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亭笑道:“你们男人家就是粗心,她喜欢的人是强森,本来我也不确定,就是看他俩信来往的多,有些怀疑。不过自从从前几天她收到电报,说是生意上要她去美国打理下以后,她就疯疯癫癫的,我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的心事了。”

    “强森?”林石眼睛瞪得老大,他还真是没看出来。

    “我就说你们男人家心眼粗。”沈瑶瑶瞟了眼林石,带着点小得意,很是勾人。林石邪邪一笑:“女大不中留,我不管她了,还是多关心下你。”说完挪过椅子,直盯着沈梦亭,慢慢凑上脸去,深深一吻。沈梦亭气喘吁吁,推开林石,脖颈上都泛起桃红sè,垂下头捏声捏气道:“快点吃饭,吃完还要收拾桌子。”

    林石看着沈梦亭羞涩的样子,想要逗她一逗,伸手挑起她的下颌,笑道:“老婆害羞的样子真美,是不是还想让我来一次。”沈梦亭羞得厉害,狠狠一掌打掉林石的手指,凤眸里全是水汪汪的亮光:“呸!谁跟你一起白ri宣yin。”

    两人正在调笑,忽然听见门边传来一声响动,忙回头看去,是沈瑶瑶在门口看着他们,清亮的眼里满是尴尬。

    “有人来找姐夫!”沈瑶瑶匆匆说过这一句,转身就跑。沈梦亭瞟了一眼林石,嗔怪道:“都怪你。被瑶瑶看到了。”

    林石呵呵一笑:“就当没有看到。今天我没有课,也不知道是谁来找我。”出门一看,见一个中年人站在院子里,正在四处打量。林石看这个人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来,正在纳闷,中年人笑微微说道:“你是林风中先生。”林石点点头。中年人打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林石。道:“有人让我捎个信给你。”

    “哦,是谁啊。”林石看见封面上没有署名,只是写着林风中收,问道。

    “是徐志摩,我毕业回国,他让我给捎信回来。”

    林石有些纳闷,现在越洋信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中年人捎信。中年人像是知道林石所想一般,露齿一笑:“我回国前,和志摩一起出去游玩,他看我要回国,正好要我捎信回来,若是走邮路,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到。”

    林石点点头,哦了一声。道:“谢过这位先生了,进屋喝会茶。”中年人笑道:“林先生还是尽快看这封信,我在剑桥学习地经济学,但是家里没有背景,很难进入银行之类的金融行业,徐志摩让林先生帮我找个工作。他在信中说了。”

    听见中年人说的坦诚,林石点头道:“嗯,没关系,既然是志摩说的,我一定会照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住在哪里,等有了消息我好告诉你。”

    中年人显然没想到林石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忙报上名字和地址,原来他叫做朱临。租住了一家人的偏房。过的很拮据。林石请了这人到屋子里坐下,沈梦亭收拾好桌子。奉上茶水,刚要出去,沈瑶瑶走了进来,看见沈梦亭和林石,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但是看见有外人,终于没有出口。

    “这位先生是谁?是姐夫地朋友么?”沈瑶瑶脸上挂着笑,问向朱临。朱临点头道:“我是林先生朋友的朋友,今天是第一天认识他,惭愧惭愧,我是来找林先生帮忙地。”

    “嗯,我姐夫这个人对朋友向来很好,他能帮忙肯定会帮的。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他只是个穷教的,到时候忙帮的不到位,先生可不要见怪。”

    “没事的,我只要先找到份工作就好,以后只要做的好,自然能有成就。”朱临点头回答,脸上带着淡定。

    听见他这么说话,林石对他升起一点好奇,问道:“你是学的金融么?”朱临叹口气道:“算是,我学地是经济管理,金融方面不是我的特长,我的同学基本都留在国外,只有我回来了。”

    “为什么要回来呢。”林石很奇怪,他明明知道此刻的中国他无用武之地,还是要回来,真是个怪人。“现在的中国没有什么地方能够给你提供合适的职位。”

    “总有一天会有合适的职位,我所学的东西会有用地,那时候我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朱临看着林石,很真挚。林石也看着朱临,觉得他傻的可爱,又是个爱国的热血青年。

    登时满屋子无语,林石虽然很想夸奖一下朱临这种为国为家的jing神,可是对于这个活在理想中的金融学家,他没什么好说地。金融上面的好手,一般都很现实,甚至现实的有些过分,朱临没有这种jing神,绝对不行。

    朱临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林石送他出门去,看着他的背影,很是为他担心,这个人已经有三十多岁,好不容易在名校毕业,结果回到了现在最不需要他的祖国。这种jing神不是飞蛾扑火又是什么,固然让人钦佩,但是也很可恨。

    苦笑一下,林石回到了屋里,拆开徐志摩的信。

    风中吾友:

    见信如面!

