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的书!”

    季零零站在自家三楼的书房中央,看着房间里满目琳琅的书籍。整个第三层近似于扇形,全部被用作了书房,像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三楼房间的地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整个房间的墙壁被复古式的书柜给占据,书柜的上方则是一排对外的透光窗户。

    季零零走到房间中央的那张桌子前,桌子上分类地放着一摞摞的书籍,似乎不久前,有人读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季雨能够有那么高超的写作水平了。

    “也许,他唯一的朋友,就是这些书籍了。”

    星期六的一大早,季零零硬是将季雨从书房之中拉出了家门,因为昨天她抽奖抽中了一张高级情侣咖啡厅的双人券,不能够浪费了。

    “老姐,我从来不喝咖啡的。”

    季零零笑嘻嘻地说:“那你就负责多吃点,听说那家的西点做得特别好,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

    季雨无奈,拗不过他老姐,只能是跟着她一同前往。眼看着就要到那家咖啡厅了。

    “哎呀!”季零零突然愣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来了。

    “老姐,怎么了?”

    “我忘记了,今天上午十点,让人送东西到家里的。”

    季雨立刻转身往回走:“那我们还是回家算了。”

    “不行!”季零零双手叉腰,显得特别有精神,她将拳头比划在胸前,做了一个绝不轻言放弃的姿势。“这张券过了十点之后再去的话就要支付半价了。”她将那张券塞到季雨手中,说,:“你先去把位置占好,我回家一趟,马上就赶过来!”

    季雨接过那张优惠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季零零就不见人影了,留下呆头呆脑的他站在原地。

    “那个……”头一次进入这样的场所,季雨有些不好意思,他站在咖啡厅的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是立刻有穿着礼服的服务生过来接待他了。

    单看这家咖啡店的装修风格,毫无富丽堂皇的那种浮夸,整个店面被一种幽静而黯淡的色调覆盖,墙壁上的小书架零零星星地放着几本外文古典,昏黄的灯光加上听上去让人心情放松的音乐,给人一种简单而素雅的感觉,也让季雨感觉舒服了不少。

    “您好,先生。”服务生瞄了一眼季雨手中捏着的优惠券,然后看向季雨,“先生是一个人吗?”

    第一次和穿着这种制服的人说话,不免让季雨有些心慌:“我……我有一张双人券!”

    季雨想将那张优惠券快速地递给服务生,又因为自己的动作过于粗鲁而显得有些焦虑。不过,那服务员时刻都保持微笑,以一种专业的弯腰动作,接过了季雨的那张优惠券。

    “先生,可是您这是一张单人券。”

    “怎……怎么可能?”

    “是这样的,先生,本店的优惠券从来都是单人的,不过,我们在发放出去的时候,都是两张一起发放的。”

    季雨有些窘迫,偏偏当事人他老姐又不在这里。

    “嗯,这一张……”那位服务员有些歉意地向季雨鞠了个躬,:“对不起,先生!刚才我没有看这张优惠券的座位号,和您这张优惠券对应的那张优惠券的持有者,已经在这里等候了您差不多有十分钟了。”

    季雨呆了一下,心中想道:“难道老姐已经先到了这里?怎么可能?老姐在搞什么鬼?”

    “先生,请您跟我来。”

    季雨跟随着服务生,向着二楼走去。

    “你刚才说,另一个人已经先到了十分钟?”

    “是的,先生。是一位很可人的小姐呢。”

    和一楼一样,现在的这个点,咖啡厅里几乎没有客人。拐了几个弯后,服务生将季雨带到了一处靠近窗户的,非常僻静的角落里。角落的那张桌前,正坐着一个人,是一位有着一头漆黑长发的女孩,她背对着入口的这边,季雨认不出她是谁,但可以肯定她绝不会是自己的老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季雨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当他和座位上的那人对视的时候,整个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季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而她也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季雨。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几分钟。

    “花涧离!”

