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在中国历史上,是无数悲剧皇帝中的一个,其历史深处的身影远远望去,可能不会深刻或者揪心到令我们多做片刻伫留,以长思,以短叹。

    然而在我们转身之处,那个在文学史上款款漫步而去的李煜呢?

    这个徜徉在文学之中的李煜,无疑是一道耀眼的光,一团温暖的火。他的文学光辉与温暖,如巨星般灿烂,如大师般滋润,让我们看着他在遥远的南唐一边不务正业地做着皇帝,一边惊若天人一样的吟诗作画。命悬一线的刹那间,忧伤一如我们读他那一刻的无能为力与恨意——一杯牵机药,其实就是我们与他的《相见欢》,字字珠玑,字字诛心,字字无言:

    “无言独上高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或许,这就是人生,即使贵为皇帝,也摆脱不了命运浮沉对一个人类的恣肆把玩。

    还不是九五之尊时的李煜,最初在他老爹李璟的继位者牌局中,他几乎是一个局外人。但就是命运这个东西,将他一步步推向作为一个人类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巅峰:因为不是老大,所以长子为嫡的天然优势,使得他这个老幺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幺。因为才华一直没有展露的机会,所以李家皇二代的六子兄弟中,论资排辈,李璟依然还是难以越众而出鹤立鸡群。论武艺吗?在枭雄辈出的五代十国的乱世中,这个还是更加不要提的好。然而就在李璟每日寻山问水,,手谈坐隐,自我快活,五个兄弟仿佛约好了一般,先是二哥驾鹤西去,紧接着剩下的四位哥哥,不是在石榴裙下快活而死就是在酒香中魂飞魄散,最后就连嫡长子也抛下皇位继承权一骑绝尘而去。可怜老皇帝李璟,望着硕果仅存的独苗李璟,以为风水坏了李家根基,赶紧亲自操刀迁都南昌,然后顺势不露痕迹地封李煜为监国,留守原都金陵代行皇帝之事。公元961年,李璟还未等到李煜这个见***试炼成熟,果然像李家被诅咒了般驾崩,从此李煜便正式戴上了“李后主”这个中国历史十分著名的皇帝帽子。

    对于李煜登上皇位之前整个皇帝李家一个接一个的连连厄运与噩梦,史实明确,事件蹊跷,令人唏嘘,叫人狐疑,个中玄机却少有人问津。或许正是这个缘故,原本还有些脾气和个性的风流浪荡公子哥儿的李煜,从混吃等死风流快活的逍遥小王爷,摇身一变成为须得时时刻刻都要将家国天下系于一身的大皇帝,从登基那一刻起,对天下和臣子,他的好脾气,甚至有时是懦弱和宠溺也刹那间定格为他一生不变的专属铭牌。这点完全可以从他对待反对他做皇帝的一个大臣佐证。不过很明显反对他的大臣眼光独到,很早就知道天性喜欢写写画画的李煜不会是一个好皇帝。但他同时又是一个倒霉蛋,如何能掐会算也没有想到作为天下一统的至尊李家,受到天罚时一样如平民百姓家般不堪一击,剩下李煜一个独苗,你不让他做皇帝难道你去做吗?

    所以,注定不会是一个忧国忧民为天下谋福利的皇帝李煜,自然也像诸多不是好皇帝的皇帝那样免俗,也还是搞了几样附庸风雅甚至是拉虎皮扯大旗的破事出来:

    首先为自己和李家正名。李煜天生重瞳,也就是现代医学定义的白内障。这个堪称天生隐疾的残缺,到了李煜嘴里,一下子成了足以彪炳天下的一个祥瑞和昭示。重瞳是吗?那太好了,从古到今那么多皇帝,从圣人以降,唯有先古圣人之一的舜是重瞳。直到今天,终于又有了一个重瞳的皇帝,李家的正统性还用再去与天下人喋喋不休吗?不仅面相重瞳,就连名字也得一模一样。于是李煜从自己的名字从嘉开始,将字定为重光,意为与重华般神圣。不过他可能忘了还有一个大名人也是天生重瞳,乃是力拔山兮的项羽。不提也罢,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不愿过江东的项羽早已灰飞烟灭,没有一天头戴皇冠,自然不能名列皇帝队中。

    不仅如此,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作为一个成功男人标配的两大硬件之一,天下权有了,接下来自然就得是美人膝盖了。

    李煜的美人膝盖,当然不是指皇帝后宫中的惯常三宫六院众多佳丽粉黛。这里特指的是同样声名赫赫的两个女子,而且还是一对足以美貌到闭花羞月、沉鱼落雁,深情足够教人生死相许的同胞两姐妹。没错,就是堪比圣人姚重华的那一对同胞姐妹圣人妻娥皇、女英的南唐两姐妹大小周后。

    有了大小周后这一对人间极品美人膝盖,李煜身为皇帝但却时刻梦想着人间四月天的浪漫生涯,才算真正登峰造极随心所欲。所以毫无悬念的,刚刚做了皇帝没几天的李煜,在面对每日如雪片飞来的朝政奏章与写作灵感纷至沓来的两难抉择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因为在他看来,能写出一流诗篇的皇帝没有几个,擅于处理朝政的大臣大把抓。既然有能干的朝臣打理天下,反正每年给他们的俸禄又真金白银一个子儿不少,何乐而不为哉!

