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动攻击的,是水师主力舰队。

    天策军水师,是目前天策军火力最为强大的部队,截止目前位置,已经装备了两百多门大炮,其中有近六十门红衣大炮,一多半是自己生产的,另外一部分则是从明军,海盗,还有江南的明军手里缴获的。

    这样规模的火力,拿来打头阵再合适不过了,让敌人感受一下战争之神的威力。

    与此同时,炮兵师也开火了,虽然没有威力强大的红衣大炮,火炮也要少一些,但炮兵师在陆地开火,比水师在站船上开火要稳定一些,所以精准度也高一些,基本上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东西两侧的两个步兵师,也不甘落后,虽然他们被叫做步兵营,可实际上是混合部队,步兵,火铳兵,骑兵,炮兵一应俱全,还有新下拨的云飞炮,刚好在这个时候试试火力。

    为了最大限度的震慑明军,各支部队最开始的十几轮炮击,都是由老兵来操作的,他们的经验最为丰富,不但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装填发射,而且准头也是相当高。

    所以,最开始的一阵炮火,直接把还没来得及撤退下去的明军给打蒙了,虽然有范景文当机立断下令撤入地道,但城墙上的士兵不少,这么短的时间也没能全部撤下来。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部分是留守部队,尽管天策军炮火猛烈,但他们可不敢不在城墙上留人,万一天策军打空炮吓唬他们,期间派兵攻城,城头上每人,让人打进来都不知道。

    所以,城墙上的明军,直面天策军的炮火,第一波的伤亡就达到了两百多人。

    这还是天策军第一次运用这样的炮群作战,所以孔有德全程都在威海号上面观战,未来运用这样战术的时候指挥越来越多,第一次必定会出现诸多不足,所以得拾遗补缺,完善战术。

    为了达到最强的效果,各艘船的舰长也都亲自指挥,力图将火力和精准度发挥到最佳程度。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在猛烈的炮火声中,大量的实心炮弹飞向莱州城头。

    四个方向,近五百门大炮,所发出的轰鸣声甚至让大地都为之震颤。

    通过望远镜,孔有德看到无数的小黑点,呼啸着飞向了莱州城墙,虽然一颗炮弹无法对城墙造成多大的损伤,但集中这么的炮弹,再坚固的城墙也无法承受。

    短短的十几轮炮击下去,就能看到城墙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缺口和坑洞,虽然都不大,但说明这次炮击的效果相当不错。

    当然,孔有德也不指望能单纯靠着炮击摧毁城墙,如果单纯依靠炮击,估计连续轰击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搞定,这可不是南京城。

    当初能用火炮直接炸开南京城墙,一方面是南京城墙年久失修,内部结构已经变得松散,抗打击能力不行,轰上一阵子就塌掉了,二是他们没有应急措施,出现缺口也不知道补救,导致在不断地炮击中,缺口不断地扩大,最终轰然倒塌。

    而莱州城则截然不同,这半年来为了应对攻城战斗,他们一直在不断地加固修缮,而且为了应对炮击还做了相当多的改善措施,使得城墙抗炮击的能力大大增强,同时他们也有着相当丰富的应急经验。

    在经历了最开始炮击造成的混乱之后,留守城墙的明军指挥系统也渐渐恢复了,从望远镜中看去,在城墙的缺口处,出现了一队队顶着炮火的明军,在军官的带领下抢修这些渠口。

    尽管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很害怕,但那些缺口,确实很快就被堵上了,而且还进行了简单的加固。

    虽然仍然有新的缺口出现,有一些修缮缺口的明军被炸死炸伤,但基本上缺口的数量没有继续增多,他们总能修的过来。

    而此时,范景文正藏身在靠近北城墙的地道中,听着不断传来的炮弹呼啸声,以及从地面传来的巨大阵中,他的心是越来越沉了,非常担心能不能扛过去。

    招远之战后,他也获知了相当多的消息,比如天策军就是通过在城内修筑的地道,在明军炮击招远城的时候,有效的抵挡了炮击对士兵的杀伤,从而使得经历了三四个时辰的炮击,他们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仍旧你能快速组织防御。

    为此,他也有样学样,在城内的地下,也挖掘了很多地道,现在除了部分坚守在城墙的士兵,大部分的将士都被撤到了地道之中,所以伤亡只集中在坚守的少量部队和没来得及撤退的部队中,损失减小了许多。

    除此之外,对于天策军其他的策略,他也想借鉴,比如在进攻的道路上埋设地雷,但这个办法没办法运用下来。

    首先便是火药的问题,虽然莱州城也能生产部分火药,但原料相当有限,当初从战败的消息传回来,到天策军兵临城下,也就一天多的时间,在这有限时间里,只能抢运粮草和武器进城,那些原材料根本顾不及,。

