挑起了张敞的轻敌之心。

    “张将军不想打了么?”夏雪狡黠地笑道。

    张敞举起大斧晃了晃,又放下道:“投降吧,某不想……跟女人动手!”

    “可小女子却很喜欢跟男人动手。”夏雪大笑一声,柳叶刀快若惊鸿般削向张敞的脖子。

    张敞大惊,连忙仰身闪避,哪知夏雪这一招却是虚的,在张敞仰身时,柳叶刀突然中途变招,自上而下……削向张敞因仰身而挺起的肚子。

    张敞也是厉害得很,眼见就要被开膛破肚,连忙以斧面磕向柳叶刀,将柳叶刀撞开。

    不过,夏雪的武艺绝不止如此,虽然力气与张敞相差太远,但速度却快过张敞很多!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夏雪一招领先,步步领先。

    柳叶刀在斧面上轻触一下,顺势削向张敞左腿,在张敞左腿上划拉出一道口子,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张敞也是条汉子,忍着剧痛,后退几步稳着身子,咬紧牙关又与夏雪苦战在一起。但此时腿上挨了一刀,已不再是夏雪的对手。

    周围的黑衣人见张敞吃了亏,也纷纷趋前抵挡夏雪,双方再一次打成了僵局。

    不过,府衙的守军毕竟人少,逐渐地开始有些支持不住了……

    ……

    就在此时,府衙外突然传来了排山倒海般的噪杂声!

    数不清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向府衙赴来!

    人群不是来自城墙方向,而是……四面八方!

    府衙出现变乱时,正在应付阳仪攻城的郭顺,也派出了一千多人前来救援府衙。可是,这一千多人还没到达府衙就被公孙昭和公孙明给带人拦着了。

    而且,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郭顺只能派出五百郡兵和八百民壮,所以战力大受影响,竟然被一千公孙家私兵给堵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抵达太守府。

    然而,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

    ——郡兵被拦着了,而民众……却觉醒了!

    “贼人攻打太守府了,一起去救太守府啰!”首先在街上大喊大叫的是一个独臂青年。

    接着很多人从各自的家中冲了出来,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边大喊一边冲向太守府方向。

    “有贼人要对田太守家眷不利啊!”

    “报恩的时候到了!”

    “去救田太守的亲眷啊!”

    “同去同去!大家一同去啊!”

    “没有田太守,我们早就饿死了,不怕死的跟我们走!”

    “跟贼人拼了!”

    “拼了!跟贼人拼了!

    “拼了!拼了!”

    “拼了!拼了!”

    “拼了……”

    城中沸腾了,人群疯狂了!

    老人、妇女、青壮、孩子、残疾人……

    什么样的人都有,全都拿起着各式各样的农具,疯狂地朝太守府冲去……

    独臂青年手举一把大铁锤冲在最前面,紧跟在后面的是一群举着锄头和粪叉的“疯了”的百姓……

    这些百姓,有辽东本地的百姓;

    有之前官府送过来的流民和“实边”的犯人;

    有被田峻抓来并妥善安置的黄巾俘虏;

    有被田峻从草原上救回来的汉人百姓;

    有被汉化了的高句丽战俘;

    有被人贩子当成“肥羊”从中原各地贩卖到辽东的流民;

    有历尽千辛万苦流浪到辽东被收留的流民……

    ……

    数万的百姓,有数万个曲曲折折的不同的故事。

    但这数万个不同的故事中,却都有一段相似的经历和一个相同的结果……

    这一段相似的经历便是——因为田峻的某些决策或行动而活了下来。

    这个相同的结果便是——因为田峻的善政而从此过上好日子!

    在这些人的心中——

    田峻就是他们的恩人;

    田峻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田峻……是值得他们生命去守护的……最亲的人!

    ……

    而如今——

    却有贼人乘田峻不在,而要伤害田峻的老婆和孩子?!

    他们怎能……不着急?

    他们怎能……不愤怒?

    他们怎能……不疯狂?!

    ……

    正在进攻太守府的公孙氏私兵们慌了。

    听到城中如山呼海啸的的声音时,私兵们全都吓得两脚发抖!

    张敞也吓得面如土色。

    知道这次任务已经无法完成了,张敞只好下达撤退的命令。

    可是,晚了!

    往哪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愤怒的百姓们如洪水一般涌向太守府,如蚂蚁一样从围墙上攀附而上进入府院之中。又如洪水一样淹没了公孙家的私兵……

    张敞忍着腿伤的剧痛冲出府衙大门时,立即便有几十样农具招呼了过来,其中一柄大铁锤直接砸向了张敞的脑袋,将张敞的脑袋砸得脑浆迸裂!

    紧接着,数不清的粪叉和锄头一起招呼过来,将张敞的尸体扎得支离破碎,砸成一滩肉泥……

    可怜原本历史上辽东的一员猛将,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

    愤怒的百姓将围攻太守府的公孙家私兵全都砸成了肉泥之后,又转向正在与郡兵作战的公孙昭等人,将公孙昭、公孙明以及手下千余和兵全部砸成了肉泥……

    然后,激动的百姓们又涌向城墙,向田丰和沮授请愿,要求参战……

    群情汹涌,众意难违!

    田丰和沮授只好接见了百姓派出的代表。

    ……

    “你……我好像见过你……”沮授指着独臂的高壮青年道。

    “草民名叫雷熊,雷公的雷,狗熊的熊!”

    青年向沮授行了一礼道:“沮长史是见过我的,那时候,我才是个十三岁的娃子。”

    “雷公的雷,狗熊的熊?”沮授默念了一句,突然大笑起来:你……你就是那个伤兵营里的那个少年伤兵?”

    沮授终于记起来了,这个身高八尺的高壮青年,就是当年田峻救活的那个少年伤兵!

    当时,沮授也是在场的。

    而且,正是因为要救这个少年伤兵,田峻才把酒精试制出来,并进一步弄出了“辽东三醉酒”。

    “对,草民就是那个断了一臂的少年兵,是田太守用酒精救了我一命!草民现在也被安排作了巡夜的更夫,娶了媳妇,有了两个娃儿。”说着,雷熊激动得泪流满面,向田丰和沮授深施一礼道:“草民这条命是田太守给的,愿为田太守死战!”

    “壮士快快请起。”

    田丰赶紧上前扶起雷熊道:“壮士也无需担心,如今城内贼人已经清除,襄平城便再无危险了。壮士……就清帮忙安抚一下百姓,让他们各自回家吧……”

    “城外的贼人还在嚣张,请田郡丞允我等出城杀了阳仪那个叛贼!”雷熊再次请求道。

    田丰摇了摇头道:“主公曾经说过,“不教而战谓之杀”,你们未经训练,就让你们上战场,就是让你们去送死啊。我若这样做了,主公必会怪罪于我。”

    雷熊道:“我若从这数万百姓中挑选千余壮士,未必就会输给这辽东郡兵!”

    田丰依旧摇了摇头道:“你们可以组织起来维护城中治安,但是……城外的敌军都是阳终带来的渔阳精兵……”

    “田郡丞休要瞧不起人!”

    雷熊急了:“你是看我只有一条左臂吧!我这些年一直苦练左手锤法,虽只有一只手,却未必输给人家两只手,若我出战,必能击杀阳仪那个叛贼!”

    能击杀阳仪?

    口气不小啊,阳仪可是辽东有数的武艺高强之人!

    田丰闻言,再次仔细地打量了雷熊一番,这才发现雷熊虽然只剩一条左臂,但这条左臂……却非常……吓人!

    这是一条比普通人大腿还粗的手臂!

    手臂上肌肉坟起,青筋虬盘,着实……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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