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东西硌她,又爬起来,把银锁的刀也解下来,摆在靠墙的一边。(小说文学网)

    银锁可怜兮兮道:“大师姐,我根本不用与他们打斗,我偷偷出去就行了……你瞧,我之前就是偷偷进来的。”

    金铃摇头道:“现在外面人变多了,不知为何。四人一组埋伏在外面各处要道,若是要对爹有所不利,我等会儿还要出去。”

    银锁道:“大师姐,外面的人本是冲着我来的。”

    金铃道:“是以更不能让你涉险。我已有计较,现下还有一会儿,委屈你呆在这里睡一会,黎明之前我叫你起来。”

    其实银锁之前并未惊动外面埋伏的人,只是她夜探王府的原因不便告诉金铃,只得让她以为外面的人是忌惮王府守备,不敢进来。而在外不走,是在等银锁自己跑出去。

    不料正是因为如此,金铃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

    逃跑的机会稍纵即逝不等人,银锁一刻心软,此时又不能说破缘由,只好从了金铃之计。好在刚才金铃出了她的感知范围,对焚心诀的影响除尽,否则等会就说不上又会发生什么了。

    金铃拍拍她,怕她睡得冷了,替她窝好被子,自己也只剩半张脸露出来,闭上了眼睛,银锁唤她,她也不应。

    银锁方才自己折腾得疲累,又在金铃身侧,闻着这温暖安心的味道,竟尔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金铃虽然睡前是平平地躺着,但是到底没能受得住银锁体温的诱惑,醒来时,整个人都凑在她旁边。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黑得不成样子,已是黎明前夕了。可被子里多了一个人,暖得根本不想起床。她闭起眼睛,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内心挣扎了半晌,还是爬起身来,抓住银锁晃了晃,“小师妹,起床了。”

    银锁被从睡梦中唤醒,蓦然想起自己睡在“不是自己的地盘”的地方,一下睁开眼睛,弹了起来。半路上撞到金铃,又跌回床铺之中。

    “顽皮。”

    银锁听这一把清凌凌的声音,完全清醒了,松了口气,道:“是大师姐啊。”

    金铃翻身坐起来,从床尾捡过袍子披在身上,瞥了她一眼,“哦?还能是别人?”

    言下之意,乃是“你还在别人床上醒来过?”

    她眼中华光从眼底滑到眼尾,一闪即逝,璨若流星。银锁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底骚乱,完全戒备起来,暗暗观察金铃和自己,见衣衫齐备,大师姐身上也并没有可疑痕迹,自己的腰腿也没有什么酸麻黏腻不适,想来是没出大事,并不是自己欢快过头忘记了。

    再看看外面,天色仍然是黑的,她放下心来,笑道:“是啊,此乃平常之事。我是圣教右使,看上谁家少年少女,抓来睡了便是,睡到后来,哪还记得谁是谁……”

    金铃面无表情,忽然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拉起来。银锁一怔,俄而一件衣服披在她身后,金铃道:“伸手。”

    她乖乖伸起手,金铃替她穿上。

    她低头一看,发现这件黑衣并不是自己的,正要出声反对,金铃又一把按在她嘴上,示意她噤声。

    “西域民风开放,放在中原不免惊世骇俗,无怪人家要叫你们魔教。”

    其实南朝民风并不保守,男女青年互相爱慕,不免就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夜晚,做一些追求欢愉的事情,只是金铃从小清心寡欲,对这等事情视而不见,再加上床帏之事,汉人不若胡人,会放在台面上来讲,是以金铃有此一说。

    而银锁这一番说辞,却是早已准备好,若是金铃再找她“清算”九凝峰之事,就说给她听,好显得自己睡惯良家,金铃不过是其中之一,吃亏的是她,绝不是自己。

    然而明教教规甚严,教徒平日持戒,说到民风放荡,反而远不如南朝百姓。只是明教行事神秘低调,所以金铃轻易信了她的话。

    金铃自己先下床穿鞋,然后把银锁一把扯下来。银锁站直了整理衣衫,金铃站在她面前,微微皱起眉头,道:“低一点,”

    银锁不明究里,弯下腰,以眼示意。

    金铃伸手散开她头上的发辫,从床头妆箧之中找出一把梳子,将她的头发梳整齐,又找出几个小银饰,捏住她的发尾扣起来。头发松松散下,正好把脸遮一遮。

    她又沾了点铅粉,在银锁眼角眉角晕开,好显得没那么凌厉。她边在银锁脸上抹,边道:“你长得太显眼了些。”

    银锁怔怔道:“大师姐……”

    “嗯?”

    “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金铃随口道:“是吗?还不够高,最好超过你……”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旁边矮柜里找出另外一双靴子,穿在脚上。等她再站直,果然要比银锁高了一点点。

    金铃道:“你……会缩骨吗?”

    银锁愣愣道:“什么高深功夫……”

    金铃道:“那你等一会儿……走出去的时候,弯腰躬身,别显得那么高。”

    银锁问道:“要比大师姐矮吗?”

