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吕世这一提醒,想起兵力单薄的曹猛,过天星拍着脑袋懊悔的道:“不是闯王提醒险些坏了大事,好,我马上整顿队伍飞马赶奔甘泉救援猛子,这里就闯王主持大计了。(小说文学网)”言罢突然嘿了一声道:“这仗打的也窝囊,我匆匆忙忙的赶到吴涛兄弟那里,人家已经大胜,我连毛都沒捞着,一口水都顾不得喝赶奔你这里,希望能砍杀个痛快,结果还是毛沒捞着,紧赶慢赶的,到了你这里,还是当个看客,真沒劲,希望我不要太命苦,赶到猛子那里能干上一场吧,唉——人这命啊。”一面抱怨但也不怠慢,飞身上马,跑到自己骑兵队伍前大声喊道:“兄弟们,辛苦不辛苦。”

    “不辛苦。”几百人一起回答。

    “再赶百里还能战否。”

    “能战,能战。”众位兄弟一起高举马刀回应。

    “我们紧赶慢赶都沒能捞着仗打,让我们怎么见山寨父老,大家甘心吗。”

    “不甘心,不甘心。”所有的骑兵都愤愤不平,就是,自己这些人憋足了力气跑來跑去却是一仗沒有,怎么不气人。

    “好,曹总管那里紧急,现在就和我出发救援,水在马上喝,饭在马上吃,就是把马跑死了,我们当步兵也要赶在这些步兵前抢到这一仗,行不行。”

    “杀,杀,杀。”

    “出发。”过天星大手一挥就要带队出发,一个传令兵小声道:“大统领,那大郎副队长还沒回來呢,是不是等等他。”

    过天星横了他一眼,“等什么等,让他和蝴蝶似的得意去吧,对了,把他的马拉上,我们走。”说罢带着骑兵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海般飞驰而去。

    大郎正和过天星抢人抢的欢快,突然听到自己队伍那边一阵阵出兵的高呼,心道不好,赶忙往回跑,但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队人马绝尘而去,四处看时就连自己的战马都被黑虎星拐跑了,当时大急,吕世笑道:“大郎,你只能暂时跟随步兵前往了,哈哈哈哈,得意时候想失意啊,哈哈哈。”吕世不由大笑着调侃。

    大郎恨恨的道:“不行,我就是跑也一定赶上他们,和他们一起战斗。”突然眼珠一转,突然拉过叔叔的战马飞身上马,也不说话打马就跑,吕世一愣,那大郎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吕世跺脚大骂:“大郎你个东西,你敢抢我的马,看你回來我如何整治与你,我的马啊。”

    所有的原官军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官军出战都是百般推脱,即便是无可奈何的出战,也是谈了条件无数,天底下还有如此渴望战斗的队伍,我即将加入的就是这样一个渴望战斗并以战斗为无上荣耀的队伍。”

    “为成为这样一个充满血性和真诚的队伍庆幸。”所有人如是想。

    看着绝尘而去的过天星和大郎,吕世对曹猛的那个方向略微放心了,有了这八百多骑兵,再加上曹猛的枪兵,挡住只有三千乡勇的张元应该沒有大的问題,不过自己还是要抓紧赶去,不但要挡住张元,而且还要尽可能的歼灭他们,那样才能给一些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而蠢蠢欲动的豪强一个打击,一个震慑。

    剩下的就是东面的战事了,东面的敌人不强大,沿途各县由于领教了自己的兵势,这次都变得老实了起來,根本就沒有遵照杨鹤的命令参与围剿自己,即便是得到了命令,也是阳奉阴违推搪过去,谁还愿意为了别人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据赵兴的监军士汇报,那些县份里,却有一个绥德县令周暨成了异类,不但重组了上次被自己打残的千户所,而且再次签丁,收集粮草,上报杨鹤,请求参与这次对自己的围剿,当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吕世都为周暨担心,且不说他就只有草创的一千人马,就是穿越三县远征就是个大问題,等他到了根据地边缘,可能连热狗都凉了,还有的问題是,一旦接近根据地,第一个面对的就是自己的绝对猛将,,广武的陈家堡。

    作为根据地最初也是最东的屏障,不但驻扎这五百将士,而且在这期间,原先的陈家堡还得到了不断的加固,增添了充足的防守器械,原本陈家储粮也沒有大动,都留在了当地,因此上,陈家堡可谓兵精粮足,固若金汤,由于沒收了陈家田地,也施行了分地政策,更有民心所向,因此上只要广武不主动出战,那这面就沒有半点危险。

    由于张元李元昊是围剿根据地的主力,闯军也就将重点放在了这面,全力以赴的应对他们,同时以防心怀不轨的地主豪强,耿奎这个步军统领就只能带着三个队的精锐驻扎在葫芦峪老营,随时准备应对根据地内可能出现的暴乱,沒办法,才让曹猛带兵先行清理洛川各地,预留战场。

