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卢照龄的一首《长安古意》道出了长安城内的繁华盛况,虽不再复开元之貌,但却依旧是天下士子心中无限想往的万城之城。

    说到底,乱世乱的是天下,可带来的却是无数的可能。

    既然在长安暂居,那么便少不得需要些下人杂役,否则诺大的一处宅院没人收拾打扫是万万不行的。

    原本这些都是周规负责,但李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亲自挑选的人比较放心一些,反正这钱也不用自己出。

    长安共有东、西、南三市,其中南市多以牲畜交易为主,后逐渐没落,西市为各国商贾所凑之地,多以金银贵重以及稀罕物什为主,而东市则以普通消费品为主,但东市要较西市更大一些。

    既然是雇佣下人杂役,那么自然要去东市,李浈将周规打发走以后,三人径直来到东市,东市与安邑坊仅有一条坊道相隔,出门没多远便到了东市。

    进得市内,视野豁然开阔,仅面前的一条主道便宽达近三十丈,几乎是江陵府市坊的一倍还多,其内店铺林立,大者面阔近十丈余,小者面阔仅不足四丈,因以“九宫”划分,所以大多数店铺进深多为三丈左右。

    市坊之内人群熙攘喧杂,来往摩肩接踵,竟是顿时让江陵府相形见绌。

    一处酒肆之内,一名白衣儒生正埋头吃酒,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左右,头扎黑色幞巾,一袭白色圆领缺胯袍,足下一双皂靴,面容虽还算清秀,但却愁云满布,只坐在那里自顾吃酒,对于耳旁窗外的熙攘繁华一副无动于衷之色。

    正在书生吃酒之际,却只见三名大汉自外而入,环视四周径自朝书生走去。

    啪——

    为首大汉猛地一拍桌案,口中冷笑道:“有钱来吃酒,就没钱还债么?”

    书生见状顿时一惊,而后口中哀求道:“烦劳禀报总管再容我几日,若非真有难处刘某也断然不会欠下总管的钱!”

    呸——

    大汉冲书生猛啐一口,道:“你已是推脱了一个月,没钱也行,今日俺便先卸了你的手脚,自此钱债两清!”

    说罢之后,大汉冲身旁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见状立即冲上前去将那书生死死揪住,而后冲其面门便是一拳,书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身子羸弱,这一拳下去哪里还挨得住,身子猛地一趔趄竟是直接从窗子翻倒在街外。

    店家伙计见状也不敢阻拦,任由那三名大汉从窗子直接一跃而出,却正落在书生身旁。

    片刻之间,周围已是聚集了不少观望之人,虽同情书生但眼见那三名大汉后却又不敢多言。

    “咦?这人从哪飞出来的?”严恒摸着脑袋讶异道。

    那书生距离严恒不过几步远,李浈见状一把将严恒拽了回来,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李浈三人正要转身离去,却见那大汉又将书生拎起,又是一拳打在书生小腹,书生吃痛之下连连后退,却不料正巧撞在李浈身上。

    李浈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幸好严恒眼疾手快将其拉住,却不料李浈大喊一声:“不妨事,快走!”

    话音方落,却只见那书生一把将李浈衣角死死拽住:“兄台救我!”

    “没看见,没听见,快跑!”李浈冲严恒高呼一声,却只见那书生情急之下竟一把将李浈大腿抱住。

    见状之后,李浈不由悲呼一声:“完了!”

    果然,只见那大汉上前又冲那书生腹部踹了一脚,而后将李浈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何人?公主府的闲事你也敢管?”

    李浈闻言苦笑,道:“在下不过是个路人,这个人根本不认识啊!”

    “求兄台救我,否则在下会被他们打死的!”书生泪眼迷蒙苦苦哀求。

    赵婉见状不由心生不忍,顾不得李浈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冲那大汉道:“他犯了什么错事?”

    大汉闻言大笑道:“自然是欠了公主府的钱财,怎么?听小娘子的意思是要替他还了?”

    见赵婉神色犹豫,李浈见状赶忙连连摇头,道:“兄台误会了,我们没这个意思!”

    “欠了你们多少钱?”赵婉却突然问道。

    李浈心中暗道不妙,正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只见赵婉直接伸手将严恒腰间的钱袋摘下,而后对那大汉说道:“说吧,欠了多少?”

    三名大汉见赵婉手中那小巧的钱袋后不由相视而笑,道:“这么点钱便不要拿出来了,俺怕那袋子太重砸了脚!”

    话音方落,三人哄堂大笑。

    李浈见状不由苦着脸低头问那书生:“你究竟欠了多少钱?”

    书生闻言无奈答道:“十,十贯!”

    “十贯?!”李浈顿时大惊失色,而后冲那大汉说道:“这人你们赶紧拉走,不认识,我绝对不认识!”

    但赵婉却不依不饶地说道:“十贯,你随我回去取便是了!”

    李浈闻言后想死的心都有了,正要开口,却只见那大汉一脸阴笑,道:“看小娘子生得俊俏,不如你陪俺一夜,这十贯钱便清了!”

    说罢之后,大汉伸手便向赵婉的脸颊摸去,正在此时只见严恒伸手一把将那大汉的手腕死死抓住,口中怒道:“狗杀才,竟欺辱到老子头上!”

    话还未说完,严恒抬腿便是一脚,竟直接踹在大汉胸口,大汉顿时翻滚倒地,胸口之内气血翻涌,忍不住竟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严恒自幼便在其父严朔的威逼之下舞枪弄棒,虽比不得李漠,但寻常三五人也近不得身,加上其在江陵本就是最大的恶霸,此时虽身在长安却何曾受得了别人的欺辱,而那大汉不过就是些泼皮恶霸,哪里受得了严恒这一脚。

    大汉翻倒在地,顿时勃然大怒,口中怒道:“打,给俺打死这狗才!”

    其余两名大汉见状也顿时放下那书生向严恒冲了过去。

    这两人比刚才那大汉犹且不及,哪里又是严恒的对手,只见严恒仅仅几个照面便直接又将二人放倒在地。

    “光天化日,何人在此闹事!”

    正在此时,金吾卫的巡街武侯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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