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扬起眉梢,皇甫长安表示没有听清楚,不由得疑惑地问了一声。

    “什么?”

    赫连城主似乎有些头疼,抬起手来捏了捏太阳穴,混沌的眸子逐渐明晰起来,看着皇甫长安的视线却是一直没有收回去,一手搀扶着菡萏公子想要坐起来,略显苍白的嘴角衔着几分依赖的笑意,又傻兮兮地对着她唤了一声。

    “娘……”

    这一次,大家都听了个清晰明彻,那个从城主大人嘴里吐出来的字节,确实是“niang”,而不是“liang”!

    一时间,众人齐齐噤声,颇为讶异地朝皇甫长安投去了风中凌乱的视线……尼玛,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节奏?!虽然凡事儿一旦摊上了总攻大人就不可能会走寻常路,但……一个年纪大到可以给太子殿下当母妃的女人对着太子殿下叫“娘”,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好吗!

    扭过脑袋四下望了一圈,同样风中凌乱的太子殿下还无法接受酱紫的事实,然而看见众人的目光笔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卧槽!特么……她不会是在叫劳资吧?娘?!劳资怎么看都是纯爷们好吗!”

    “娘啊……”正凌乱着,赫连长歆忽然探过身来,伸手握住她的爪子,睁大眼睛巴巴地瞅着皇甫长安,脸上又是疑惑又是好奇,“你看起来怎么、怎么好像变小了?还穿着男人的衣服,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我艹!居然还说她中邪了?!这跟一个蛇精病拉着她说她是蛇精病有什么区别?简直不能忍!

    “你认错人了,本公子不是你娘,也不认识你娘。”

    不爽地抽回手,皇甫长安忍不住暗自腹诽……特么喊声爹她也就不计较了,喊她娘是要闹哪样啊?!这要被那些下人听到了,指不定会用什么奇怪的眼光看她。

    “哈!本公子?娘你别玩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还说这么奇怪的话?”

    赫连城主却是信誓旦旦地认定了皇甫长安是她的娘亲,伸手拽着她的袖子不肯松开。

    皇甫长安无言以对,只能转头朝菡萏公子投去求救的目光。

    菡萏公子先是幽幽地盯了皇甫长安一眼,尔后微微收敛冰冷的神色,侧过身作势要将赫连长歆的爪子从皇甫长安的袖子上拿开:“城主,几天前你受了很重的伤,大夫说你不小心伤到了后脑,所以有些事情你可能记不住了……这位是折菊公子,确实不是你的母亲。”

    听他这样说,赫连长歆才抬起头来,拿正眼扫了菡萏公子两眼,转而微勾眼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见状,菡萏公子面色一喜,以为她还记得自己,不禁有些小鸡冻!

    却不料,下一秒赫连长歆就侧开了脑袋,继续看向皇甫长安,笑着问道。

    “娘啊……这个是你刚刚带回府的男宠吗?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脑子可能有点问题,说的话乱七八糟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话音未落,菡萏公子顿时就僵住了手里的动作,继而冷冷地扭过头来,对皇甫长安递去一个“特么劳资好想掐死你!”……的眼神!

    皇甫长安讪讪一笑,刹那间仿佛听到了他眼角结冰的声音,“咔嚓”一下……一路裂到了心底。

    但她还是想嘶吼一声……特么她也是无辜的好吗?!谁他爷爷的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啊?!还娘嘞……娘你个大爷啊!

    而一旦遇上了无法解决的紧急状况,总攻大人最拿手的办法就是——

    一记手刀,砍晕了赫连城主!

    见赫连城主躺倒在床上,菡萏公子眉峰一竖,即刻扭过头杀来一记眼刀:“你干什么?!”

    “嘘……!”皇甫长安一指按住了他的嘴唇,一手拽着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他拉出了门口,“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让赫连城主看到本小爷……可是眼下她已经看到了,还一口咬定本小爷就是她的娘亲,你看她那样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讨论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应付?”

    菡萏公子冷冷地甩开她的手,用比看情敌还凌厉的目光瞪了她两眼,嘴角却是缓缓勾起了一丝邪笑,轻哼一声道。

    “还能怎么应付?既然城主都这么叫你了,说起来你也不算吃亏,要不然……你就给城主当娘得了?”

    “什么?!要劳资给她当娘?!”皇甫长安嗖的撑大了眸子,险些眼珠脱眶,表示一万个不同意!“城主她老人家都……已经是可以给劳资当娘的人了有没有?!现在她脑子不好使,难不成连你也一起脑子长坑了吗?!”

    凉凉地抬了抬眼皮,菡萏公子缓缓俯下头来,对着皇甫长安的耳朵淡淡一哂。

    “那不然,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你消失……不要再出现在城主的面前,其他的事情,我来应付。”

    “好!”皇甫长安一击掌,求之不得!“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就把青河剑的口诀告诉本小爷,本小爷立刻回客栈收拾包袱走人,绝对不会再粗来破坏你的好事!”