    这也就导致城内的火药存量相当不足,只有不到两万斤,如果真的学着天策军做成地雷,估计士兵手头的大炮和手里的火铳的火药量都不足。

    不说别的,单单那三四十门火炮,一轮炮击下去就是上百斤的火药,还有众多的火铳,对火药的消耗量都都非常巨大,一场战斗下来就是几千斤的火药消耗。

    这场守城战,注定会是一场持久战,如果一场战斗把火药打光了,接下来只能跟敌人肉搏了,面对敌人的强大火力,那是取死之道。

    现在能做的,只能继续等待,看看敌人何时开始攻城,他们在人数方面没有太大劣势,只要敌人开始攻城,那些火炮就排不上用场了,到时候就能老城墙,将敌人击退。

    此时,莱州城的界面上,早已是一片混乱。

    守军大部分都能依靠地道躲避炮击,普通百姓可没办法这么做,除了少部分士绅大户家里有地窖可以躲藏,大部分的百姓都直面炮击,陷入了慌乱之中。

    尽管因为莱州城有着十余万普通百姓,孔有德特意命令压低炮口,将火力集中在莱州城墙,避免对百姓造成过多的误伤,但仍旧避免不了少量的炮弹飞入城中。

    这些实心炮弹,携带者巨大的能量,将被命中的建筑砸得稀烂,有些倒霉蛋,没有被炮弹直接命中了,反倒是被炮弹击中产生的碎屑命中了,鬼哭狼嚎的惨叫顿时响起。

    虽然在耿仲明围城的时候,他们也遭遇过这种情况,但那个时候的炮击,可没有这次一样这么的猛烈,有些人甚至直接被这声音给吓疯了,胡乱逃窜。

    城中大乱,维持秩序的明军又大部分躲进了地道,无暇顾及界面的秩序,于是那些平日里隐藏的很好的地痞流氓,纷纷趁着这种混乱开始了自己的狂欢,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们在尽情的释放着心中的罪恶。

    整个莱州城,犹如人间地狱一般,一片混乱。

    而地道内的明军,对此无能为力,如果不是范景文部署得当,他们在炮击开始前就撤入了地道,现在就得直面敌人的炮击了,现在能活命就不错了。

    而且街面上,也有少量留守部队,如果他们都不能控制局势,那么自己上去也没多大用,还是安安心心的躲在地道,等待炮击结束再说,到时候再平定乱局不迟,好好地杀他一批暴徒,之后就算再遇到炮击,也会安定许多。

    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

    突然,他们感觉炮击的力度小了不少,停止也没那么密集了,提着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少人都在想,莫不是敌人的战船出事了,开炮过猛导致翻了几条船?

    其实,这是天策军的新兵们上手了。

    经过扩军之后,几乎各个部队都有不少新兵,水师和炮兵师自然也一样,尽管他们也参与了不少训练,并且亲手操作火炮射击过,但那都是训练,不是实战。

    训练和实战,区别还是很大的,一个是不会还手的标靶,一个是随时能要了自己命的敌人,前者可以平心静气的操作,后者可就没那么从容淡定了

    现在这场攻城战,是非常不错的实战机会,孔有德自然不会放过。

    最开始一阵炮击,由老兵们负责震慑敌人,压制敌人的反击炮火,效果相当的显著,刚开始还有敌人零星的还击,现在已经看看不到了,他们已经完全被压制下去了。

    这个时候,炮手全部替换成了新兵,由他们负责操纵火炮,老兵则在一旁负责对他们的指导,提供一些宝贵的经验,让他们能够更快的成长起来。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新兵们也都铆足了劲,纷纷拿出训练时候的劲头,操纵着火炮对城墙轰击。

    在一次次的开火,不断地改正错误,积累经验的过程中,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正在飞速的成长起来,这样的成长,比再多的训练都有用。

    尽管天策军炮击的火力降下来了,但这四百多门大炮的数量摆在这,依旧是打的莱州城的守军抬不起头来,他们的火炮连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弹药更是没人家充足,对炮纯属找死。

    四百门火炮,对着一座城展开轰击,这样景象,不说城内的明军没有见过,就算是开炮轰击的天策军,也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效果,一时间没有作战任务的战士们,也都看呆了。

    尤其是那些新兵,无论是应招入伍的新兵蛋子,还是主动加入天策军的原明军俘虏,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之前参加训练,顶多也就是几十门火炮集中使用,而现在确是四百多门。

    现在,他们对取胜的信心更足了,前些日子在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也是值得的,天策军如此强大,焉有战败之理?

    炮击仍在继续,范景文躲在地道内,心情越来越沉重,虽然他是文官,但红衣大炮的声音他还是听得出来,从这炮击的声音判断,天策军至少拥有不下五十门红衣大炮,其余的火炮更是有三四百门。

    他没有想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天策军竟发展的强大如斯。

    要知道三个月前,即使自己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天策军也没有动用红衣大炮,佛郎机也只有不到百门,这三个月过去了,他们竟然有了这么多的火炮。

    难不成,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就算工匠们不要命的干活,三个月的时间,也弄不出这么多的火炮啊。

    还有那支舰队,虽然他对战船了解不多,但他也知道这支舰队的规模,远远超过渤海三大任何一支,甚至能赶上两支夹在一起的规模,这孔有德是怎么在三个月时间弄到这么大一支舰队的?

    范景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火炮的轰鸣和大地的真产生不断地在耳畔响起,就像是过了几天几夜一般,城外炮击的声音渐渐地稀疏起来,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亦或是自己耳朵被振聋了,但看随从们的反应,确实是敌人的炮火密度降下来了。

    但即使如此,躲藏在地道内的明军们,也没有按照预先训练好的,敌人炮击停止就立马上城墙,而是继续呆呆的坐在地道内,借着微弱的烛光,瞪着眼睛互相观望。

    刚才的炮击,虽然对他们造成的伤亡不大,但心理上的打击可是很沉重的。

    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士兵们依旧呆呆的躲藏在地道内,等待着上级军官的命令。

    “敌人炮击停止啦!敌人炮击停止啦!”

    “敌人要攻城啦!”

    很快,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很显然是留守在城墙的明军喊的,范景文也终于确定,天策军的炮击确实停止了。

    于是果断下令,全体士兵出地道,上城墙,抵御叛军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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