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2月12日,集邮总公司在工人体育场进行的鼠年生肖票的销售活动,最终以悬之又悬的方式落下帷幕。

    当天因为秩序持续恶化,集邮总公司的负责人,不得不在下午求助公安部门,调派来上百名民警帮助维持治安。

    但即使这样,销售速度也大大高于他的预期。

    原先打算用两三个星期天销售掉的四万六千版邮票,在当天下午五点时已经所剩无几。

    甚至其余之数,都不足以满足其余几百名没有买到邮票的顾客所需。

    于是对于这些顾客,大经理就只能下令,让他们失望而归了。

    收缩如果还想要买的话,只能以当天付款预定,之后等集邮公司营业不通知去取邮票的方式进行。

    就这样,大经理算是勉勉强强守住了承诺。

    但实际上,却是超出计划外,多销售了好几百版。

    为此,他还得专门请示上级,需要从地方城市的营业部抽调部分回来才行。

    不用说,当天的京城地方报纸和专业性的《集邮》杂志,都报道了这人山人海的恢宏景观。

    不过好在这次,除了再次呼吁邮政部门应该进行更科学的管理和引导,以解决生肖邮票不好买的问题。

    这些纸媒总算还多少给了邮政部门一些面子,报道中多了正面的肯定和理解。

    像《京城晚报》就声称,“来工人体育场购买鼠年生肖邮票的人,有工人、解放军,戴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年轻的中学生,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京城的集邮爱好者之多之广,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而《集邮》杂志更关注这一事件代表的划时代意义,说“我国集邮史上真正大众化的时代到来了!1983年2月12日工体的邮票销售现场就是新时代到来的标志!”

    并且还在文中对比了近年来相关实际数据的变化。

    宣称1980年全国各地集邮协会的注册会员只有十万多人.

    而时至今日,这个数字已经变成了四百余万人。

    没有注册的集邮爱好者,则从全国几十万增加至上千万人。

    这一天过后,甚至就连某位高官,也被工体的销售数据给惊动了。

    据说,得知鼠年生肖票的一天售罄,卖出了近三十万元。加上其他的滞销邮票,工人体育场的单日营业额已经突破三十三万元的时候。

    这位大人不禁当场惊呼,“难道卖邮票已经成批发了吗?过去的集邮者买个双联张和四方联就已经不错了,怎么现在的人都是整版整版的买了?”

