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子储与闻寿共同来到茂荣府邸,守军见得,急忙参拜。

    子储免礼,遂与闻寿步履行至府邸之中。

    见府邸内设简略,如今已然人去楼空。子储以此叹息,感慨道:“茂荣虽在部落内部位列人臣,但府邸却极为简陋。足见此人平日起居并不奢华,实乃国之栋梁啊。”

    闻寿道:“纵然栋梁,可惜不能为我大夏国中所用。”

    子储不言,就此与闻寿来见茂都。此时的茂都,似乎已经在寝室中久候。二人谋得其面,不禁心中略有惊骇。但见茂都**上身,竟跪在床榻之上。手中战刀已经出鞘,此时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但见二人之面,茂都似乎并不感到半点的意外,反而露出早已觉悟般的笑容来。

    子储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茂都笑道:“我早知大王会到此,故而在此等候多时。如今既然要杀我,便请动手吧。”

    子储眉头微蹙,笑问道:“如何断定我此来便为了要杀你?”

    茂都道:“白天当着百官众民的面,大王自然不方便动手。故而欲擒故纵,只是为了赢得百官万民之心而已。如今我的价值已经没有了,更身负兼刺王杀驾之罪。如此孽行,大王焉能容我?若非不是,外面守卫军卒却当意欲何为?”

    子储含笑,回应道:“将军将门之后,孤唯恐将军去后被奸人所害。以此挑起事端,故而才命人暗中保护。如今此来,只为探望。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茂都闻言,并不答话。但看神色,尤未能信。

    子储笑道:“来者是客,将军不请我二人坐吗?”

    茂都冷冷道:“陋室空旷,不足尽待客之礼。更兼我部疆土沦陷,如今尽归大夏所有。大王既然到此,便是到了自己的府邸。具体安坐何处,岂容我这戴罪之人予以安排呢?”

    子储闻言,了然茂都心中有气。于是也不过多计较,与闻寿随便寻了房中一个地方坐了下来。问道:“前番与将军相见,已知将军胆略。将军虽然行刺,不过对家人尽以孝道而已。此行我能理解,然而尊父并非我所加害。此番战事虽然互为敌人,但尊父才能我甚为惜之。且挑起战事的是身为首领的崇瑀,尊父身为王臣只是以令而行罢了。此为人臣之道,我心中了然无疑。如今来见将军,便要依照前言,为尊父筹办国葬。其中细节怎样,还需与将军商议才是。”

    茂都闻言,脸色稍变。沉思片刻,仍旧疑惑问道:“大王所言不虚,当真要为我父亲举行葬礼吗?”

    子储道:“尊父之才,我甚敬畏。我大夏乃礼仪之邦,从不对人族自己妄动兵戈。此番相战,实出无奈。想那仲夷谋叛罪当魁首,我却最终都只是将他贬为了庶人留在国中。何况尊父只是以令行事的臣子,并非原罪之人。”

    茂都闻言,感动落泪,以此拜谢子储。

    子储见茂都缓和,就此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劝慰道:“尊父才干,堪称国士。古族与我大夏,亦有同根之义。我虽为王,只恨平生不能与尊父共创大业,以此为憾。今尊父仙逝,我欲留将军在我大夏国中效力。此番仍旧在古族部落中为官造福万民,却不知将军之意如何?”

    茂都称谢,就此降服子储,因而归夏。子储随即与茂都谋划为茂荣举行国葬诸事,其中礼节,均以厚葬大贤为例。茂都心中感动,对子储之德更是心悦诚服、感念至深,从此不再怀恨。

    子储既收降了茂都,便与闻寿离开。见府门外的军马还在,便下令将他们一并都撤了去。

    闻寿以为不妥,谏阻道:“大王何以这样信过了他,小心被他迷惑了。”

    子储笑道:“今与此人一番言论,已知他和他的父亲茂荣还是有些差距的。此人心性耿直、不善隐藏,既然答允了归顺,我料必然不会有变。此番若仍旧派人监视,只会让他心中有异罢了。”

    于是不听闻寿建议,直接将守军一并散去。

    闻寿仍旧不解,便在路上复问子储道:“茂都此人,纵然心性耿直,但毕竟和我们有国仇家恨。这样的人物,王兄为何非要将他拉拢降服己用呢?之前礼敬,是为了获得百官和万民的拥戴。但是如今的情况,此人家势中落,无疑对我们已经没有了什么用途。更兼出身将门,并不通晓治国之道。如今年少且才智有限,一番详谈,弟感觉他只是个平庸之辈罢了。却不知王兄到底看中他哪一点,居然对他如此的礼敬厚待。”

    子储笑道:“茂都此人的能为,我如何不知。他家道虽然中落,但怎么说也算是古氏一族内的名门之后。我们此番予以厚待他,留下的是我们大夏礼贤下士的美名。现在古族方定,内部势力并不平息。百官与万民虽然看似臣服,但还是对我们抱有着怀疑态度的人占据着多数。我们如今用着茂都作为范例,无疑可以借助他家族在古族内部的影响平复不少的纷争。更兼茂都此人容易掌控,此番用他当做我们平定古族内部纷争的贞节牌坊试问有何不可呢?”

    闻寿点头,叹道:“王兄精通政略人心,臣弟不及万一。只是此人毕竟才智平庸,王兄既然选择启用他,总该给他个职位吧。以他擅长军略这一点来说,莫非要给他在我军中安排个职务吗?这个职位,可是不好找啊。”

    子储明白闻寿的心思,故作调侃道:“如何不好找,弟且说明我看看。”

    闻寿踌躇道:“官职给的小了,百官必有异议。若给的大了,岂不有违王兄之前嘱托吗?毕竟他的身份也都是古族内部的人,王兄之前说的很明白了。军权掌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而古族的人不可过多涉猎分权。”

    子储大笑,轻抚闻寿后背,言道:“我之前嘱托,弟果然牢记在心。故而此番询问,不过试探而已罢了。”

    闻寿道:“王兄见解,远胜于我。弟以王兄马首是瞻,既是王兄嘱托,弟岂敢不从?只是如今此人安排,还需要王兄予以指点才好。”

    这正是“虽通战场军旅事,不晓人情善用谋”。预知闻寿所问,子储又当作何安排?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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