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秀叹道:“谢先生乃是教在下拳脚的师父,并非在下的随从,我自然没有以徒弟使唤师父的道理,聂公子,想不到汉口县竟然是这种无赖当道之地,民风这么彪悍粗野,等我回去后定会禀告家父,让他好好治理治理一下此地!”

    聂惊堂骇然道:“于公子,千万别……”

    谢先生对朱重阳道:“谢某当年和令尊有过一些来往,看在令尊和谢某的交情上,朱少侠别再为难这几人了,如何?”

    朱重阳也猜到对方和家父有些渊源,否则也不会认出自己的武功来,他拱手道:“谢前辈既然是家父的朋友,晚辈自然不敢冒犯!”

    谢先生点了点头,微笑道:“那老夫这里谢过朱少侠了,于公子,咱们走!”

    说着,他陪着于成秀向外走去,聂惊堂顾不得受伤的手下,连忙追了过去:“于公子……于二少……”

    聂惊堂的随从们自然也不敢久待,相互搀扶着,下楼离去。

    李东阳等人见到对方走了,这才对朱重阳道谢:“多谢阁下仗义出手,我李东阳定会铭记于心,不知道英雄尊姓大名?”

    朱重阳刚要说话,牡丹厅内走出来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女子抱着一尾长琴,款款向楼梯行去。

    这名女子就是李东阳和官家弟子起冲突之因,到了此刻,聂惊堂和于成秀等人已经没了听曲的心情,李东阳等人则受了伤,自然更没有饮酒作乐的想法,古人云,美貌女子乃是红颜祸水,其实错的并非是美貌女子,而是觊觎美貌女子的男人。

    正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壁玉又有什么罪过了?

    李东阳见到朱重阳看着女子的背影看呆了眼,又问了一遍:“不知道英雄尊姓大名,好让在下铭记于心!”

    那名女子带着琴下楼时,另有一人上楼,两人错身而过,来者正是燕北寒,随后又有一人上了楼,后面这人自然是叶乘风了。

    朱雀对李东阳道:“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希望你感恩戴德,因为一会你又会开始记恨我了。”

    李东阳听得糊里糊涂的,但他看到燕北寒此时前来,又跟着变了脸色,他勉强站起,让他的一个朋友将他脱了臼的手臂给他接上,他忍着剧痛,对燕北寒道:“好小子,你倒守信,一年的时间刚到,你就来了。”

    看得出李东阳此刻还不知道燕北寒是来找他麻烦的,还以为他是负荆请罪来了。

    燕北寒冷冷地说道:“李东阳,我和令尊约定了今日回来汉口,这叫做一言九鼎,既然我和令尊有了约定,为何你又派人来对付我?又为何对我朋友杀人放火?”

    李东阳在去年此时因为和燕北寒的朋友徐天长发生冲突,而被燕北寒羞辱了一通,随后李秋蝉出面为儿子讨回“公道”,李秋蝉念在燕北寒是个孝子的份上,饶过燕北寒一年,约定让他一年之后来汉口比试,解决这件燕北寒羞辱他儿子的事。

    可是在燕北寒回岳阳之后不久,李东阳心中愤愤不平,先是挑唆了八卦门的大弟子吕千水去对付燕北寒,又找人在徐天长家杀人发火,逼得徐天长一家躲入乡下,隐姓埋名。

    当年燕北寒恩怨分明,对李秋蝉还是有些感激之情的,但是这点好感,全都被李东阳后面的阴毒给毁了,此刻的他心中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他对李东阳道:“你做的好事!现在到了了解得时候了!”

    霎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燕北寒抽出刀来就要动手。

    李东阳岂能不知他不是燕北寒的对手,再加上他毕竟心虚,病急乱投医下,他竟然向朱重阳祈求:“英雄!好汉!你帮人帮到底,再帮我将这恶人给赶走,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燕北寒听到李东阳竟然恳求起朱重阳来,一时摸不着头脑。

    朱重阳冷笑道:“只怕在下要让你李大公子失望了,这位燕兄乃是我的朋友,我岂有不帮朋友,反而帮朋友对头的道理?”

    李东阳这才醒悟朱重阳和燕北寒是一路的,此时的他双臂已经接上,他蓦地抽出长剑,对他的几名狐朋狗友道:“咱们一起冲出去!回头我每人给你们一百两黄金!”

    朱重阳叹道:“到了此刻你还看不清楚状况,真是令人替你感到悲哀。”

    尽管李东阳的几位朋友知道朱重阳的厉害,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几人听到李东阳许下这么高的报酬,有几人竟然跃跃欲试起来。

    朱重阳甚至懒得自己对这些人动手,他对叶乘风道:“你来出手,咱们速战速决!”

