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凭道:“卖甚关子?快快细说。”

    王宏笑笑,却没直说,而是道:

    “古有名家,中年丧妻,一直未娶,忙于公事,多年之后,儿子娶妻。名士才华横溢,儿子庸庸无为,儿媳甚是失望。某夏一日,名士书房读书,儿媳端茶进来,名士见儿媳穿着若蝉翼一般的薄纱轻裙,心大为触动。”

    “儿媳也倾慕名士,便含情脉脉与之对视,名士出神张望,儿媳笑问公公为何一直盯着?名士并不答话,而是在桌上快速写了一句——‘青纱帐里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

    “名士颇为懒惰,桌上灰迹斑斑,这字迹看得极为清楚。”

    “儿媳见了,也快速续写两句——‘假如公公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写完便红着脸跑走了。”

    “名士出神盯着桌子看,心中大为瘙痒,很是高兴,这时儿子回来了,名士忙擦着,儿子问父亲在做什么?名士说:扒灰!”

    听着这典故,柳凭有些目瞪口呆了:“也就是说,那宁夫子被他的老爹带了绿帽子?!!”

    王宏也不说话,将手中折扇哗的一声打开,上面写着二个字:是也。

    “我去!这消息未免也太劲爆了一点吧!”

    这槽该如何吐起啊……

    柳凭简直不知如何形容此时心情,只觉万头羊驼从心头奔过。本有些恼怒那宁夫子,现在却开始同情他了……

    真是可怜的家伙。

    既明白了这点,也迅速明白了上一个典故:“扒灰偷锡,锡、媳同音,隐语也。原来如此。”

    王宏笑而不语。

    “这事儿是真的?”柳凭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王宏道:“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果不出所料,那宁夫子过几日就会从天启书院中辞职了,他丢不起这人。”

    柳凭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摇了摇头,柳凭和王宏骑马,一路来到郡城之外。

    连绵不断的大山,苍莽挺拔,山上森林,郁郁葱葱。

    柳凭看了一眼王宏的携带的箱子,问着:“弓箭准备了吗?”

    王宏笑道:“也不看我王大公子是谁?自早已备好,上好的牛角弓,一千两银子一把,我准备了两把,你我各用一个,还有上好的箭枝十筒。”

    听着这话,柳凭忍不住心中感叹,果然土豪就是土豪,一千两银子相当于前世的一百万了,一点也不心疼就买了,还是两把。

    王宏说着就将筐子打开,取出一把弓丢了过来。

    柳凭伸手接过,这弓长达一米五左右,造型漂亮,线条完美,弓身精致。

    既用了一千两银子,自然不是什么低级货。弓由上等的牛角,木材,动物胶,经过数百道工序,由名家亲手制造,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造出了这一把。

    看着这弓,就不由的喜欢上了:“真是好弓!”

    王宏道:“既柳兄喜欢,那送你便是,反正我一人难用两把。”

    柳凭也不矫情,当即应了下来:“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王宏笑道:“哈哈哈,柳兄的这一个人情,可比一把破弓值钱太多,我这是赚了啊。”

    听着这恭维,柳凭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对我可真有信心啊。”

    王宏道:“是柳兄你低看自己了,不要看我大手大脚,嘿嘿,这可是名商之子的眼光,长远的投资,就算是我爹爹都会夸我。”

    柳凭道:“本来还有些感动,听你这话,倒觉得满是铜臭味道了。”

    王宏丢过来一个玉扳指,这是拉弓射箭时套在右手拇指上的保护用具,道:“不不不,我绝无此意。”

    “只是玩笑。”柳凭摇头,接过这玉扳指,带了上去,抽出马鞭,指着前面的重重森林,道:“王兄,我们比一比如何?”

    王宏看向远方,顿时大笑起来:“有何不敢?”

    二人策马,不一会儿,便来到森林边。

    “吁~”勒着马缰,小心控制着马慢慢停下,柳凭四处看着,不一会儿,王宏也过来了。

    柳凭看向刚想说话的王宏,挤眉弄眼着。

    王宏当即闭上了嘴巴,顺着柳凭的目光看去,顿时看到不远处的肥大灰兔。

    “这野兔好肥——得有五斤了吧?”王宏低声说了一句,取出一个箭筒递给了柳凭。

    柳凭搭弓拉箭,瞬间瞄准那野兔,微微眯起双眼,静静感受着此刻的风向,甚至是这林中空气的潮湿度。

    瞧着柳凭搭弓拉箭的摸样,王宏也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目光再次移到那灰兔的身上。

    在书院的御射课上,柳凭的成绩虽不是最好,但只要射出一箭,便必射中靶心。可有着小神射手的称号呢!

    突然,那灰兔上方树枝上一条蛇快速游走,它似乎感觉到了危险!

    这蛇游走的动静,折断了一根枯枝,枯枝落在了灰兔的旁边。

    灰兔一惊,撒腿就跑。

    “跑了!柳兄!”灰兔转身就逃,敏捷异常,眼看着就要逃出视线之内,王宏再也忍不住,急忙开口道。

    柳凭并不说话,箭的准心迅速随着那野兔移动。

    突然手指一松。

    咻!

