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了外城,金铃忽道:“有人跟着我们。(小说文学网)”

    银锁奇道:“怎么你反而知道?”

    金铃指一指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还是萧留夷?”

    金铃道:“不错,我们甩掉他们。”

    银锁道:“不行啊,我看见元大师了。”

    赫连道:“若是不行,我先去引开他们。”

    银锁摇头道:“不可,那人瞧得见。我有主意,来,大师姐,你背我的刀,我背你的剑。”

    金铃知她鬼主意甚多,也不多问,与她交换了背后裹得一模一样的长形兵器。

    银锁又道:“辉日,我们先去隐蔽,带路。”

    赫连一挥手,示意他们跟上来。借着拂晓的掩护,三人接近白色城池斑驳的城墙,游墙而上,最后上了屋顶。

    这处“马面”乃是突出城墙外的一片高台,亦是以糯米蒸土筑台,其上建屋架,屋架甚高,四面有矮矮的雉堞。战时,此地乃是突出城墙的一处堡垒,只是现在夏州几十年不打仗,外城郭已将此处包围起来,城墙之下不再是檑木和沙土袋,而是东倒西歪的破屋子。

    里面当然也没有人在认真守卫,四面漏风的屋架里点着好些火把,几个油光满面的兵痞子坐在土台一角,连骰子掷得都不是很有精神。

    赫连道:“现在呢?天还没全亮呢。”

    银锁小声道:“大师姐拿着刀在这附近躲着。辉日,你我二人去会会那几位,若能杀了元大师,可算有所斩获。”

    “若是杀不了呢?”

    银锁笑道:“若是杀不了,只要拖到天亮就行了。你说光天化日之下,就凭他们,能和我们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再窜上来吗?”

    赫连亦笑道:“或许有那么一两个吧,不可小瞧天下英雄……不过能来也能揍回去。”

    银锁回头交代金铃,道:“大师姐,你同我学了那么久的武艺,这回是检验你的时刻啦。就这么大地方,兵丁来去巡逻的时间你都知晓了,怎么避人耳目,端看你如何决定,我们先去了,刀就托付给你。万事小心为上。”

    金铃点头道:“你们去吧。”

    银锁与赫连纵身跳了下去,可是银锁又从房檐边上探出半个头来,道:“大师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刀丢了我可以想办法抢,你……我……”

    金铃微笑道:“你竟担心起我来了?名师出高徒,我的轻功可是你教的,不会有事。倒是你,莫忘了你当初被这几个逼得四处逃窜,以重金雇我当你的保镖。”

    银锁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道:“大师姐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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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锁与金铃在这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吃饭睡觉都是在一处的,甚少有清醒状态下她与金铃没有相互影响,此番她离开金铃附近,灵觉恢复至巅峰状态,像是忽然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全部叹出来,道:“温柔乡乃是英雄塚啊……”

    她只觉这句话颇适合形容她与金铃呆在一起的状态,但两人之间这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却又和“温柔与英雄”半点也不一样。

    幸好有钱——银锁庆幸着统万地宫之中有神秘的宝藏,诚如金铃所说,她为了光复乌山正统,需要这笔钱,因此一路与她同行。

    若是没有这地宫,没有这笔赫连勃勃的宝藏……金铃怕是根本不会跟来。

    她连忙晃晃头,把这些影响士气的胡思乱想晃出身体之外。反正金铃目下与她同行,已是铁一般的事实,她对金铃这些越来越出格的好,金铃也没有拒绝。

    这不就够了吗?

    赫连与她许久不曾联手了,此时又要一同战斗,赫连十分高兴,兴奋道:“影月,自从我做了辉日右使,你我二人连见面都不常见,可不要拖我后腿。”

    银锁笑道:“赫连也敢跟我说这话?纵使你现下已经是教主之下最大的一个,但你闹的那个笑话我要记一辈子……”

    赫连连忙打断她:“快别说了!你说我们怎么和他们玩玩?”

    银锁道:“简单,你看那个大高个。”

    他二人虽然已见到萧荀等人,但银锁催他快走:“我已说他们中那个胖子能看见刀气,我二人在他眼中无所遁形。现下他肯定看见我们了,只是冲着大夏龙雀,不欲与你我冲突。我待会儿把那胖子掳走,你吊着他们跟着我。怎么样?”

    “可行。”

    “那走!”银锁抖出手中麻绳,从低空横掠过这群人头顶。

    元大师果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大叫道:“就是那小娘皮!”

    这话音刚落,银锁就在他腰上最粗的地方捆了好几圈,手中一紧,像是捆香肠一样拎着他上了房顶。独孤寿成失去向导,气急败坏吼道:“追!给我追!”