    叶乘风甩手几枚飞蝗石打出,除了李东阳外,他的几名狐朋狗友全都痛呼一声,继而昏晕过去。

    朱重阳一脚踢向李东阳,李东阳躲也躲不开,被踢得仰天倒地,叶乘风冲过去,拿出迷药在他口鼻间一拍,李东阳顿时也跟着昏迷过去。

    燕北寒走过去将李东阳背起,和叶乘风以及朱重阳三人立刻离开了飘香楼。

    几人下楼时,楼下的人得知上面有人打架斗殴,早就有不少人结账离开,下面大堂内的客人寥寥无几,燕北寒背着李东阳下楼时,掌柜的跑堂的伙计等人还以为李东阳喝多了酒,谁也没想到李东阳是被他们掳走的。

    出了飘香楼的门,外面十多架马车正在候着,他们上了其中一架马车,伏隐早就安排好了,等他们上了车,十多架马车四散离去,就算是有心人,一时也说不清他们上的是哪一架马车,自然也说不清楚这架马车的去向。

    马车在汉口街上疾驰,等到了一处城墙根时,几人下了马,伏隐给了马车车夫一枚二十两重的银元宝,并交代他:“无论是谁问起,都不要跟他们说我们的去向,否则到时候老子不但要收回这锭元宝,还会要你好看!”

    那名马车车夫自然答应不迭,驱赶着马车离去。

    等到车夫离开后,伏隐又带着朱重阳和燕北寒等人沿着城墙根走了半里路,这才逾墙而过,原来伏隐还是不信任那马车车夫。

    离开汉口后,他们来到江边,伏隐又花重金买下了一艘渔船,安排几人上了船后,几人这才放松下来。

    燕北寒看着躺在船板上昏迷不醒的李东阳道:“我真相一刀宰了这家伙,偿若没有他,我燕某又何至于落到此等地步?”

    朱重阳道:“燕兄且冷静一下,等到天亮后我跟你一起去见李秋蝉,到时候咱们将李东阳的所作所为跟李秋蝉一说,非但他不会再跟你进行生死决斗,就算是他跟南天门以及四节门之间的仇怨也会化解,而将怨气发到这小子头上。”

    伏隐道:“就算这小子再胡来,毕竟也是李秋蝉的亲儿子,只怕他也不会怎么着。”

    朱重阳道:“李秋蝉若是此刻还不醒悟,任由这小子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只怕他迟早会死于非命,宠溺并非是什么好事,反而会害了他。”

    燕北寒心中怒火始终无法消减,他在船舱里寻摸了一会,竟然找到了一壶酒和几条鱼干,他就着鱼干喝了半壶酒,躺在船舱里沉沉睡去。

    朱重阳和伏隐以及叶乘风站在船板上,看着岸上点点灯火,他感慨道:“世上纷争永无停歇之日,咱们就始终会为了这其中不平之事而奔波不已,何时是个头?”

    叶乘风道:“等到有了一份足以惩戒恶人而且真能得以执行的律法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不需要咱们了。”

    伏隐道:“叶兄弟还是单纯,这世上既然永不会少了有权有势之人,律法便只能对穷人,对那些无权无势的人生效,别天真了。”

    叶乘风苦笑道:“若是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也未免太让人绝望了。”

    朱重阳道:“世上最难做到的就是公平二字,真要有了叶兄弟所说的这么一天,就算不能让世上所有恶人都绳之于法,至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人人自危,眼下少林寺都会遭到劫难,普通老百姓还不是任人鱼肉?”

    伏隐道:“讲这么多大道理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去睡觉。”

    朱重阳知道伏隐是不想和他谈这些虚无缥缈之事,他苦笑道:“去睡吧,明日还要去找李秋蝉,跟他商量着几件事,也需要精神。”

    叶乘风则问伏隐:“伏大哥,你给我的那迷药,会让这小子昏迷多久?别让他趁着咱们睡着时偷偷溜走了。”

    伏隐问道:“昏迷多久要看你给他用了多少迷药,你给他用了多少?”

    叶乘风道:“有一粒花生大小吧。”

    伏隐笑道:“一粒黄豆大小的迷药都够他睡上一日一夜了,你给他用了这么多,只怕他两三天都未必能醒,不用担心,咱们去船舱里睡一会吧,此刻汉口城中只怕早已闹翻了天。”

    他推测得没错,汉口城内,李秋蝉得知儿子被人掳走,带了一百多人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寻,不过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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