    箭枝瞬间消失,窜向那野兔。听着弓弦嗡嗡作响与那弓箭破空而去的刺声,柳凭嘀咕着:“应该射中了吧?”

    说着与王宏催马前去,只见那灰兔被钉死在一旁的树根上,双腿有气无力一蹬一蹬,显然活不长了。

    王宏忍不住竖起拇指道:“射中了,柳兄果然是神射手呢!”

    柳凭道:“这种准箭颇耗费心力,我能射三箭就已经是极限了,哪个神箭手只能射出三箭?所以还差的远呢。”

    王宏也明白这点,并无意外,道:“这又不是考试,随意拉弓射箭就好了,我们可是来放松的。”

    柳凭道:“知道了,不过准头估计不是太好啊。”

    王宏下马将猎物捡起,放在专门的一个筐子里,才道:“哈哈,不好无妨,不是有我嘛?”

    柳凭无语:“刚刚还说我是神射手,感情现在就沦为你的陪衬了?”

    王宏道:“这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大公子是谁?”

    柳凭道:“你的脸皮厚度见长啊。”

    王宏摆出一张十分正经的面孔道:“我老爹曾经说过,脸皮厚了没坏处。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说着又再次上马,很快又觅见了猎物。

    一只黄白狐狸。

    “放它走吧。”柳凭看了一眼,便阻止了准备拉弓的王宏。

    “也是,这小小猎物如何能衬托出我的神伟?”王宏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知这里可有大虫,那种猎物才给劲啊。”

    柳凭道:“要是有的话,我一定第一个跑,让你给那母大虫当夫婿。”

    王宏苦着脸道:“怎么是当夫婿,而不是被吃掉?我可绝对不会从一个母大虫啊。再说你怎么知道大虫就是母的?说不定是公的呢?”

    “公的话,你就是压寨夫人。不从?嘿,那老虎一发威,不从就得死,看你从也不从?”柳凭嘲讽了一句,突然看到了什么,连忙噤声,指了指一处。

    不远处竟是一头獐子,这让王宏露出喜意,道:“此地竟还有獐子?真是意外之喜!”

    说着连忙拉弓瞄准。

    这獐子,前肢短而后肢长,蹄小耳大,浑身的颜色为灰黑色,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即将降临。

    咻!

    一箭射去,顿时被射中,插中了臀部,疯一般的逃跑,可没跑两步却扑腾一下倒在地上。

    “哈哈,成了。这猎物可比柳兄你的野兔份量大。”王宏得意洋洋的笑了出来,“虽然是你发现的。”

    将箭枝拔出,猎物关在筐子里,王宏突然抬起头:“咦?”

    就在刚刚,一滴豆大的雨水砸在了他的头上。

    伸手摸了摸,果然很是潮湿。

    “糟糕了,柳兄,要下雨了。”王宏连忙上马。

    “是啊,得赶快找到个避雨的地方。”柳凭看着转瞬间就变得阴沉的天气,点了点头道:“走吧。”

    “嗯。”

    二人离开森林,寻找着能够避雨的地方,无非便是这林子边的村庄。

    柳凭眼尖,看到了炊烟,道:“去那里!”

    只是可惜,依然来不及了,二人被雨水滴了个透心凉,这让柳凭很是无语,如果有天气预报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天气预报……等等,我去结交一个龙族,不就行了?”柳凭突然异想天开的嘀咕了一句。

    可也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暗暗无语:“与其去结交龙族,倒不如学会看天象比较靠谱吧?不过抓一个小龙女,当做天气预报员每天贴心报道……感觉似乎也不错的样子呢!”

    “柳兄,你在嘀咕什么呢?”王宏问了一句。

    “没什么。”

    “到了,我们去避雨吧。”王宏指着村口的一家,说道。

    “咦?!”看着整个村子似有浓郁到极点的阴气一闪而过,柳凭下意识的惊异一声,连忙仔细看去,却再没看到什么阴气。

    “错觉?”

    “柳兄?怎么了?”王宏有些疑惑的问着。

    “没事,走吧。”

    二个穿着青衫的秀才的光临,让这家主人连忙上前行礼。

    柳凭连忙将他扶起,说道:“老伯不必多礼,我们是客,哪有主人给客人行礼的?”

    主人家很是热心,连忙奉上毛巾姜汤和干爽的衣物,又提来了一个小火炉。

    驱逐着寒意,只觉得好了很多,王宏感叹一声:“幸好找到了一家,否则有罪受了。”

    外面依然还在下着雨,天色渐渐昏暗。

    “看来回不去了。”嘀咕了一声,王宏将獐子和灰兔提给那老伯,道:“老伯!今日在你这借宿一晚,这是獐子和野兔,帮我们加工一下,作为感谢,定会奉上银钱。”

    那老头摇了摇头道:“这是小事,无需如此,只是住宿的话……恐怕有些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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