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保看着凉军校尉将军乌师,倒是佩服起他来,能够关心在意底层士兵的性命,在大周这个贵族至上、等级森严、阶级分明的社会,实属不易。

    乌师话已至此,申屠归也无话可说。挥手命士兵散开,回到各自战位。

    乌师与姜子抱拳行礼,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只要击退沙陀军,保住太鸣关,我送你们出关,亲自送你们离开河东草场。”

    “好,一言为定!”姜子说道。

    姜子看着关下两里远的沙陀军营帐,说道:“现在敌众我寡,敌优我劣,需利用城池关隘御敌,方有胜算。”姜子问乌师,说道:“现在可用机动兵力尚有多少?”

    乌师说道:“除去守城之兵,可机动兵力不足两百。西门情况,怕是更加不容乐观。”

    “两百,够了。”姜子想了想,心中筹谋安排,随后说道:“统兵之道,在于虚实真假。命令现在即刻打开城门,不得有误。”

    “什么?打开城门?你疯了嘛?”申屠归十分不满,叫道:“你肯定是沙陀人的间者,竟要打开城门,实在可疑可恶!”

    乌师也道:“打开城门,这是何道理?岂不让沙陀军长驱直入,那我等之前苦苦死守所是为何?”

    韩少保听闻姜子说得话,忽的想到了姜子的用意何在,心道:“难道姜子这是要摆龙门阵,唱空城计不成?”

    “兵者,诡道也。制胜,需骑兵也。打开城门,沙陀军必因之前数次攻城不得而心存疑惑,不敢进城。再派一支骑兵,从东门绕道,袭击沙陀军后方,造成凉王大军援兵已到的虚假声势,沙陀军必会退兵。”姜子说道。

    “此招甚是凶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容我考虑考虑。”乌师犹豫不决,实在不敢冒这等大险。

    姜子指着前方已集结完毕的沙陀军队伍,说道:“沙陀军队伍已集结,新的一轮攻击即将开始。校尉将军要早做决定,太鸣关存在与失陷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乌师握紧拳头,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的兵士,狠狠的把拳头砸在了城墙上,似是下定了决心。

    “好!我就信你一次,来人,开城门!”乌师命令道。

    申屠归拦住说道:“将军,不可!若是失败,你我可是大凉的罪人,王上不会放过我等家人。”

    姜子看着乌师,韩少保等人也无一例外的瞧着乌师,凉军众士兵纷纷侧目乌师,众人皆在等待他的决心。

    乌师铿锵有力,每一个字犹如千钧之重,沙陀大军已整军完毕,向太鸣关方向而来,形势迫在眉睫,乌师看着姜子及其在场众人,说道:“传我命令,开城门!”

    “遵命!”

    凉军士兵听命,迅速打开城门而去。

    姜子又道:“把那两百骑兵交给韩少保统领,绕道东门。”姜子给韩少保安排任务,说道:“沙陀大军一旦离开营帐,你带两百余骑迅速杀进营帐,放火烧掉大营,并大造声势,凉王大军赶来救援。”

    韩少保领命,带着王乔烈和英夫下了城门,智瑶也要跟着同去,韩少保说道:“姜子先生虽有妙计,但是此行万分凶险。我们就是敢死队,前方趟雷的,带着你恐怕死路一条。”

    “死便死了,本姑娘何时惧怕过生死!”智瑶态度坚决,怎么也不肯放弃,韩少保只好同意。

    英夫和王乔烈二人答应韩少保,护佑智瑶周全。

    申屠归也要同去偷袭沙陀军营帐,被姜子拦住,说道:“将军另有重任!”

    韩少保等人带领两百凉军骑兵出发太鸣关东门,姜子站在城头,看着逐渐靠近的沙陀大军,乌师也站到了姜子身边,说道:“先生用兵如此头头是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乡野村夫尔!”姜子说道。

    “乡野村夫若都是先生这种本事,那我大周还真是藏龙卧虎。”乌师不信说道。

    姜子置之一笑,盯着那沙陀军队,皆是骑兵。

    乌师说道:“先生有多少把握能击退沙陀军?”

    “原本只有一半,现在有全部把握。”姜子说道。

    乌师好奇,看着姜子,姜子手中长剑指着前方沙陀军骑兵,说道:“用骑兵进行攻城战,沙陀人以己之短来碰敌之所长,岂不可笑?我大周诸王只有秦王和凉王军队善于骑射攻城战,其他诸王皆善守城。沙陀人不利于自己的骑兵优势,反用骑兵大举攻城,好比如拿着树枝却想把人打死,真是闻所未闻。也不知沙陀军何人领兵,竟是如此的蠢笨。这般不知兵善兵用兵,必是酒囊饭袋,在下的计谋必能奏效。”

    乌师见姜子一分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的担心紧张之情也随之消散,乌师心道:“若他真能令沙陀军退去,是为大才,可引荐给凉王,为我大凉所用。得此一将,如得千军万马。”

    姜子问道:“校尉将军,沙陀军的营帐好似大凉的玄甲军营帐所在地,这是为何?在下听闻,大凉有五千玄甲军在此河东草场驻守,眼前这些千余人沙陀骑兵人如何越过玄甲军的封锁,到达这太鸣关城下?”