    她在金铃面前微微屈膝,笑道:“这样如何?”

    金铃点头称允:“正好。”

    这高度正是她从前跟金铃的高度差,银锁已明白,金铃是要她假扮安萨凡,跟着她出去。

    金铃眯眼看了她一会儿,又沾了点铅粉,晕在她鼻尖上,以显得鼻梁矮一些,然后苦苦思索了一下,道:“眼神……嗯,你低着头就好了。只要跟在我后面……”

    她依旧不太满意,道:“肩膀,太宽了。”

    银锁苦着脸道:“削肉磨骨已经来不及了呀大师姐。”

    金铃叹了口气,道:“你比摩勒大了一号,是不太好装。幸而早上人多眼杂,只要你没有比我高,大家不会注意到你……”

    她喝了口水,接着把银锁的衣服打了个小包,给她拿在手上,免得她一不小心就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半点不像别人的跟班。

    银锁知她心思,恨恨想到:安萨凡你好大胆子,竟敢让本座扮你,这笔账我今天记着,以后一并跟你算……大师姐也忒小瞧于我,我扮你的侍女还会有难度?我当年站你身后半步的时候,安萨凡那小娘皮还不知道在哪撒野呢!

    金铃见她一脸不服,忍俊不禁,“你一个人在那变脸给谁看?”

    银锁俏脸一板,道:“大师姐,天开始亮了。”

    金铃一拉她的手,拖着她走出门去。

    两人静静走出院子,金铃带着银锁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银锁小声问道:“大师姐,可以说话了嘛?”

    “需得叫小郡主。”

    “小郡主,我第一次从这个方向看你家的房子。”

    金铃顿了一顿,道:“我知道馋猫儿都是走房顶的。这里是饭厅,后面是厨房,你该当去过。”

    “嗯,熟得很呢!”

    天还没亮,院子里仍旧一片清幽,月亮太阳都不在,更是寂静非常,两人并未刻意施展轻功,在这院子里尤为显眼。

    银锁跟在金铃身后,不住左右打量着王府里里外外,新鲜得很。

    两人绕过饭厅,推开通往厨房的院门,忽然一阵音浪冲将过来。厨房里热闹非凡,锅上白汽呜呜鸣叫,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掌勺师父大声骂着打下手的小徒弟,活鸡四处扑棱翅膀,仆妇们凑在水槽边上,边洗着碗边聊着家常,金铃带着银锁,尽量顺着墙根往门口摸去。

    走到杂物院门口时,两人止住脚步等了一会儿,门口便有个仆妇拎着菜篮子跑进来,大声招呼着自己的同伴,两人低下头,快速从她背后穿过院门。

    后面的杂物院里越加混乱,不但有人,还有马车驴车牲口车,驴子气急败坏的鸣叫比沸腾的人声更加高亢嘹亮,隔壁厨房里的鸡听到这声音,在那边不甘落后地打起鸣来。那车主扯了一下驴子,试图制止它嘶叫,不过失败了,一人一驴打起架来,旁边的马沉默地看着他们,偶尔喷一个响鼻。

    冷不丁地有个家丁与她二人打了个照面,惊愕道:“小、小郡主?!”

    金铃低声道:“嘘,我出去一下。”

    “可是小郡主……”他随便扫了一眼银锁,就没再管她,又对着金铃聒噪起来。

    金铃脚下错步,一瞬间绕到他背后去,拖着他的领子,道:“你去和那边赶牛车的那人随便讲两句话。”

    那人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最终撞在那人身上,牛车主人正在装车,马上就准备走了,被人打断,心情自然不好,先是骂了两句,看清来人之后,陪笑寒暄了两句。

    金铃轻轻按了一下银锁的肩膀,示意她钻到车底去,银锁照办,脚尖勾着轮毂,吊在车底下,不一会儿,金铃也躲了进来。

    赶车人一绕皮鞭,抽在牛背上,那牛吃痛,慢慢悠悠迈开步子走起来。

    那家丁扭过头来,正想问小郡主还有什么吩咐,可是哪还看得到小郡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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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下的石板路快速后退,车子一震,应是出了角门处最后一道门槛。

    金铃扭头看银锁,见她叼着自己的辫子,像是很想说话,又不敢松开嘴,忍不住笑了一下。

    银锁又是不忿,又是想笑,只得对她皱着鼻子做鬼脸。

    金铃伸手去捏她的鼻子,银锁摆头闪避,忽然不动,被金铃捏了个正着。

    金铃微感奇怪,银锁以眼示意她来人了。金铃偏头一看,果真看到几双脚散布在不远的地方。这几个人虽然裤子各不相同,鞋却全是一样的鞋。

    黑色的靴子。

    车子慢悠悠地开着,两人只听上面的车板“笃”地一响,竟似有人落下来。银锁催动残存的灵觉,隐隐约约看见车上有个人四下张望。

    两人一动不动,车上那人一无所获,跃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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