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幽毖的询问,身为大内官的岑禺不觉有些面露难色。

    幽毖看出,不禁微蹙起了眉头来。

    “怎么,前来见我,却没有什么事儿要说吗?”

    “王上真能取笑老奴,老奴便是有天大的胆子,若无要事只怕也不敢打扰王上硬闯禁令的啊。”

    面对岑禺的回应,幽毖不禁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便请明言。”

    “这件事,老奴的确有些难以启齿。不瞒王上,还是那件老事情。”

    “老事情?”

    闻听岑禺所言,幽毖眉头微蹙的不禁抬起了头。而面对他充满审度般的目光,此时的岑禺倒有些不禁显得面露难色。

    岑禺口中的这件所谓的老事情,其实早在幽毖刚刚继承大夏王位的时候就应该选择实行了。

    大夏有制度,国君继承王位的时候如果已经成年,便理当册立王妃人选。幽毖继位之时年已十八,但却未曾婚配。依照大夏的制度,没有婚配的国君为理应在国中选秀或者接纳群臣的意见迎娶妻室以此册立王妃。

    这件事情其实早就该实行,只是幽毖继承王位的时间实在不是时候。

    最初子储新丧,举国哀戚之时不宜行大婚之礼。本想着完成了子储的国葬之后再予以执行的,却没想到刚刚结束完了子储的国葬又赶上狼族南下用兵。故而事后一拖再拖,直至此时国中才由此方定。

    看到岑禺的神态,幽毖不禁由此感到疑惑。他凝视着岑禺沉默了良久,这才不禁再度开口。

    “卿口中所言的老事情,莫不是王妃之选?”

    “正是此事。”岑禺回应:“我朝法令如此,群臣亦因此事多有上表者。然而王上却没有什么回应,故而老奴受群臣所托这才来告知王上此事。”

    “这样啊……”

    幽毖点头,审视的目光仍旧凝视着岑禺低下的头。看到岑禺此时的反应,幽毖已经感觉到了这件事的并不单纯。

    回想这件事情的起源,似乎从自己刚刚继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夏朝制度如此,本是无可厚非。然而先王子储毕竟新丧,而朝中老臣便有人上书此事。后因身为大长老吕戌的强力谏阻,那些权贵老臣这才将此事暂时作罢。后狼族来犯,夏国由此面临倾覆之险。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仍旧还有朝中的权贵重臣希望身为夏王的幽毖能够先完成了大婚再继续抗击狼族。

    如此急切,幽毖早就看出了端倪来。

    如今的夏朝虽然恢复了太平,但却也只是刚刚而已。莅临了那么多的战乱,国中储备几乎空虚。似此百废待兴正当励精图治的时候,国中居然又有一帮权臣将这件事提上了日程,无疑早已让看出端倪的幽毖更加深思。

    就像他如今带来到书房内黄布包裹中的奏折一样,单天的二十多份居然有七、八张都是劝说幽毖新婚册立王妃人选的。加之身为内廷总管的岑禺居然都为了这等事甚至不惜以闯破自己禁令为代价前来面见自己,无疑让幽毖已经彻底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凡。

    幽毖默然无语,但他的潜意识已经清楚的告诉了自己。此事非同一般的同时,也无疑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加上此时自己凝视岑禺表情上的变化,无疑已经让自己更加能够肯定和确认这个想法了。

    “群臣的书表,孤都已经看过了。只是孤新继王位就赶上那么多的事情,故而此事不得不一拖再拖。依照我大夏的法度,此事却该速行。只是孤王虽为大夏之主,却对国中足以母仪天下的王妃人选未得其人。卿既为孤王近臣,今可坦诚而告。不知何人贤淑,可称王妃之选?”

    闻听幽毖所问,岑禺沉吟少时,不禁故作仪态。

    “此事乃国之大事,老奴既为王上内廷近臣,只怕不宜多言。”

    “哎,这是什么话?既是国事,也是孤王的家事。卿既掌管内廷,如何没有谏言之权?更何况你我相知多年,君臣同体。更兼如今并无外人,如何不能坦言相告呢?”

    幽毖脸上带着笑容,使得岑禺渐渐放下了原本的戒心。

    “王上当真要听老奴的直言吗?”

    “嗯,卿但说无妨。”

    岑禺点头,回应道:“以老臣所见,如今南邵王鲁豫之女天资美貌,更兼才得贤淑可称王妃之选。”

    “鲁豫啊。”

    幽毖轻轻点头,心中已然明了。

    说起这南邵王鲁豫,幽毖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的祖父,曾经也是人族早期部落的诸多首领之一。因在圣王矶子崛起的年代一同追随起兵,故而得到了当时身为大夏开国圣主矶子的赏识。

    后大夏遭遇仲夷叛乱变革,而鲁豫的父亲更因为对于先王子储的追随起兵,故而得到了子储厚加礼敬。虽在战时不曾立下什么大的功勋,但为了表彰他的忠诚,曾经册立十二藩王的时候,鲁豫的父亲也已名列在册。因驻守大夏的南邵之地,索性以南邵作为封邑,号“南邵王”。

    因不与夏朝本国接壤,故而南邵之地也算偏隅。此地地处南夷以东,北连吴侩、东接下卞。虽然土地也算肥沃,但毕竟国土面积太小。更兼民众稀少,故而也算大夏十二藩王之中比较儒弱的一个了。

    幽毖深通此事,如今闻听岑禺所言,更是不禁浅然而笑。

    “好啊,这个南邵王倒是个有心的人。他女儿如何我尚且不知,不过这么小的一个藩王居然能劳动身为近臣的卿为他这般美言,只怕为了此事费尽心力、其中打点自然也不在少数吧。”

    闻听幽毖所言,岑禺惶恐,立即跪拜于地。

    幽毖脸色更变,厉声道:“时至此时,卿还想瞒我到几时?国中老臣但凡上书此事者,亦多举荐此人之女。以为孤看不透你们的用意,心中不知吗?”

    岑禺连连叩首,急忙辩解道:“王上明察,此事却是南邵王多方打点所致。老奴与群臣合谋欺蒙王上,肯乞王上恕罪。”

    这正是“合谋天真欺瞒意,岂料愚蠢错算人”。预知岑禺性命如何,幽毖又当处置怎样?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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