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身边人!”徐志摩心中默念这句话,心中想起张幼仪对他的好,居然有点迷茫,自己对张幼仪这么冷冰冰的,到底对不对。但是他马上甩开这个念头,张幼仪是他遵循父母之命娶的女人,和他理想里的灵秀女子实在是差了很多,他没办法喜欢上她。

    几人谈天论地,其中胡适和林石说的最多,徐志摩偶尔说上两句,而梁思成几乎一句也插不上,现在的梁思成不过十九二十岁年纪,尚且没有以后的大成就,眼前之人,随便挑上一个,所知所学分量都比他重的多。

    梁思成看着林石和胡适侃侃而谈,心头大是不服,林石看起来不过和他年纪相若,他也看过林石的文章,虽然写的好,但是他觉得自己自小熟识的叔叔伯伯们也能写出这样好的文章来,却浑然忘了,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才学。

    林石却是不知梁思成心中所想,看他在一边插不上言,和自己当初一样,听着一堆大儒们谈话,可是听得稀里糊涂,心中便有些不豫,故意将话题往建筑上说起。

    “城郊的碧云寺,适之可去过?”林石忽然开口说起碧云寺,胡适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嗯,自然是去过的。秋天我们一家人去赏红叶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林石笑道:“那里的景sè是甚美的,房子盖得尤其好。”

    “是啊!它依照山势而造,盘盘叠叠,最是出彩。”梁思成果真接过了话题,林石故作不懂道:“这个有什么奥妙?”梁思成对建筑痴迷,自家老爹在文学上的功夫,他学会的不多,倒是自己对建筑学钻研了不少,所以刚才听胡适他们讨论文学时才会吃瘪,听见林石问起,马上神采飞扬说起来,从碧云寺一直说道千里外的寺庙殿堂。林石点点头,在旁细听,梁思成用诗意的语言描述建筑,听起来甚是美妙,只是梁思成本人兀自不觉得。

    “思成这一番话,倒是解了我许多疑惑。”胡适呵呵一笑,客气了一下。胡适跟徐志摩是好友,徐志摩是梁启超的弟子,算起来,梁思成是徐志摩的师弟,但是胡适总觉得梁思成文华不足,对他不是甚戏,当时许多文坛长辈,都亦是如此看梁思成,只有眼前的林石,知道他是大大的潜力股。

    有些人的才华,要经过时间的雕琢方能显现。有些人是生而耀眼,可是这样的人又有几个?梁思成在文学上也算是中上的资质,但是不好就不好在生于梁家,父亲声名显赫下,他的建筑天分没有磨练出来,自然会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思成对建筑倒是颇有研究。”林石笑着看向梁思成,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做梦,自己居然成了梁思成的前辈,之后的朱自清,俞平伯,沈从文,想来还都在念,尚未不如文坛,想来他们现在是看过自己文章的,到时候真要是见了面,说不得也要捞一声前辈听听。

    林石想到此处,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上辈子读这些人的,常常感叹自己不能见一见这些人,现在见到这些人,居然是以他们前辈的身份出现,令他有点转换不过身份来。而且以他现在眼光观之,后世流传于世的这些大家作品,都是他们千锤百炼才出来的,纵是后来的大家,文字未经砥砺过时,读起来也不过而而。

    “哪里哪里,我是一心想继承父亲的文学才华的,建筑只是一点触及。”梁思成说起子承父业,脸上却带着懊恼之sè,想来是学问方面进展不甚顺利。林石微微一笑:“思成平ri读都用多少时间?”梁思成虽不知为何林石有此一问,但还是答道:“思成贪玩之童,大概有一半时间用来读。”

    “那你用多少时间来看建筑类的东西。”林石继续问道。

    “这个倒是不清楚了,我看见屋檐上的走兽,看见花园里的连廊,都要想一番,但是几乎没有花费什么时间去学习建筑的知识。”梁思成皱着眉答出来。

    这次连胡适都听出不对来,奇道:“难道你见了什么都往建筑上想,那你岂不是一天二十四个钟头都在想着建筑。”梁思成道:“不是,只是有时候觉得建筑挺有意思。”

    “那你觉得家学渊源有意思么?”还不待林石问出,胡适先开了口。

    “家学渊源当然是好的,父亲一生成就都在那上面,我是看得到的。”梁思成说起父亲,面上又显出骄傲。

    “你祖父的成就如何?你太祖父的成就如何?”林石问道。

    “祖父太祖父,成就虽大,但是不如父亲。”梁思成倒也老实。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何非抱着家学渊源不放开。你父亲是变法的先头兵,知道变则通,不变则死的道理,为什么你还这么执迷不悔。你既然喜欢建筑,为什么不去学建筑?”林石这话已经挑的非常明了了,胡适点点头,表示赞同。徐志摩跟着叹道:“不错,我本来是在美国学银行学,但是我不喜欢这个,过完年我就去康桥念,不再跟那阿堵物打交到。思成,师父是很开明的人,不如你跟他说了,和我一起去康桥念,那里教授的建筑是不错的。”

    梁思成马上回绝道:“不好,我觉得自己对于建筑还没喜欢到那样的地步。”说完自己也摇摇头,好似在否定自己所说。此时的梁思成,还在北大念,离他走上建筑之路,尚有许多年的时间相隔。林石这一举,有可能就将梁思成早ri推上了他在建筑上的光辉之路。

    胡适看梁思成拒绝,马上劝起来:“思成,你父亲那边,实在是不用担心,你不是家里独子,守家业也轮不到你。你父亲更盼的是你成才,你在建筑上有天分,上次不是还帮我夫人摆了花厅么,她一直赞你摆得好,若是你好好的修习一番,肯定会有莫大成就。扬长避短,才能成材。”

    梁思成摆摆手,道:“算了,现在不提这个。”林石看他少年心xing,还不知道为前途担忧,只是一味的想子承父业,xing子倒是赤诚,可惜有些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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