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东厂的人马都被展仓里调去了城东,错过今晚,想要救路小千出来,更是难上加难,赵红袍走上前去,假做要跟牢头说什么密语,刚来到牢头身旁,他便出手如飞,将牢头和狱卒一干人等全都点了穴道,牢头怒道:“你干什么?”

    赵红袍说道:“水牢的管辖还是刑部说了算,东厂怕是管得太宽了,你们若是不服,就跟展役头说,让他去皇上面前告我们去。”

    牢头至今还以为他们是六扇门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进去,其余的狱卒见状,只能服服帖帖地听命行事,否则下场就会和牢头一样一动不动。

    前后搞出了这么多事,刘苏儿总算是在癸字号水牢见到了路小千本人。

    路小千看来不过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和一般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略显憔悴,狱卒将门打开后,路小千趟着水从水牢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些人都不认识,路小千的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狱卒说道:“这些都是六扇门的大爷们,要带你出去,你不要企图反抗。”

    赵红袍原本想问狱卒要来路小千手镣脚镣上的钥匙,可是又怕惹起他们的疑心,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路小千直接向外走去。

    来到门外,牢头心生怀疑,问了句:“你们要将犯人带到什么地方去?”

    赵红袍说道:“自然是顺天府,难道是你家里不成?”

    牢头不再说什么,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赵红袍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再不理会牢头等人,推着路小千离开了水牢。

    来到外面的大街上,赵红袍这才对路小千说道:“好叫路公子得知,我们乃是救你出来的人,并非是六扇门的人,路公子随我回去,我找来宝刀宝剑给你去掉手脚上的镣铐。”

    路小千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刘苏儿刚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赵红袍阻拦住抢先说道:“我们都是路达远的属下,公子被关在这里,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出来。”刘苏儿想不通赵红袍为何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不想居功示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路小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刚要离开这里,大街两端忽然涌出无数兵马,将这条街堵得死死的,赵红袍叫道:“糟了,咱们中了计了!”

    赵红袍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过来的人乃是由展仓里领头,可是展仓里不是被武林豪杰引去城东了么?他又怎会出现在城西?丐帮弟子回报的消息也说是展仓里亲自带着东厂的人向东边去了。

    此时已经不是清算这些的时候,赵红袍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然后对刘苏儿说道:“你带着路公子从水牢后面走,我带人在这里阻截他们!”

    这次除了赵红袍和刘苏儿外,为了防止受到疑心,只带过来十名丐帮弟子,他们自然是人人都拿着六扇门的腰牌的,可是就算有赵红袍在此,面对这么多的官兵,怕也是阻拦不了多久,刘苏儿愤然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多说无益,赵大哥,咱们同生共死,一起和他们拼了罢!”

    街道两端的兵马渐渐向这边靠拢,赵红袍想要再次劝说刘苏儿先撤回水牢,可是他一回头,发现水牢后面也布满了官兵,看来他们已经陷入重围,此时若只有刘苏儿和赵红袍二人,两人凭借高明的轻功,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但现在他们要杀出血路,跟着的十名丐帮弟子势必无幸,路小千带着手镣脚镣,不用说,更是无法脱身,两人都是重情重义之辈,又怎肯放弃同伴独自逃生呢?

    官兵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为首的展仓里冷笑道:“你们以为你们这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能够瞒得住我?笑话!还不束手就擒?若是我让属下冲过去,保证你们尸骨无存!”

    此时的展仓里还没认出刘苏儿来,偿若知道是他,那还不立马命人杀将过来?

    赵红袍冷哼一声,忽然拿刀架在路小千的脖子上,然后威胁展仓里道:“你们若想他活命,就乖乖地放我们走,否则我宰了他!”

    刘苏儿也想不到赵红袍会来这一手,这举动绝非是他办事的性子,难道赵红袍眼看逃不出去,所以用这个办法来求生?

    按理说,展仓里对于路小千应是十分在意的,可是此时的他却表现得十分奇怪,似是根本没将路小千的性命放在眼里,他狞笑道:“你倒是杀杀看?”

    这么一来,赵红袍最后仗义脱身的法子也没有了,赵红袍想看看展仓里是否说说而已,正要在路小千身上先割一刀,就在这时,被手镣脚镣锁住的路小千忽然开了口:“别……别杀我,我不是什么路小千……”

    赵红袍愕然:“你不是路小千?那你是谁?老实说,否则我一刀宰了你!”

    这名假冒的吓得屎尿齐流,连忙求饶道:“我是其他牢房里的,他们说若是让我冒充路小千,就给我两只烧鸡吃,回头还有机会被人救走……我……我……”

    赵红袍一脚将他踢开,现在他们才明白,此事从头至尾,都落在了展仓里的算计当中,这展仓里好厉害的手段,怪不得他能够做到东厂二把手的位置,不过刘苏儿也明白了刚才为何赵红袍跟路小千说话时,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原来他刚才就已经对路小千有所怀疑。

    刘苏儿压低声音:“赵大哥,你帮我一把,咱们一起冲到展仓里身旁,将他挟持……”

    赵红袍摇了摇头,同样低声说道:“不妥,这次展仓里有所准备,你看他身旁的十几人,个个神完气足,一个不好,反落入他们的手中。”

    两人在这里商议脱身之策,展仓里那边说道:“看来你们是不识抬举了,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只能怪你们自己自寻死路!给我杀!”

