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一派愁云惨淡下,林石送走了宋易龄,也没有什么理由好留下了。正待要走,宋子文却叫住了他。历史上的宋子文,乃是林石所不喜的,虽然此人曾经反对ri军侵华,并且促成了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但是抛开他人生的这两个亮点,他都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心商人,敛财手段非常,对于家族观念更是看的甚重,他这一叫住林石,林石便知道大事不好。

    “林先生,我有些事情和你谈谈。”宋子文说的温雅,林石又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道:“好,你说。”

    “请到房来。”

    林石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房是宋耀如办公事的地方,不免有些感慨,宋耀如对他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宋耀如,他今天哪能自己赚钱,看来他与宋家,还是有些亏欠的。

    到了房,那里还是一样的布置,连镇纸的位置都没有变过,林石难免又是一阵感慨,斯人已逝,只余下他生前的东西,不朽不坏,人之一生,果然如草木一样。

    “林先生,父亲此去,我极为悲痛,父亲是个伟大的人,我一生都无法超越他的成就。”宋子文说着,感慨的摸摸桌面,“我对父亲,是十分崇敬的,可惜近年来都在外面求学,不免不能聆听慈父教诲,所以在生意上,是大大不如他的。”说着,两只眼睛盯着林石,林石见他看自己,知道正题到了,挑下眉头,示意宋子文继续说下去。

    宋子文叹口气:“我近些ri子翻翻父亲留下的财务,捡了大宗的看看,发现林先生在我家海外的工厂有5%的股份,在美国的菲亚※斯丁实验室,你也有5%的股份,这些股份分成,虽然不多,但是也很可观了,可是我接受父亲生意以后,难免会使收益下降,美国那头自有自己的管理体系,却是无妨。我有个提议,就是林先生你全权接下美国那里的实验室,硅胶工厂的生意完全归我宋家,如何?”

    接着缅怀慈父的温情脉脉的面具,此时被完全撕下,原来宋子文求的是分家二字。林石暗地里笑笑,宋子文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实验室有时候能赚钱,有时候还要往里贴钱,总得算下来,还是有的赚的,但是很少,而硅胶工厂,那是真正的ri进斗金,宋子文聪明,但这次,他却是聪明过头了,将林石真正当成是一介腐儒。

    林石二话不说,就应下宋子文,宋子文脸上浮出微笑:“林先生中饭在家里吃,吃过饭我们拟定合同。”林石摇摇头:“不用了,你拍封电报去美国,就说实验室易人了,到时候会有一个叫强森的人去接管。合同你慢慢拟,到时候送去我签字就是。今ri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我应下朋友要一起吃饭。”

    人走茶凉不过如此,林石冷笑一声,宋耀如一去,再经此一事,他跟宋家的纽带,只剩下宋易龄一个人。只要宋易龄不回来,如今的宋家,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林石心中还是憋着一口气,今ri过年,林平已经回来了,林石怕北大太冷清,让他先到沈瑶瑶家住。

    到了沈瑶瑶家,林石说完宋家的事情,接了林平就要走,沈瑶瑶啐道:“你就不能在这里留下过年么?本来你应下了去宋家吃年夜饭,我也不说什么,你什麽也没准备,领了小平子吃什么?”

    经此一说,林石又看看林平眼巴巴的样子,道:“好,我们留下来。”此话一出,沈梦亭欢欣鼓舞,就去准备酒菜了。因为是年节,林石倒是不好意思对沈梦亭疏远,几个人言笑晏晏,吃过饭在一起聊天,不知不觉到了晚上,热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沈梦亭一双凤眸瞟了眼林石,笑盈盈将一碗饺子放在林石面前。

    林石吃的几个,忽然咬住一个硬东西,蹦的牙齿咯吱一声,拿出了那东西一看,原来是一小块碎银子,沈瑶瑶一见,就笑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一下子就吃到了银饺子,还有个金饺子,不知道谁能吃到。”刚说着,沈梦亭就哎呀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小块金子,道:“说着说着就到了,妹妹真是一张巧嘴。”沈瑶瑶一笑,道:“姐姐才是巧嘴,不然这金饺子该是我吃到的才对。”

    林石看的新鲜,哈哈一笑:“幸亏强森不在这里,估计他要是分到了金银饺子,会直接把金银都吃进肚里。”沈瑶瑶笑道:“说的也是,不过他没回来过年,倒真是可惜。”

    几人守岁夜话,家长里短的说着,林石和沈梦亭之间的关系,倒似乎近了不少,以前林石总是防备着沈梦亭,怕她又要自己娶她,如今看她不说,觉得轻松了许多,说说笑笑间,也没以前那么生疏了。

    到了半夜,林平扛不住,伏在椅上睡着了,林石抱了他回房,正此时,外面传来声声爆竹响,顿时整个京城都沉浸在爆竹升里,连林平都被吵醒了。沈瑶瑶拿着一挂鞭炮走出来,笑道:“快来放炮了。”

    林石将鞭炮绑在竹竿上,点了引信,听着震耳的爆竹声声,看着红光四shè的天空,陡然发觉,自己已经牢牢的融入了这个社会,过了这个年,他真正是民国的一员了,看来人的适应xing果真是很强的。

    回了屋子,沈梦亭到了他跟前,细心的替他摘下头发衣裳上的几片红纸,笑盈盈看着他。林石看着一身红sè打扮的沈梦亭,她实在是很适合红sè的装扮,在红衣衬托下,恰似一朵木棉花般,想起这这些ri子沈梦亭对自己的照顾,林石心中微微一动,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如以前一样,有一种淡淡的温情流动在心底,看来感情,的确是要培养的。

    过完年,林石越发觉得学校冷清,索xing也不回了,住在沈家的大院里,除了写写文章,每ri和沈瑶瑶说起生意上的事情,偶尔和沈梦亭闲话,倒是没有别的事情,每ri里自得其乐,窗前那树梅花也越开越好,倒是悠哉游哉。

    这ri已是正月初八,林石回去取一本,进了屋子,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拿水杯压住了,林石一看,上面写着:请来我家,有重要事情一叙。鲁迅。后面ri期是昨天。

    林石不知是为何事,但看鲁迅这么写,还是去了。他不见鲁迅多ri,只因鲁迅常常不在家,几乎每周都要抽出大量的时间,去碧云寺看周作人。林石看他们兄弟两个,情深意切,哪里有后来生出裂痕半点预兆,实在是想不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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