    在得到周暨出兵的准确消息后,吕世派传令兵通知陈家堡的广武,绝对不许出兵主动出战,只要堵住周暨即可,这便是广武的大功,一切都要等反围剿胜利之后在行动。

    现在的吕世,希望周暨县尊能等到那个时候,但是,一心报国的周暨真的就能按照吕世的愿望來吗。

    已经到了三月初二,本來应该是春意暖暖,百姓忙着准备春耕的时候,但是,整个北中国依旧被小冰河期的气候肆虐着,连续不断的寒风,带着沒有半点水份的干土,呼啸着卷过整个陕北大地,卷过延绥,卷过一个个沟谷,卷过陈家堡北面莽莽森林,卷过沟谷里,一群瑟瑟发抖的官军。

    对,是官军,一千官军卷着旗帜,缩着脖子,抱着刀枪,在不断的跺着脚,低声的咒骂着,咒骂着这鬼天气,咒骂着这个要命的任务,也咒骂着他们的父母官,,周暨。

    周暨也在咒骂着,咒骂着这鬼天气,咒骂着他的上司,那该死的副总兵,咒骂着这次出兵的始作俑者张元。

    这次由张元资助发起的围剿闯贼的军事行动,这周暨本不再其列,因为,总督杨鹤也知道,上次延川一战,负责阻击闯贼的绥德,损失惨重,尤其是在签丁军户上,更是被人家裹挟杀散了几近五千,再难抽调重整旗鼓。

    还有,绥德面对闯贼所谓的根据地,中间隔着三个县治,其间有重重大山险要,不要多了,只要一百闯贼,预备下充足的粮食器械,那绥德千里迢迢行军的疲惫之军,就绝对难越半点雷池,也就是说,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不去。

    但是,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别的军户地方都百般推脱,千般借口,就是不肯出兵,就连本來应该出兵助剿的宜川都上报各种理由,百般推脱不肯出兵,只有这个周暨,倒是一个异类了,上书总督巡抚,心忧朝廷皇上主动请缨,再战闯贼。

    当时看着手中周暨慷慨激昂的公文手本,杨鹤不由仰天长叹,如果大明多几个这样勇于任事的好官,何至于此糜烂到这般程度。

    手本里,周暨详细的报告了闯贼在富县所作所为,并忧心忡忡的推断了闯贼做大之后的不堪后果,最后,竟然说,自己只要总督拨付下精良器械,其他一应都由自己承担,定要在此次围剿中,为朝廷灭此大患。

    此次决定,当然有文人士大夫在骨子里,为君父分忧的大无畏思想在,但周暨县尊也有私心。

    上次一战,周暨得师爷撺掇,权变的开始卖了些本县空缺的小官小吏告身,筹集下剿贼的钱粮,放开了口子,就食髓知味,这一下,一发而不可收拾,那些买了官身的,立刻再拿出钱粮上下打点,也堂而皇之的拿出太祖官吏不得本地为官的规矩,一个个都离开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到富庶太平地方上任,而沒有得到机会的士绅更是不断拜访县尊,看看还有沒有机会,其中有那财大气粗的,干脆先放下定金,然后开始到外地走动门路,就等着周暨老爷再次开张。

    结果这周暨竟然吃惊的发现,自己按照发卖的告身,总算配齐了县上各级领导班子,但是,沒到半年,自己的那些新手下,竟然纷纷上调高升,自己这个堂堂县尊依旧是一个县丞兼师爷,带着手下小猫两三只,于是,在秋收征集赋税之时,周暨就又有了一大把的官身空缺发卖,于是,两个老兄弟一商量,与其敲骨吸髓这地方百姓交纳钱粮赋税,不如再拿出官身举荐一批筹集,于是,周暨干脆舍了百姓直接发卖官身,上峰正为绥德官吏体系不全犯愁,也派不下一个人來履任,正是两全其美,官员那些新任官吏他调,那更是让上峰欣喜不已,一个外调的就是一份不菲的孝敬,何乐不为,遇上周暨举荐当然照准,两下三方皆大欢喜。

    于是,在陕北,不但有了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之说,还又多出了个绥德的官身之说。

    第二,闯贼在富县等地推行分田分地,减租减息举措,严重的影响了绥德地方人口,那些原本被闯贼裹挟南下的绥德汉子,都抽空偷偷回家,拉上自己妻子儿女父母,连夜跑去贼人所谓的根据地,到后來,看看绥德已经沒能力制止,更是呼朋唤友,拖家带口整村整村出逃,就连周暨手下不多的几个衙役,也有几个在第二天点卯的时候消失不见,这下让绥德原本就不多的人口急剧减少,这让周暨和那位师爷兼职县丞束手无策。

    就是吗,按照这个速度,一个堂堂县尊,不出多日就将成为光杆县令,只能管理手下几个衙役(沒有胥吏)那将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为此,必须剿灭闯贼这个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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