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说完之后便又进去了,众人在手术室外继续等候,不过这个时候江家人紧悬着的心也略微放松了一些,江妈妈忐忑不安地想到:不会有事的,肯定会没事的,没事的……旁边两位女士一个揽着她肩膀,另一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不过都没说什么,毕竟最后结果还没出来,谁也不敢多说。

    江妈妈忽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哭了半天的人本来身子都虚软了,可是一见到手术室门口的指示灯灭了,便立马像弹簧一样站起来走到门口,试图从门缝里看出点什么。

    人群有些骚动,里面的人并没有让他们久等,很快就走了出来。王主任带头出现在门口,摘下口罩,看到江家两夫妻欲言又止的样子,明白他们是想问又不敢问,就怕听到不幸的消息。他摘下口罩,说道:“手术还算成功,伤者暂时已没有生命危险……”他后边说的什么江妈妈都听不进去了。回头跟身边的人说:“大夫说我儿子没事儿了,我没听错吧?”

    旁边的人不好纠正她说的是否准确,伤成这样,怎么能说没事儿了?人家大夫不是了嘛,后边还要注意并发症什么的。

    不过还是有俩人跟她说:“是,大夫说手术挺成功的,学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刚才大夫说已经把学峰送到重症监护室去了,你现在还不能去看他。”

    这就够了,对江妈妈来说,这就够了。

    人的期望总是随着境况的改变而变化,江妈妈以前也是个望子成龙的母亲,甚至会因为自己儿子没有他表哥杜泽平那么出色而多少感到遗憾。可这个时候,她只希望她儿子能好好的活着,能健康顺利地活着就成。

    这边王主任看着跟在他后边出来的于采蓝刚想说点什么,走廊上便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声音大了点,跟之前来人时那种特意放轻的脚步完全不一样。除了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随着走路的步子,一下一下在敲击着地面,“笃笃笃”地,大概是拐杖。

    于采蓝当然不知道来人是谁,可不少人是认得那个鹤发老者的。江家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心想这老祖宗怎么来了呢?

    老人扶着拐杖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急切地喊着:“峰啊,峰啊,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跟来的俩人一个在后边跟着,一个搀着他的胳膊,跟着直走过来。

    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通路,于采蓝一听,觉得这人应该是江学峰的长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江学峰受伤的事儿,这才不顾年纪老迈、行动不便地赶来了。

    让她吃惊的是,这老人走到杜泽平面前,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摸着杜泽平的脸,然后奇怪地说道:“峰啊,峰啊,你没事吧?”

    杜泽平早习惯老头子这样了,还很自然地说:“嗯,我没事儿,挺好的。”

    嗯?他们没听错吧?在场有些不知情的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老人这时候又摸了下杜泽平的身子,有些奇怪地说道:“不对,你是小峰吗?你是小平还是小峰……”老头子摸着自己全白的头发开始凌乱。

    三只乌鸦从走廊上空飞过,大家听杜泽平又说道:“我是小平。”又是一副习惯了的语气。

    “哦,小平啊,哦,对了,我是干什么来了?”

    “您没什么事儿,出来活动活动锻炼身体。爷爷,一会叫老金送您回家吧。在外边待久了,奶奶会生气的。”

    “哦哦哦,回家回家,这就回家,对了,峰呢,把他叫来,让他跟我一块回家。”

    “嗯嗯,爷爷你先回去,他等会就回去了,放心吧。”杜泽平哄人的功力不错,三言两语就把老人给哄走了。老爷子在这儿待下去,大家没法正常说话的。

    这事儿经杜家老爷子这么一打岔,原先悲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可同时也有不少人在心里唏嘘,想当年的杜老爷子也是个人物,可人到老了,记忆混乱,竟然也像个孩子一样了。

    看看杜老爷子,想到自身,一个人的健康该有多重要啊。这是不少人瞬间在心里生起的感慨。很多道理,人都懂得,可要真的引起重视,却往往要有那个当头一棒。

    送走了杜家这尊大佛,江学峰爸爸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转身对王主任说道:“对不住啊,王主任,刚才是我岳父,他岁数大了,记忆不大好。打乱了您说话。刚才您话还没说完呢。”

    王主任微笑着说道:“哦,没事,谁家都有老人嘛,这个理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旁边院长插了一嘴,“咱们王主任不只是技术一流,也是个有文采的人。”

    王主任摆摆手,他明白,今天他可不是主角,他就是个做手术的技术人。他说道:“院长过奖了,就是有感而发。”他知道江家人最想听的可不是这些,说到这儿,接着说道:“江公子还得观察几天,这几天如果没有出现感染或并发症,那就算是脱离危险了。另外,今天这场抢救,小于大夫的功劳我也得提一提。”

    他说着,侧开身子,把站在他身后的于采蓝给让了出来。走廊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主任没卖关子,把于采蓝让出来,就说道:“当时江公子失血太多,血压等各项指标都已经降至很危险的程度。我们这些人也没把握。后来小于大夫进来后,在江公子身上和耳上施针,大约二十多分钟吧,江公子的情况就有所好转。所以说这次手术如果小于大夫没进来的话,我们也不敢保证最后结果如何。小于大夫不愧是特别医疗小组的专家。”

    哦?!这位年轻女大夫居然真的这么厉害吗?虽然知道她能被选入这个小组,应该是真有实力的,可是没有亲眼见过实例的话,这么青涩的女孩总是很难让人相信她的医术会如此高明的。

    江妈妈心里一阵后怕,也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没拦着,女大夫应该早就进去救她儿子了吧?那她儿子也能早点脱离危险了。后怕的是当时她要是再轴一点,执意拦着女大夫不让她进去,那她儿子……

    她想到这儿,看着于采蓝,艰难地开口说道:“小于大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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