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绍微笑了一下,拉着我的手,径直向门外走去。

    我边走边缓缓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我和管毅组建的这个家,脑海里想起了在海边他曾经说过的话,“爱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不是你这样一时的激情。”

    也许只有激情褪去,我才能看清自己的感情,了解那颗如云般漂浮不定的心,我若爱的是靳绍,当初又为何要嫁给管毅;我若爱的是管毅,今天又为何要拉着靳绍的手而离去。

    又或者那都不是归宿,所有的人都只是过客……

    看着家里的一切,每次不得不和过去别离时,我都有一种难言的悲伤,夹杂着奇怪的快乐。

    和往常一样,我给了自己一秒钟的时间,去好好留恋眼前的这一切,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我什么都没有带走,因为我知道这一走,我将永不回头。

    记得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如果你必须离开一个你曾经住过快乐过的地方,一定要决绝的离开,永远不回头。

    否则,留下来的只会有忧伤。

    我不知道是谁这样教我别离的,也许那个人只是一个虚拟人物,只是植入记忆的一段台词,但我也真的由此成为了一个喜欢别离的人。

    靳绍的直升飞机就停在外面,我们刚刚走出了庭院,迎面传来了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老板!那些保镖我全都搞定了诶!厉害吧?”

    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我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乔生这个潮男,竟然把刘海剪了,头发也剃平了,他在头部侧面剃出来两颗心,然后还有一支箭穿过两颗心。

    这倒好了,谁看见了他的发型,都知道他被一箭穿心了。

    靳绍笑了笑,“是你搞定的,还是人家南阳搞定的呢。”乔生根本不会武功啦,他还大言不惭说自己一下子搞定那么多杀手。

    “哼!”乔生拍了拍手说,“是在我的英明指挥下,南阳才能处理完那些杀手的。”

    那边闷不做声的南阳,只顾着低头做事,心甘情愿让乔生抢风头。

    也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处置李瑞那些人,但我想,以靳绍的风格,顶多是暂时关在了一个家里的某个地方,不会伤害他们的。

    我正准备过去和南阳说说话,乔生突然拦住了我,说道:“等等!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家绍绍,背上有违妇德的骂名吗?这次是铁板钉钉了吗,以后可不要又后悔噢。”

    我愣住了,谁都想活的潇潇洒洒,可此事古来难两全,一方面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另一方面又要遵循传统的妇德,到最后,女人最在意的恐怕还是怎样赢得男人的爱与保护。

    这时,靳绍缓缓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他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妇德,我只相信女人也应该得到幸福与祥和。”

    乔生不满的说:“老板,她都对你那样了,你还总是这样护着她。”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一向寡言的硬汉南阳,难得说了一句比较长的话,不经意间表达了他的关切,“人只要坚持下去,总能遇到更好的事。”

    “对呀对呀。”乔生在一边接了一句,“就比如说,你坚持胖下去,就能遇到更好的减肥教练。再比如,你坚持作孽下去,就能遇到更好的警察。还比如……”

    南阳看了他一眼,默默从包里拿出了一个苹果狠狠塞住了他的嘴巴。

    靳绍也说道:“乔生,你的嘴能不能只用来吃饭呀!”

    乔生啊呜啊呜好不容易把苹果咬碎了,这才能说话,“不能!我的口才那么好,一定要展现给世人看!”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每次我和靳绍在一起的时候都非常轻松快乐,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一样。

    还有南阳和乔生,他们就像我的亲哥哥和亲弟弟一样可爱。虽然离开了自己的家,可现在我却像是回到了真正的大家庭一样。

    我们陆续上了飞机,它在黑夜里飞驰着。

    南阳不爱说话,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说话,这却是谁也不知道的事。

    我屡次想和他聊聊天,问问之前的事,可惜他都不开口,只坐在那微微闭着眼睛拿着石子打磨着手掌。这样很没礼貌诶,可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没有办法。