    紧跟着几天后邮电部就为此做出决策。

    宣布为缓解首都人民购买新邮排队难的问题,集邮总公司将在京开设新邮预定业务。

    并会定期会举办邮展,且在每周日于人民文化宫门口开设邮票交换集市。

    毋庸置疑,这件事儿动静闹得如此之大。

    宁卫民以及他的那些投机伙伴们那一定是收获匪浅的。

    就这帮黑了心的兔崽子,居然动用汽车去做邮品交易。

    他们带去的十万块,一天就花了八万多块,足足吸纳了八千余版啊。

    这也就是说,到此为止,属于他们一伙儿人的公共筹码已经高达两万四千版。

    他们手里可动用资金还有六万元。

    如果算上宁卫民自己的私下里从沪海和花城打飞机抓来的一万五千版。

    他们实质上所控制的筹码,已经将近鼠年生肖票发行总量的百分之十五。

    这样的话,如果再刨除沉淀在真正收藏者手里的百分之五十,和那些邮票贩子的跟风筹码,以及意外消耗掉的一部分。

    等于他们已经拥有了实际流通盘的百分之三十以上。

    这个筹码比例,就是放在股市里,也已经足以翻云覆雨了,就别说搅动京城这么个区域性市场了。

    毫无疑问,他们实现了相对的绝对控盘。

    尤其宁卫民又非常清楚的知道,与股票相较,邮票炒作还有一个明显的优势。

    那就是炒邮票主观性更强,规范性更弱。

    很容易就能煽动起人们跟风的情绪,大可以十几倍,几十倍的涨,涨到天上也没人管。

    而且做对倒交易,也根本就没有交易费这一说。

    所以至此完全可以说,该铺垫的已经铺垫的差不多。

    剩下的就差瞅准了时机,造势拉高了。

    然而这样的好时机,根本就没让宁卫民他们多等。

    从工体结束后的三天起,还没到元宵节呢,鼠年生肖票就因为货源紧缺,自主性开始迅速攀升。

    也就一周左右,“老鼠”单枚的价格从一毛飙升到了一毛二。

    与国家发行价比,这就有了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空间了。

    而“老鼠”的四方联变成五毛了,整版票的价钱直接高达十二元。

    这就是说,宁卫民他们集体浮盈四万八。

    何况宁卫民是不可能不做什么的,几千块钱让罗广亮试了试水。

    撒在和平门营业部门口的小市场里,轻而易举的,把老鼠的整版票拉到了十三块。

    合着他们十个人,一礼拜每人就挣了七千二啊。

    宁卫民虽然觉出没什么,可沙经理他们都乐疯了。

    对他们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恍然如梦。

    来钱太容易了,这比年底的双薪待遇还爽啊,等于两年的双薪,那还能不美吗?

    但这其实还不算什么呢。

    千万别忘了,生肖票可是题材系列,具有联动性。

    而鼠票是属于垫底的。

    这耗子一动,猪就跟着向上拱,然后是鸡鸣狗叫,猴子蹿天啊!

    就老鼠的这点涨幅,和其他的生肖票一比,那就不够看的了。

    因为任何一张其他的生肖票都涨得比它高!

    猪的单枚从一块五拱到一块八了,狗票从六块初头直奔七块,鸡飞上了十五块五,猴子一个跟头就突破七十大关。

    生肖邮票是全员气势如虹!

    这才叫真正的梦幻。

    真是一鼠得道,鸡犬升天啊!

    所以宁卫民,压根就不像沙经理他们,精力都放在鼠年邮票上了。

    最多也就能兼顾一下猪呀,狗的。

    宁卫民是那么的超凡脱俗,跟旁人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个时候,他最爱干的缺德事儿,就是“猴子偷桃”——拿自己的散猴票,去市场上换别人的珍稀邮票去了。

    所以说嘛,要是与算盘珠子长在心眼里的宁卫民相比,这年头倒腾国库券的人算得了什么?

    还杨百万?

    那也就是一个干苦活挣小钱儿的罢了。

    蝇头小利,不值一提。

    不过反过来也得说,宁卫民的投机生意越热闹,对于张士慧,却是个误会逐渐加重,越来越吃心的过程。

    倒不是为了钱,关键是一种与宁卫民越来越疏离的感觉不好。

    想想吧,春节已经过去了,烟酒生意的热闹劲也开始降温了,张士慧现在基本就守着“坛宫”天天来定点上班了。

    可他成天见不到宁卫民的面,主要替宁卫民管饭庄的又是杜阳,那难免产生受冷落的自我怀疑啊。

    所以春节过后,这小子都有点变性的趋势了,天天跟怨妇似的成了碎嘴子。

    比他那怀了孕的媳妇儿还能念叨。

    在家里无论干什么,都得念叨两句宁卫民。

    “哎,媳妇,你说这小子啊,把我弄过来帮他。可又让别人管饭庄,那我成什么了?摆设啊我。哼,你说,我是不是该辞了这份工,继续跑我的生意去?”

    要不就是,“哼,他炒邮票不带我。行嘞。那我挣钱也不带他。”

    “媳妇,知道吗?我那几个绵阳的客户还真把电视给做出来了。最近他们就要来京办事,还离不开我帮忙。他们说内部优惠价可以一千块卖我十台。好事儿吧?”

    “可你说这钱咱还跟宁卫民分吗?不该告诉他吧?我反正觉着,他不仁我就不义啊……”

    弄得刘炜敬都怕他了,直哀求,“哎哟,我谢谢您了,您就一天别提宁卫民行吗?我现在听你念叨他,我脑仁儿都疼了。就算为咱孩子着想行吗?你要对他有什么意见,你直接跟他谈谈啊。背地里你折磨我精神算怎么回事……”

