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那位陈大人后,我不得不与他同行。从那位大人的言辞和沿途的见闻来看,这次鞑靼人的叛乱范围并不小,我相信这后面有俄国人的手,这些粗鲁的家伙对于土地的**是没有止境的,他们迟早会和中国人为此发生战争。

    在出塞前的最后一站是张家口,这本来是一座要塞,古代的中国人修筑了它来抵御草原上的野蛮人,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集市,整个东北亚地区的皮革、牲畜都是在这里进行交易,如果我们能够控制这里,那么就完全可以补偿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进口的日益减少的皮革产品损失(布宜诺斯艾利斯是阿根廷首都,也是重要的港口,英国人在阿根廷**后控制了其皮革及其他畜产品的出口,但随着时间进入十九世纪下半叶,美国人开始逐渐进入阿根廷和英国人竞争,英国人在皮革制品和肉食出口的垄断地位受到了动摇,迫切在其他地方寻求补偿)。中国人不但从贸易里获得了巨大的利润,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经济上控制了草原上的酋长们,许多酋长都欠中国商人的钱,他们不得不拿土地、草场甚至身上的珠宝作为抵押。更重要的是,在张家口我看到了无数的蒙古人和中亚商人,但是俄国商人的数量却寥寥无几,这说明了中国人在商业这一方面对俄国人据有极其巨大的优势。毫无疑问,这一优势会对中国和俄国人在东北亚乃至中亚地区的角逐起着重大的意义。在我看来,除非俄国人能够完成从莫斯科到沿海诸州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他们是无法改变这个处境的,鞑靼人所在的区域离中国人的腹心区域比到乌拉尔山以西要近得多,而且中国商人能够提供的商品比俄国人能够提供的商品要多很多,也更受鞑靼酋长欢迎,运费也要便宜的多,在这场商业竞争中,俄国人是不可能赢得胜利的。”

    “唉!”陈再兴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最后一张纸放下,以他的智慧,不难揣测出吉林斯此行的险恶用心,他甚至可以肯定对方的这次旅行是有英国中枢的命令,但是陈再兴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是的,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弄死对方,这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麻烦多少,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很快英国政府又会派一个新的家伙过来,而这些东西又是随处可见,无法隐瞒的,任何一个思维精密,聪明的家伙都能够分析出这些东西并将其写成报告交给英国政府,还不如让其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能够尽可能的减少对方所能造成的损害。

    想到这里,陈再兴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那些白纸收好,沉声道:“来人!”

    “大人!”一个属吏从门外进来,向陈再兴躬身行礼。

    “你马上把这些东西翻译成中文,然后抄录两份,一份给我,一份马上送到昆明我恩师那里!”

    “是,大人!”那属吏双手接过纸,退了下去。陈再兴看了看怀表,转身向床上走去,走到床边,突然停住脚步,自言自语道:“现在那个土谢图汗在干啥呢?”

    库伦,哲丹寺。这座美丽的寺院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堡垒,寺院外面围墙上的精美围墙很多都被毁坏,有些是被喝得烂醉的暴民砸坏,但更多的是被蒙军们打枪眼时弄坏的。僧房走廊上精美的羊毛地毯上满是沾满烂泥的皮靴留下的污迹,到处都可以听到俄军顾问粗声大气的喊声。

    “你这个懦弱的狗!”俄军总顾问谢里夫少校愤怒的吼叫着,他棕黑色的脸颊上布满了黑痣,随着脸颊上筋肉的抽动,那些黑痣也在微微的颤抖,这让他显得更加凶恶。地上跪着的那个蒙军头目畏惧的低下了头,这让谢里夫更加恼火,他一瘸一拐的上前走了两步,这是他在高加索前线服役时当地山民的子弹给他留下礼物,不过这并不妨碍谢里夫在马背上驰骋,即使在以马术见长的哥萨克人里,谢里夫也是属于最优秀的一类。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四天了,二十四天了,你还没有把那个该死的城堡给拿下来!”谢里夫一把将地上的那个蒙军头目从地上拖了起来,他那像铁钩子一样坚强有力的右手狠狠的扼住了对方的喉咙,那个蒙军头目本能竭力反抗,用双手拼命的想要把谢里夫的手指从自己的喉咙上掰下来,但是对方的手就好像钢铁一般,一点也掰不动。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蒙军头目的反抗变得越来越软弱,白沫开始从他的口角流了出来,眼看这个倒霉鬼就要被谢里夫活活掐死了。这时谢里夫总算从愤怒重新找回了理智,狠狠的将对方掼在地上。那个蒙军头目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喘息着,将宝贵的空气重新吸入肺中。