    于是我只好跟靳绍磨洋工,因为既然阿伦已经脱身了,那下一步,我想借助他的力量帮我找到女法医南宫芩,查明当时的原由,看看有没有可能推翻南若瑄的验尸报告。

    不知道我现在背负了这么多罪孽,还能不能恢复我失忆以前的身份,我把那么一线希望寄托在了南宫芩的身上。

    无论是想要解毒,还是报仇,我都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来支撑,现在我连去正规的医院办理住院都不可能,只能求助私人医生,即使我想戴罪立功,也要那条回头路有人肯接纳我才行。

    现在只有找到了南宫芩,我才能知道我还有多少机会可以改邪归正。

    而靳绍却认为,既然警方已经公布了我的死讯,我已经是一个隐形人了,在社会上没有我存在的角色了,不如就和他一起隐居在西安古宅里,两个人相伴过一生。

    在最初,我是那么的想和自己爱的人隐居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相依相伴,可惜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然而,造物弄人,当我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和我隐居的人,我却已经经历了一次感情的重创,不再相信两个人相伴过一生的鬼话了。

    难道我对管毅没有真爱吗?我曾为他轰轰烈烈肝肠寸断,不惜轻生跳下悬崖,也曾为他一颗心狠狠破碎,受尽百般伤害仍不肯醒来,只为了得到他的一丝眷顾。

    可才短短几个月,曾经情深几许,如今已灰飞烟灭。谁能保证,我和靳绍不会是同样的下场?

    感情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已经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痴梦中清醒过来,为人一世,我有了一个新的目标,我还需要有一个空间发挥自己的才能,歌尽一生,成就灿烂人生。

    可靳绍,如今却成了这个目标的障碍。

    我隐隐觉得,自己从一个火坑出来,又跳进了蛇窝,靳绍的缠人功力可不是一般二般。

    无论是管毅还是靳绍,其实都是可怕而危险的人物,他们掌管着天堂与地狱的钥匙,时而带你飞天,时而推你入地狱。

    只是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还好,经过一番争吵和辩论,最后靳绍做出了退步,这是在我意料之内的,因为他可以为了爱一个人,无底线的退步。将来,我是有可能一步步要求他为我做出改变,从西安古宅里走出来。

    在人前,靳绍是站在神坛上的冷酷男神,凡夫俗子只可远观不可碰触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被迷得神魂颠倒。可在两个人独处时,他就会变得一点也不酷了。

    男人要像管毅那样高高在上,摸不着猜不透,让人神谛般仰慕着,才能操控住女人的心。

    可他,却把自己放在了很低很低的位置上,像是下了凡的织女,收起了一身仙衣,从此洗衣织布,为了一个凡人,低到了尘埃里。

    这样的他,失去了刚相识时那种几千瓦电流一般的杀伤力,却让人割舍不下,忍不住怜悯。

    于是,此刻达成一致意见的我们,又恢复了恩爱绵绵的样子,坐在一起你侬我侬。

    这时,乔生从前舱走出来说:“咦?不是一上飞机就开始吵吗,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啊,竟然都不冷嘲热讽了。”

    靳绍抬起头说:“机长先生,麻烦你好好驾驶好吗?”

    乔生翻了一下白眼,嘀咕道:“有异性没人性。”

    这时,飞机的窗外出现了晨昏线,夜光云是天黑之后还在天空发亮的云层,这些云都在地球上七八万米的高空,所以太阳落山之后阳光还能照到他们,非常难见到。

    整个世界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

    我们冲出了夜的束缚,驶进了白天的世界里。

    就像我的生命,就这样在裕望中随波逐流,从生命的一个极端摆荡到另外一个极端。

    第二天,我们赶到了东京,很可惜却没有找到南宫芩。

    前不久她负责一桩案件的尸检报告,可是在法院出庭的时候,那些证据却都不翼而飞了,这件重大失误令她暂时被停职休假,暂时离开了工作岗位。

    据打听说,她现在已经回国,在江南六大古镇里闭门休假。

    但是我看到了南宫芩的照片,她没有苍七夜形容的那么丑,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中等偏上的容颜,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净,毛孔几乎小到隐形的地步,满满都是胶原蛋白。

    西塘小镇。

    古镇飘雨,褪色的红灯楼倒影在青色小河上。

    酒吧里的原创歌手,抱着吉他,唱着好听的歌谣。我们坐在小桥边,看着那小楼里人们当歌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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