    说白了,这种感觉,还真就有点跟《大话西游》里,观音想弄死唐僧的感觉类似。

    可要说也有意思,别看张士慧这么神叨,似乎已经奔着友情决裂的边缘去了。

    但是,想安抚好了这小子也容易着呢。

    仅仅是一顿饭,就能让俩人和睦如初。

    甚至连宁卫民就不知道张士慧心里闹腾到这个地步,这段时间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

    完全蒙在鼓里的情况下,就把他的毛儿给胡撸顺溜了。

    元宵节这天,大约中午十一点多一点。

    张士慧正上班呢,巡察备餐工作,准备开业迎接顾客了。

    结果没想到接着个电话,是宁卫民,让他赶紧到北神厨来一趟。

    电话里,还让他从饭庄库里拿个锅,两包木炭和一些泡菜、调味儿料过来,说十分钟必须到。

    张士慧以为是单纯的跑腿儿差事呢。

    其实心里挺不高兴的,有心想让个服务员送去。

    后来又一想,万一宁卫民要陪什么大人物,如果耽误了事儿可不合适。

    就这样,还是自己跑了一趟,开车直接从北门进去的。

    结果没想到,去了才发现,北神厨的院子里居然摆上了席。

    太阳底下坐着的除了宁卫民之外,就是康术德、张大勺、罗师傅、罗广亮,以及孙五福而已。

    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

    反倒一个身居高位的主儿都没有,就连天坛公园的领导都没有。

    张士慧就好奇了,“哎,怎么大伙儿都这儿凑齐了,这是吃什么饭啊?”

    宁卫民当时就乐了,“吃什么饭?看看,没外人,就等你了,当然是过元宵节啊。”

    结果就这一句,张士慧的心里都热乎了。

    “我……我这还上班呢?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可是哥们儿,那饭庄不还有杜阳嘛。让他盯着不就行了?你今天放假,我说的。喝完这顿,你早点回家睡觉去。”

    好嘛,这话听进耳朵,张士慧简直美透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份地位实在超然。

    没错,他和杜阳不一样啊。

    那主儿能力再强,也就是宁卫民单纯的下属而已嘛。

    所以接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小子乐乐呵呵的,就拿着东西忙和开了。

    而且还很主动,把电视机的事儿都秃噜给宁卫民了。

    瞧瞧,容易不容易?

    至于说到这顿饭为什么非得在北神厨吃呢,那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

    反倒一个身居高位的主儿都没有,就连天坛公园的领导都没有。

    张士慧就好奇了,“哎,怎么大伙儿都这儿凑齐了,这是吃什么饭啊?”

    宁卫民当时就乐了,“吃什么饭?看看,没外人,就等你了,当然是过元宵节啊。”

    结果就这一句,张士慧的心里都热乎了。

    “我……我这还上班呢?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可是哥们儿,那饭庄不还有杜阳嘛。让他盯着不就行了?你今天放假,我说的。喝完这顿,你早点回家睡觉去。”

    好嘛,这话听进耳朵,张士慧简直美透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份地位实在超然。

    没错,他和杜阳不一样啊。

    那主儿能力再强,也就是宁卫民单纯的下属而已嘛。

    所以接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小子乐乐呵呵的,就拿着东西忙和开了。

    而且还很主动,把电视机的事儿都秃噜给宁卫民了。

    瞧瞧,容易不容易?

    至于说到这顿饭为什么非得在北神厨吃呢,那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

    反倒一个身居高位的主儿都没有,就连天坛公园的领导都没有。

    张士慧就好奇了,“哎,怎么大伙儿都这儿凑齐了,这是吃什么饭啊?”

    宁卫民当时就乐了,“吃什么饭?看看,没外人,就等你了,当然是过元宵节啊。”

    结果就这一句,张士慧的心里都热乎了。

    “我……我这还上班呢?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可是哥们儿,那饭庄不还有杜阳嘛。让他盯着不就行了?你今天放假,我说的。喝完这顿,你早点回家睡觉去。”

    好嘛,这话听进耳朵,张士慧简直美透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份地位实在超然。

    没错,他和杜阳不一样啊。

    那主儿能力再强,也就是宁卫民单纯的下属而已嘛。

    所以接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小子乐乐呵呵的,就拿着东西忙和开了。

    而且还很主动,把电视机的事儿都秃噜给宁卫民了。

    瞧瞧,容易不容易?

    至于说到这顿饭为什么非得在北神厨吃呢,那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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