    来到了康桥的这几个月,我觉得自己得到了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这是一种最纯粹的幸福,没有父母妻子的羁绊,没有生活地种种烦恼,我时时会有自己快要变成一片原始地叶子的错觉,自然地活在这里。

    若是生活一直这么下去,我想我会忘记了一切,但是生活并没有忘掉我,它给我开了个狠狠的玩笑。现在我每ri里被痛苦折磨。我在康桥地湖畔坐着,riri夜夜看着那水流动,发觉这水从来没有这么无情过,它的每一声流动的清音,都像她的声音,朝霞照进湖水里,我就想起来她的笑靥。可是逃离了湖边。我看见柳树,就想起她的秀发。看见露珠,就想起她乌黑的双眸。

    风中,你看到这里,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苦恼,我每天都像疯了一样想他。连一阵风过去,我都会痴念,这风。是不是也从她身边吹过?爱上了一个人,我应该幸福才对,可是现在我每天只剩下苦恼,因为她中意地人,并非是我。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我和师弟思成趁着假期出游。我真后悔,当时思成不想去,我为什么非要拉着他去。我哪里想到。她居然和思成以前订过婚约。

    第一看看见她,我的胸膛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种轻飘飘地感觉,使我想要快乐的呻吟。她坐在客厅里,乖乖的敛着裙子坐着,双手放在膝上。好像很乖巧,可是我看到她眼底的神sè,我就对自己说,是她啊,原来是她,世界上只有一个她,也只有我才能懂得她。

    可是她没有理我,她对思成说:“是你啊!”

    她的微笑真美,但并不是对我笑的。她是一朵洁白的花,躲在夏ri地浓荫里。我循着香味找到了。可是这朵花却说:我不属于你啊,我是这颗树的。

    多可笑。这棵树还是我带来的。我从看见她那天起,就被敲碎了所有的希望,我的心中燃烧着许多的念头,我看着思成的面孔,就想起她来,我恨他夺取了我的爱,但是看见他,我还是想起她,于是又对他好起来。我常常觉得自己活在地狱,或者我快要死了,死了以后才能够解脱。

    我总是想起来她笑盈盈说话地样子,她说:“你喜欢哪个人呢?”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思成就说:“我喜欢弗朗西斯科.贝塞拉。”她一笑:“你喜欢他什么?”我在一旁愣住了,刚要出口的王维二字梗在喉里。他们两个,是在说建筑啊!

    后来她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和我渐渐熟悉了,也常常和我说笑,我很开心,可是心底总带着点痛。她的才学很好,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林长民的女儿,那时候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她看着我的眼底总有一丝拒绝。几年前,我和林长民结成忘年好友,一起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就是互相扮演情人,写信来往,那些艳丽的思念之信,想必她看过,所以才对我戒备,虽然没有问她,可是我知道,她早就知道我,对我印象不佳。

    年少时地轻狂,居然成了现在和我心中仙子接近的最大障碍,我心中的郁结,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示。如果思成这次没有来,即使我x后知道了她和思成的关系,我还是会装傻的,我一定要追求她,哪怕是只能吻一吻她的柔荑,就够了。

    不,我还有更多的念头,我心中的野马在奔驰,我要娶了她,不准许这个世界上任何另外的男人看她一眼,她那么美。风中,我想起你写的那首诗,《你地名字》,如ri,如星,你地名字,如灯,如钻石,你的名字。以前我并不太喜欢它,可是现在我xri都在心里默念。我默念着她地名字,默念着未来。于是我就想到给你写信,你能写出那首诗,或者只有你能够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我想我要疯狂了,我不能再写下去,这样的爱情使我想到世界末ri。风中,永远不要遇到爱情这个恶魔。

    另:给我带信的哪位朱临兄,是我的旅伴兼校友,你帮他觅一份工作。

    安好!

    兄志摩

    于海上夜笔!

    林石读完信,心中说不上滋味,徐志摩终于还是跟林徽因遇上了,虽然通篇里,徐志摩都没有提及这个人是林徽因,最多只是说她是林长民的女儿,可是林石作为一个历史的后来者,怎么会不知道。

    唯一和历史的不同,是梁思成和林徽因也过早的遇到了。林石和梁思成以及徐志摩都有接触,换了他来说,他对徐志摩的印象要稍微好过梁思成,毕竟徐志摩要成熟一点,梁思成虽是璞玉,但是未经时间雕琢,还显不出他的好来。

    但是想想徐志摩此时的遭遇,也有点必然的味道,梁思成和林徽因岁数相近,爱好相通,更有共同语言,加上本来就被家里人提起过亲事,之间必定有点微妙的情愫。徐志摩却双手空空,就像去挖墙角,必定会占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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