    “你是……季雨?!”

    服务生见情形有些不对,向着他们二人鞠了个躬,微笑说道:“二位慢聊,如有需要,请按墙上的那个电铃。”

    “我还以为……怎么会是你?”花涧离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过了片刻后才用有些冰冷的语气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你也是因为那张优惠券吗?”

    花涧离闭上了眼睛,“哼”了一声:“我可不像你们这些人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我只是受我哥哥所托,来见一见那个女人的。”

    “你是说的是我老姐吗?”

    花涧离的视线向季雨一瞥:“为什么来的会是你?”

    “我……”季雨想到了,老姐是为了贪便宜才打算来这里混一餐的,如果这其中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么在种种的巧合背后,必定隐瞒着一个阴谋。季雨想要离开,又觉得就这么离开未免太过于失礼了,他想看看花涧离的态度再决定该不该马上离开。刚低下头,季雨的视线就被桌上的那本书给吸引住了,那是一本黑色封面的名为《百万乌托邦》的书。

    “你很喜欢这本书吗?”

    花涧离低头看了看那本书,神情之中透露出一种忧伤的痴迷,这倒让季雨感到非常的不解。

    “这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季雨呆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花涧离这样的人说出来的。

    “我的灵魂就如同飘没在这座乌托邦之中的蜉蝣,他们的庆典,不是我的快乐;他们的祭礼,不能使我哀愁。因为我,是一个雨人。”花涧离用一种陶醉的神情念完了这一段台词。

    “我漫步在大街上,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雨水打湿了整个的我。人们举着五颜六色的伞,将自身隔离入一个小世界,而我,则张开双臂,拥抱这片灰色的天空,找到了属于心的自由。”

    花涧离不可思议地看着季雨:“你也看过这本书?”

    季雨只是看着她,并不想用简单的回答来表明他的情感。“这本书只发行了十本,因为作者说过‘只有极少数相似的人才会喜欢这本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它只不过只是一堆废纸。而在我看来,这却是我一生的宝藏’。你真的这么喜欢这本书吗?”

    花涧离低下头,神情有些悲伤。她看着那本书封面上的那人,傻傻地站在雨夜之中,抽象的有些狼狈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滑稽。但是,对于读懂了这本书的她来说,看着那个站在雨中的人,恍如又将这本书回顾了一遍。

    “你也是那一种,无法活在现实世界之中的人吗?”季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花涧离猛地抬头看着季雨,眼神之中满是怀疑之色,似乎想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人。而季雨只是平静地看着花涧离,甚至都没有逃避她的眼神。

    “本来,我觉得这只是一场无聊的误会。但在现在看来,似乎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季雨愣了一下,不太敢理解花涧离的意思。

    花涧离闭上眼睛,说道:“在你姐姐到这里之前,你可以先坐在对面。”

    “哦……”

    显然,花涧离极少地遇到这种心绪高昂的时刻,她微微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水,想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激动。

    “你真的叫季雨吗?”

    “我真的叫季雨。”

    花涧离显然对季雨这么平淡的回答十分不满。她指着《百万乌托邦》封面上作者的名字喊道:“这本书的作者叫做‘雨季’,你难道不觉得是一种缘分吗?”

    季雨呐呐地摇了摇头:“这不是什么缘分,把我的名字反过来就是‘雨季’了。”

    花涧离皱了皱眉头,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不安。“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写完这本书的时候,把我的名字‘季雨’反过来了,就成了‘雨季’。”

    花涧离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双眼瞪得圆圆地盯着季雨,她的神情过分激动,泪珠在她的眼中直打滚。突然,她站了起来,向季雨行了个礼,强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离开一会儿。”

    比起激动,季雨的心中更多的是意外,意外的不是这本发行量极少的书居然会被人记住,而是,以往,他都觉得,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仿佛自己与他们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他没有想过,世界上,居然还有着和自己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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