    菡萏公子敛眉,大概是巴不得皇甫长安早点儿滚蛋,果然没再搞神马幺蛾子,灰常爽快地就把青河剑的秘诀告诉了太子殿下,并且还十分体贴地派了一辆马车把她和一窝子奸夫都送离了城主府。

    回到客栈之后,皇甫长安却并没有马上打包滚蛋,即使她发自肺腑地想要滚蛋!

    然而,纵然她现在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雪龙山上,可那个地方却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过高的海拔加上险峻的地势再加上千百年的冰封积雪,有去无回的传言并非儿戏……百年来进山寻宝的队伍数不胜数,然而一百个人里面能有一个平安返回的,就已经是万幸了。

    所以,哪怕她现在集齐了六城七剑,得到了所谓的开启宝藏的钥匙,又手握雪龙山的藏宝图,可以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但……能不能地安全进山,能不能完好无缺地把宝藏给带出来,还是一个十分令人头疼的问题。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为了能更顺利地得到宝藏,就必须在进山之前做足一切准备!要不然……到时候跋山涉水地进到雪山里,千辛万苦地找到宝藏,结果老天爷跟她开个玩笑来一场雪崩神马的,把他们给埋在山里头给宝藏陪葬,岂不是要把她活森森地给气屎?

    不能急!这茬子事儿一定不能急!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屋子里,看着皇甫总攻怀抱着七把宝剑绕着桌子飞快地转了整整九十九个圈之后,皇甫凤麟终于忍不住捏着太阳穴趴在桌子上哀嚎了一声。

    “嗷……头都要被你转晕了!先坐下来不行吗?求你了……我记得你是属兔子的啊,又不是属驴的……”

    闻人姬幽跟着趴在桌子上,同一频率地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视野看起来不那么的晕眩。

    “就是啊!现在七把剑不是都已经到手了吗?藏宝图也有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甫砚真坐在桌边,凝眸看着藏宝图,眉峰微微蹙起,却是不见轻松:“雪龙山地形险要,长年累月的积雪十分厚重,稍有不慎就会引发雪崩,且多悬崖峭壁,暗川长河……百年来荒无人烟,除了山下居住的猎户,几乎很少有人上山,就算我们有藏宝图,也不见得不会迷路。”

    “雪龙山为天下四险之一,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花贱贱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据我所知,当年先辈把宝藏埋进去的时候,雪龙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厚,如今过了上百年,地势显然更为险峻。而雪龙山的地势之高,山脉之峭亦是天下罕见,若非在雪山生活多年,寻常人恐怕很适应那般恶劣的环境。”

    有“权威人士”风月谷的谷主大人如此发言,众人顿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由齐齐暗了脸色,皱眉做沉思状。

    皇甫总攻则抱着七把长剑继续围着桌子转圈,好像多转几圈就能芝麻开门似的……闻人姬幽回眸跟皇甫凤麟哀怨地对了一眼,头疼地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低落了下去,那种感觉……就好比眼前放着一盘剥好了的山核桃,你垂涎三尺很想吃掉,结果……牙还没长好!

    就在众人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紧跟着宮狐狸一袭牡丹绯衣风骚地飘了进来。

    西月涟抬眸瞟了一眼,见到是他,不禁有些奇怪。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明明记得那只骚狐狸一直就在房里的好吗?转眸看向皇甫长安,丫的脸上也是一派狐疑。

    “呵……”宮狐狸关上门,轻笑着走过来,手里握着一幅画,一路走到了桌子边才将画卷摊开在桌面上,解释道,“方才在城主府的时候,我特意跑去书房找了这幅画,没有跟你们一道回来。”

    闻人姬幽睁开眼,垂眸瞥向摆在面前的那幅美人图,在看清楚画上那女子的样貌时,不由得轻轻地“咦”了一声。

    “这画上画的人是谁?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听她这样说,皇甫长安跟着上前两步,朝画卷上投去了视线,随后摸了摸下巴点点头:“本攻也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好像又不是很像?看起来老了点儿……喂,那是谁啊?”

    不等宮狐狸回答,几人便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将视线从画卷转移到了皇甫长安的面上,尔后齐齐颔首,异口同声道。

    “难怪一眼看去那么眼熟,原来长得像你。”

    闻言,皇甫长安一愣,余光瞥见宮狐狸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忽然间电石火光的闪过,想到了什么——

    “次奥!画上这货该不会就是赫连城主她娘吧?!”

    “哈!听你这么一说……”拾起画像,闻人姬幽将画卷凑到皇甫长安身边摊开,一边对比一边琢磨,一边不无神奇的感叹了一句,“虽然不是特别像,但如果看得不是很仔细,还是蛮像的……难怪赫连城主失忆之后一看见你,张嘴就喊娘。”

    尼玛!皇甫长安再次风中凌乱,与一万头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疯魔地共舞……这是撞脸的节奏吗?!卧槽!