    看着那个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蒙军头目,谢里夫双目中的火焰渐渐平静了下来。可如果是那些在高加索山地跟随他多年的老兵们看到谢里夫此时的表情,那些早已习惯了困难和死亡的硬汉子们会被吓得像六七岁的孩子一样打起哆嗦来,因为他们很清楚此时的他绝非是怒气平息,恰恰相反,就好像尚未喷发的火山一样,在那平静的表面下蕴藏的是更加可怕的怒气。

    谢里夫蹲下身体,抓住地上那个家伙的衣襟,将其提了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仔细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在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站在中国人堡垒的屋顶上。还有那个叫觉罗的中国指挥官,无论是死是活,我都要看到他,你明白了吗?”

    那个蒙军指挥官忙不迭点着头,以表明谢里夫的意思,现在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里,离这个可怕的棕发魔鬼越远越好。

    “很好!你最好能够说到做到,否则的话,你看清外面那根尖头木桩了吗?”谢里夫松开了双手,向窗外指了指,蒙军指挥官随着谢里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四五个士兵正喊着号子将一根四五米高的尖头木桩直立起来。

    “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没有成功的话,我就亲自进攻这个堡垒,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要让你坐在尖头木桩上面,我以我的灵魂得救发誓,如果你能够在尖头木桩上两天内死去的话,愿上帝惩罚我,让我的灵魂永远不能得救。”谢里夫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那个蒙军军官浑身颤抖了起来,他向谢里夫鞠了一躬,就转身飞快的向外冲去,很快谢里夫就听到从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懦弱的鞑靼狗!”谢里夫冷哼了一声,转身向里间走去,作为俄罗斯东西伯利亚总督阿尔穆斯基伯爵派往土谢图部军事教官团的首领,阿尔穆斯基伯爵选择他作为军事教官团的首领,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谢里夫从十六岁开始,就已经开始用他的鲜血和勇气为他的“小父亲”(东正教徒对沙皇的昵称)忠诚服役了迄今已经有二十年了。无论是高加索山脉桀骜不驯的山民,还是西伯利亚丛林中的鞑靼人、还有可怕的土耳其人,这些俄罗斯帝国的敌人他几乎都与其打过交道。这一生涯不但给了谢里夫丰富的军事知识和指挥能力,更重要的是将他整个人淬炼成了一块铁,坚硬而又冷酷。为了俄罗斯帝国的利益,谢里夫可以忍受一切痛苦和疲倦,毫不犹豫的鞭打、屠杀、纵火,对于他来说,一个俄**人的首要职责就是忠于上帝在尘世间的代表——沙皇陛下,其他的东西都是低于这个守则的。

    在兵变发生后第八天中午,谢里夫带领着军事代表团就到达了库伦,但是眼前的一切让他十分失望。那个自称成吉思汗后裔的土谢图汗已经浪费了宝贵的八天时间,他不但没有将聚集在库伦的数万暴民整编成军队,连那个负责监视库伦的中**官所在的那个小堡垒都没有攻下来,甚至连阿尔穆斯基伯爵送给他的礼物——六门八磅炮都丢掉了。中国守兵在一次突袭中夺取了这些火炮,成为了他们守卫城堡时最有利的武器。

    谢里夫在抵达后迅速的行动了起来,作为一个在高加索和东西伯利亚服役了近十五年的资深军官,他非常清楚对于这些桀骜不驯的鞑靼人来说,皮鞭、尖头木桩、和绞架比言辞更加有效,再把四百多个暴徒送上尖头木桩和绞架之后,在库伦街头四处横冲直撞的醉汉和暴徒们消失了,变成了库伦城外一队队骑队和步队。谢里夫迅速的将他们一队队的派出去,向所遇到的每一个部落提出要求:要么交出人质,参加叛乱;要么被毁灭。因为谢里夫很明白,中国的大军很快就会出现,在此之前,自己只有把叛乱的规模尽量扩大,俄罗斯帝国的军队涉入的可能性才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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