    赵红袍对刘苏儿低呼:“你走!我缠住他们,回头帮我报仇!”

    无数官兵涌了过来,看这些官兵的服饰,除了东厂的人外,还有锦衣卫和守城卫的人,前前后后怕是有两千多人,他们一行十二人又非飞鸟,很快便被冲过来的官兵淹没……

    翌日顺天府,李觅踪被东厂厂主带去协助查案,六扇门的人自是人人愤怒,六扇门和东厂原本是两个部门的人,六扇门属于刑部,若是有了什么事,也要刑部的人来查,他们东厂凭什么去查呢?

    可是彼时东厂的权势熏天,六扇门的人虽然不忿,可是却也莫可奈何。

    东厂要问的是,为何昨夜企图劫狱之人,身上竟然会带着六扇门的腰牌,李觅踪假意翻看了这十块腰牌,他心中自然明白这些腰牌就是他给刘苏儿的那批,不过他早有准备,对东厂的人说道:“我们六扇门的腰牌全都是有名字的,这些腰牌上虽也有名字,但上面的名字我一个都不认识,显然是铸造厂铸造出来,却还没有使用的半成品,被人偷了后加以利用,此事只要查查有无丢失的腰牌便知。”

    虽然东厂的人并不相信李觅踪的话,可是还是派人去查了一下,果然听说了有一批六扇门的腰牌刚刚铸造出来便丢失了,此事他们已经报了官,至今没有查到下落,由于腰牌都是在铸造厂丢失的,所以这个罪名无论如何都栽不到六扇门头上,东厂无凭无据,不能扣留李觅踪不妨,虽然他们希望如此。

    李觅踪的嫌疑洗清后,他还问过东厂的人,劫狱的人可都被捉拿了,东厂一名知情的人告诉他:“有十个人当场格杀,还有两个受了重伤后逃脱,现在全城搜索此人,你们六扇门的人若有什么线索,还要立刻告诉我们东厂才是!”

    李觅踪心中大骂此人的祖宗十八代,自己是六扇门的统领,而且身负皇命,此人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百户,竟敢对自己说出这般没上没下的话来,不过他城府很深,当然不会和这人计较,他笑道:“咱们都是吃官家饭的人,偿若自己人之间还要相互为难,岂不让外人看笑话?我们有了线索就动手抓人,不过你们东厂的本事这么大,应该会抢在我们前面吧,哈哈,告辞!”

    这名东厂的百户被李觅踪一顿阴阳怪气的话说得无言可对。

    既然东厂一个活口都没有捉到,李觅踪觉得刘苏儿应当还活着,毕竟以他的武功,从混战中脱身还是有些希望的。

    只是刘苏儿此刻在什么地方呢?

    只怕李觅踪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刘苏儿和赵红袍此刻躲藏的地方,两人冲出重围后,为了不给丐帮分堂带来麻烦,两人来到了他们曾经到过的一个地方,刑部尚书韩铁律的府中。

    原本韩铁律用于招待四大凶徒的客房,成了他们的养伤之地,自从四大凶徒离开这里之后,客房再无人前来,刘苏儿和赵红袍浴血奋战,终于力战逃脱,来到这里已经精疲力尽。

    赵红袍对于这次死里逃生并不感到颓唐,反而涌起一股强大的求生之意,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十名弟子之死,眼下要做的便是养好伤活下去,人只有活着,才能去做别的事,比如报仇,比如查清事情的真相,比如继续去救路小千,他强迫自己振奋起精神,问刘苏儿:“你怎么样?血还流么?”

    刘苏儿苦笑道:“一时半会死不了,血在咱们逃出来的路上就被风吹干了,否则咱们就算躲在这,不也会被那些狗腿子顺着血迹找来么?”

    赵红袍感到有些虚弱,对刘苏儿说道:“你小子说话竟然还能中气十足,既然这样,你去外面找找,看看能不能找些金疮药和吃得,看样子咱们得躲上一段时间了。”

    刘苏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盘腿坐下,他说道:“我先恢复一下内力,然后再出去才有把握。”

    他运功行遍全身,发现自己身上大小伤口竟有三十多条,出去一些皮毛之伤不算,后肩、大腿、右腹等五处伤口较为严重,内力一到这五个地方就被阻住,想来赵红袍的伤比自己更为严重,刘苏儿凝神静气,缓缓地修炼了一番内力,感到体力恢复了些,这才站起身来,在房中查找,找到一件外袍,换下身上带血的衣服,然后出门去找药和食物。

    临走前他想和赵红袍打个招呼,却看到赵红袍正在运功自疗伤口,便没有打扰他,他轻轻推开房门,又回身将门关好,这才向前院行去。

    尽管整个京城都几乎闹翻了天,可是谁又胆敢搜查刑部尚书的宅邸?刘苏儿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无声无息地在宅子里搜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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