    一边,西月涟从闻人姬幽手里接过画像,眯着眼睛琢磨了一番,有些不确定,但似乎又有些肯定。

    “很久之前,我听你娘提到过一次,她好像有个失散在外的姐姐,因为不是一母同胞,所以也并没有怎么费心思去找……眼下看来,这个赫连长歆的生母,很有可能就是你娘的长姐,也就是你的……大姨妈。”

    在听到“大姨妈”三个字的时候,皇甫长安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吗!

    你爷爷的这唱的又是哪出?导演你写认亲戏写上瘾了吗?认了一个亲爹还不够,又来一个干儿子,最后……特么连大姨妈都上了!是不是还要来一个大姨夫凑成双啊卧槽!

    见到亲爹那是惊喜,遇上大姨妈神马的……那绝逼是惊吓啊有没有!

    这种散落天涯的大姨妈真心桑不起好吗!反正亲娘都不跟她亲,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那么较真了……大家都回房洗洗睡吧!

    总攻大人表示一下子被喊娘,一下子又多粗了个大姨妈神马的,心真的好累!

    然而,不等皇甫长安把大家都轰出去,门忽然又被推了开,紧跟着赫连长歆就跟一阵龙卷风似的卷了进来,飞快地扑到她身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娘!终于找到你了!”

    “咔嚓”一声,皇甫长安顿觉十万个晴天霹雳在她头顶上炸了开……这可真是好大的一只女儿!

    大姨妈快粗来把她领回去好吗?!跪求!她不要被路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当成是不男不女的变态啊!

    趴在赫连长歆的肩头,皇甫长安不无怨念地瞪向身后跟来的那两人,皇甫无桀一脸愧疚,掩面站在一边苦笑……他不是诚心要出卖总攻大人的,但实在是……招架不住!

    菡萏公子的表情就更复杂了,又悲催又痛苦,又怨怒又绝望,到头来……还不得不跟皇甫长安解释一句。

    “城主她……一醒过来就哭着喊着要找娘……完全……不理我!又是摔东西又是咬人,我也没办法……你就勉强一下,给她当娘吧……”

    话音落下,闻人姬幽忍不住又跟皇甫凤麟对了一眼,齐齐长大嘴巴做“o”状……这下有好戏看了,让总攻大人给赫连城主当娘?啊哈哈哈……她绝对会疯掉的有没有!

    皇甫长安神情已然呆滞,面部表情已然僵硬,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进入石化状态!

    ……哭着喊着要找娘?!这是闹哪样?!导演你最近在看小蝌蚪找妈妈吗?

    特么她全身上下,哪里长得像当“娘”的人了?!她才十六岁好吗?!还是个纯爷们有没有?!你才“娘”呢!你从头到脚都“娘”!

    边上,众奸夫看着总攻大人炸毛,虽然很同情她,但因为被喊“娘”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所以也无法真正体会到总攻大人那种姨妈逆流成河的悲伤,在随手点蜡的时候……甚至还颇为幸灾乐祸地点了个赞,发自肺腑地觉得这事儿,其实……还挺欢乐的呀!

    只不过,这种又悲又喜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彻底转化成了悲愤!

    因为赫连城主她竟然……整整缠了总攻大人一晚上!

    甚至还跟总攻大人同床共枕!黏人到十万头牛都拉不开!

    真是够了好吗?!有个亲爹大人来争宠他们就已经觉得呼吸困难生活艰辛快要活不下去了!结果现在居然还莫名其妙跑粗来一个“女儿”跟他们抢太子殿下……这个世界还会好吗?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吗?!感觉再也不会爱了摔!

    兰后,在这样一个悲喜之夜里,就有了这样心如刀割的一幕——

    床上,赫连城主搂着总攻大人缓缓入眠,手臂像是镣铐似的紧紧锁着她,只要她一动就会非常敏感地醒过来,但只要她不动,就能睡得很香甜……以至于总攻大人只能默默地窝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对着那两只36e的大馒头以泪洗面。

    而床下,众奸夫怨气丛生!杀气汹涌!无法接受自己不仅要跟男人争宠,还要跟女人争宠的残酷事实!

    对面……菡萏公子则是一个人蹲在墙角默默地放着冷气,心底下默默地把总攻大人碎尸万段了一千次,还要继续碎尸万段一万次……

    于是,在这场天大的杯具之中,总攻大人刻骨铭心地学到了两句耳熟能详的谚语。

    一句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还有一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嘤嘤嘤……麻麻我知道错了!窝发誓窝再也不坑蒙拐骗再也不干坏事了!有个月月造访的大姨妈就够呛了,再来一个简直能活活玩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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