    元大师大呼小叫,手却不老实地伸向腰间皮革袋,银锁反手一刀削掉那皮囊,足下不停,手上边捆边说:“你乖乖地,过一会儿就放了你,你若是不乖,嗯哼哼……姑奶奶就少不得要你吃点苦头。”

    元大师小小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谄笑道:“姑奶奶自然饶我,我乖得很呢!”

    银锁笑道:“再敢出言不逊,就乱刀砍死你。你若不信,现在可以先付一成定金。”

    她说罢出刀要斩,元大师连忙叫道:“哎哎哎不可不可……”

    银锁眼疾手快,塞了块破布在他嘴里。他喊到一半哽住,气得几乎要呕出来,只可惜这破布绵软不着力,银锁看起来又是个塞人嘴巴的行家里手,这一块布塞得严严实实,他便算是想呼叫也不成了。

    元大师双手双脚和胖腰都被捆住,脖子上也栓了根绳,叫银锁提在手上,有时候脚还会拖到屋顶瓦片上,带起一溜瓦当。

    他苦不堪言,心想纵横江湖数十载,此番竟然辱于一个女娃娃手上……不过他虽然被捆得结实,但眼睛还能动,从巷道的缝隙之中,仍能看见萧荀不离不弃地追在后面,旁有一白衣男子神出鬼没,有时候见他落单,就出来打他两下,等到大家要停下来先将他处理掉的时候,却又跑得不见踪影,元大师空有绝佳视野,却无法通风报信,心里更加堵得慌。

    随着天光渐盛,已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众人都是敌国士兵,深恐引起城中守卫的注意,只得分散行动,这么一来,更加不是赫连的对手。

    而独孤寿成不放指挥权,另一队人马只得由邓二郎来指挥,两人心无灵犀角,沟通不利,本可一战的一群人反而成了两盘散沙。萧荀见连最后的底牌元大师都失去了,着急道:“独孤兄,让邓二郎去拖着那男的,我们去捉那女的,总这样被人吊着,算什么办法?”

    独孤寿成自己还没把元大师弄到手,就要永远地失去他了,这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正愁得急火攻心,听萧荀这么说,也只能听从他的建议,一队人拖住白衣男子,另一队人去追银锁和元大师。

    银锁一个人逃跑当然没有问题,但元大师身上可是实打实的肥肉,她拎着一个有两个自己重的胖子,速度当然也有限。赫连见他们终于找出破解之法,呼啸一声,让银锁小心,自己逃命去了。

    邓二郎领着梁国精兵众人一心地去追他,谁知他立刻像个兔子一样跑了,手下问道:“邓二郎,追不追?”

    邓二郎咬牙道:“追!硬点子让独孤寿成去打。”

    但论巷战,他们哪会是赫连的对手,赫连伪装隐藏出神入化,手中也并不拿弯刀,而是袖中藏着两柄虎牙小刀,追过坊中两条小街,已被他神不知鬼不觉伤了两个。军心涣散,已有人不住叹气,邓二郎暗道:得亏净是自己人,若还有魏国士兵,只怕两拨人已经吵起来了。

    不过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得知这神秘的白衣男人还在附近。

    银锁拎着圆胖的元大师在房顶疾奔,过不多时已渐渐被独孤寿成带人追上。他与四个手下慢慢形成包围之势,跟上银锁,将她围在中间。银锁料想再跑也只是徒耗力气,忽然停下了脚步,往独孤寿成的方向冲过来。

    独孤寿成见她自投罗网,举刀便砍,不料银锁力气甚大,胳膊抡起,举着元大师就挡刀,元大师挣扎不休,独孤寿成和他半点默契也没,刀到哪里,元大师挣扎到哪里,独孤寿成无法下刀,竟然正对面撞了上去,整个上半身陷入元大师肚子上的肥肉里,被按着退了好几步,什么也看不见了。

    银锁脚下使了个绊子,独孤寿成向后倾倒,仰面落下房顶,元大师还在他身上粘着,被他这么一压,出气多,进气少。那四人失了主帅,皆是一愣,就这一愣的功夫,被银锁得了个空,倏尔消失。他们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回去看看主帅是否安然无恙。

    银锁顺利逃脱,边在巷子里奔跑,边低声呼啸,不多时便和赫连碰到一处。

    “辉日如何?”

    赫连道:“挺厉害的,单打独斗还有胜算,打群架不是对手,得亏你有助手,这三成宝藏好像花得还不冤。”

    银锁笑着叹了口气,心道:不但不冤,简直占了天大的便宜,有些事岂是钱就能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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