    “其实个中原由,我也不知,曾经派出三名斥候去往玄甲军营帐,皆未有人归来。具体情况,无从知晓,怕是...”乌师的话没有说下去,姜子明白他的意思。

    沙陀千余人骑兵,因是强攻太鸣关,已经折损近半。

    姜子实在不解沙陀人反常举动,如此用兵甚是少见,心中疑惑,说道:“沙陀军仅有千余人骑兵,不仅以己之短强行攻城,如此少的兵力对着太鸣关北门死战不退,与凉军较上劲,到底为何?”

    姜子忽然明白过来,知道沙陀军的用意何在,说道:“此处沙陀军,必是诱饵,真正的沙陀大军肯定另有图谋!”

    “西门!西门的沙陀军!”姜子恍然大悟,与乌师说道:“西门兵力如何?”

    “已调东门和南门大部兵士前去支援,只是那沙陀军约有万余,情况比这好不到哪里去。”乌师无奈说道。

    “申屠归,你带十余人亲兵埋伏城门两侧,只要沙陀军靠近城门之下,你带亲兵藏于黑暗之处,只需放箭,故露行踪。沙陀军若退,不准追击。事成之后,关闭城门,原地待命。”姜子说道。

    申屠归看着乌师,乌师命他照办。

    沙陀军伪装成大凉玄甲军,穿上玄甲军铠甲,在栾亦名的带领下,五百余人的沙陀骑兵逼近太鸣关北门城下。

    栾亦名忽见太鸣关城门大开,左右边上皆无一个凉军士兵,事出反常,心中疑惑,命令骑兵暂且先停下,容他后禀。

    栾亦名骑马后回,与其沙陀军师邬陀那说明情况。邬陀那心有千百计,一计环一计,年纪四十左右,原本不是沙陀人,是大周人士,昔日被仇家追杀,被武灵公主娄平君所救,带回沙陀,自此为沙陀人效力。那日韩少保等人中毒,智救武灵公主娄平君的计谋就是出自他的手里。如今与武灵公主兵分两路攻击,以此路人马做饵,娄平君率大军强攻太鸣关西门。只不过他低估了大周凉军士兵的反抗之心,凭借城池有利地形,与沙陀军死战不退,才致原以为能一个时辰拿下太鸣关,却硬生生拖了两个时辰而不得。

    栾亦名说道:“军师,前方太鸣关城门大开,无一凉军驻守。”

    邬陀那说道:“是公主拿下西门,在此会师的嘛?”

    “此处也亦无我沙陀军。”栾亦名说道。

    邬陀那和栾亦名骑马来到队伍前面,看着前方大开的城门,里面皆是黑暗,无法瞧见真实情况,再见城墙上也空无一人,只有残破旗帜迎风飘扬。

    栾亦名猜测说道:“军师,或许是凉军得知太鸣关已久守不住,便就弃城而逃了。”

    “我看不尽然,凉军之前那般死守,不会轻易弃城。”邬陀那说道。

    “难道是凉军援兵到了?”栾亦名猜测说道。

    “若真是凉军援兵已到,此刻却大开城门,其中必然有诈!”邬陀那分析目前战况,对凉军此举用意做出了各种猜想。

    邬陀那为防万一,命令说道:“先撤兵,静观其变。”

    栾亦名却向邬陀那请命说道:“军师太过小心了,末将倒认为凉军极有可能弃城了。不如末将领队人马前入城内,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如此,倒不是不可,将军要小心。”邬陀那说道。

    栾亦名领命而去,亲自带队二十余人骑兵,骑行至城门下。

    栾亦名等二十人骑兵,缓慢前行,慢慢进入城门,仔细观察周遭动静,各握刀剑,蓄势以待。沙陀骑兵跟随栾亦名进入城门,闯进那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邬陀那军师见栾亦名所带骑兵进入城门之内,迟迟没有动静,正准备继续派兵前去探明情况,忽听城门里数人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

    “军师快撤,有埋伏!”栾亦名当头杀出,一人一马迅速退出城门。

    邬陀那心头一惊,却见栾亦名从黑暗之中冲杀出来,甚是狼狈,胳膊中箭,快马而逃,余下骑兵也只有三两骑跟随他逃了出来,其他骑兵皆被黑暗之中埋伏的凉军射杀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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