    三个人从此花间月下,青山绿水,琴声悠悠,两女一男,长风万里。尤其是那堪称正品红颜知己的大周后,肤白貌美,善解人意不说。真正叫人神魂颠倒的是,她少有在女子中饱读诗书之后的满腹芳华,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洗尽铅华的女性柔美与知性韵味,让她无可争辩地成为李煜心中万千宠爱都不为过的大爱。如此的两情相悦,如此的琴瑟和鸣,如此的互亲互爱,可以大胆假设,如果人生还可以重来,只要有大小周后,尤其是与圣人妻娥皇同名的大周后,李煜肯定还是会头也不回地选择再做一次亡国君,左右手探出,牵起他这身边一对人间尤物,去迎接大宋皇帝给予他的狂风暴雨。

    说了半天,这大小周后,尤其是这名为娥皇的大周后,偏居一隅的小小南国,又如何幸得上天眷顾生出这样一对妙人?

    对于大周后的出身,史书上并没有多少渲染描述,仅以一句“司徒周宗之女”概言之。也许,大周后娥皇个人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辉煌,“身出名门”这样的字眼已经不足以衬托她的光芒。那么,在传统的以“夫贵妻荣”然后鸡犬升天的大环境下,大周后即使抛开李煜和皇后这些贴身标签,仅凭个人也一样可以青史留名。多的不说,有两个典故便足够证明她的笑傲群芳。

    大周后娥皇嫁入帝王家时,年龄比李煜大一岁且不说了。初嫁帝王家,虽说两人早就数值对方,但真正肌肤相亲后的那种用语言无法描述的男女间的熟稔和亲密度,显然还是一片空白的。所以,第一要务当然是如何像美丽雌蛛吸引雄蛛入洞房般引起天子李煜的第一次青睐和关注。苦思多日,娥皇出手了。有一天,正在窗前望着庭院推敲诗句的李煜,忽然发现自己的新娘子“高髻纤裳”,“首翘鬓朵”,宛若一个从未见过的天仙模样,陌生新鲜,纤尘不染,坐在一方棋枰前,笑吟吟遥遥望着自己。如梦如画般的意境,就像一副展开的画卷,顿时撩拨得风流才子李煜心猿意马,难以自拔,当即飞奔而去。从这一天开始,两人“采戏弈棋,靡不妙绝”,惺惺相惜,互知甘怡,终入妙境。

    围棋在南唐这个帝王之家,素有家学传统。流传至今的著名围棋画卷《重屏会棋图》,便是南唐画家周文炬奉诏入宫,现场临摹南唐中主李璟召唤其皇家兄弟围棋的真实写照。画中李璟居中端坐,一边手捧书卷,一边含笑观棋。而对弈的两个主角,一个是齐王景达,一个是晋王景逷。从画中可以看出,胜者优势揭然,得意满满,败者凝神长思,举棋难定。值得注意的是,在围棋之外,除了摆放着文人雅客同样喜爱游乐的投壶之外,一旁侍立的童子却也是津津有味地远远望着棋枰,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连小小的童子都能在一场手谈中对围棋了然于心,可见当时南唐朝野上下,士子匹夫之间的围棋之风空前盛况。身为第一风流才子的李煜,对围棋的痴迷和狂热自然也不再话下。以围棋入手,快速拉近两人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大周后娥皇这一手堪称围棋中的妙手。

    两个很快如漆似胶的青年,在日渐水乳交融的耳鬓厮磨里,变得越来越亲密无间和自由自在。转眼从春日到了冬季,一场罕有的大雪突然降临在南国千家万户的房前屋后。很少看到纷纷扬扬雪花飞舞的娥皇,忘我地唱着、跳着,竟自端着酒樽拉着李煜要去雪地跳舞。李煜也是兴趣盎然,却强忍着心底的癫狂,望着自己心仪的女子故意戏道:

    “踏歌而舞须得雅兴,如若皇后能够当场唱诗一首,朕便依你放浪一回!”

    娥皇当即边舞边唱,一曲《邀醉舞破》随口吟哦而出。当然,身为一代诗词大宗师的李煜也不甘示弱,不久也是费尽周折,八方搜寻,终于将失传多年的唐玄宗《霓裳羽衣舞》弄到手,仅凭一个残本,便仗着自家一身惊人诗文功夫几乎还原了原曲。可惜,这首极尽优美和奢华的名曲,从盛极一时的大唐衰落后便一直被当做不祥之曲,被仁人志士敬而远之。当时的名士同时更是南唐第一围棋大国手的徐铉听到后,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亡国之曲又起,这可不是我南唐之好预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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