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继续念道:“七月十九日,交趾平原的卧华山军营爆发大战,隐藏在卧华山军营中的大明窟暗谍几乎全部出手,联合南部蛮郡的蛮兵齐攻卧华山军营,但疑似没有取得什么成果。卧华山二统领联合军中参谋慕涯早有谋略,不仅一举击败了数千蛮兵,还将所有参与搅乱的暗谍杀了个干净,只有寥寥几人逃脱。”

    秋绝听此,脸色一顿,沉吟道:“早先就察觉到了卧华山军营中的乱局,只不过是被人用计稍稍引诱,那些大明窟的暗谍便冒出头来,虽然来势汹汹,实际上没有一点作用,怪不得这些年大明窟都被卧华山死死压制。还有南部蛮郡也动手了,这证明那些蛮帅终于不再缩在蛮地了,这对于我们也是个机会,将蛮地附近的那几座城池都占领了吧,方便我们进行下一步计划。至于大明窟,我自有驱虎逐狼之计,他们和卧华山的恩怨,还要我来推动。”

    琼华又道:“七月二十二日,庞路军营中,金水宗的孙桡出手斩杀同门狄浪,无数军士目睹,这个消息已经传至金水宗,金水宗的高手很有可能会前来追究狄浪的死因,主事人孙桡与秦兵军营管理者庞路恐难辞其咎。”

    秋绝笑道:“外人看不清楚,我却是很明白,金水宗送去庞路军营的孙桡三人及其他弟子,都只不过是送死的弃子,金水宗历来可没有将宗内弟子送往凡俗沙场历练的道理,估计是孙桡几人与金水宗的那位宗主继承人合不来,那些长老便要为金柝铺路,所以才以这种名义将三人远离金水宗,他们死了才是合了金水宗那些真正的掌权的人的心意。”

    琼华皱眉道:“公子的眼光就是高于世人,仅仅凭借这些微末细节便能发现金水宗的巨大隐密,我等却像是个痴者一般以为金水宗会找孙桡与庞路报复,那这样看来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了。”

    秋绝道:“当然是有影响的,金水宗又能借此机会向庞路要一些好处,同时警戒他做事谨慎,并且鼓励他继续为庞路征战沙场,争取早日死在战场上,好遂了金水宗少宗主的意思。但庞路为将多年,智谋丝毫不必三大兵马大元帅,应该也能发现这些隐密,以他的本事来看,金水宗应该占不了什么便宜。”

    白萍缩在秋绝怀中,好像在深嗅这难得的熟悉的味道,她沉迷地道:“都道是我魔宗之人善用催眠之术,公子这智谋绝代的原来更有极大的魅力,白萍只觉得不想离开你的怀,但深知公子是要包容天下的人,却不敢贪恋。”

    秋绝轻咳两声,白萍连忙站起递上巾帕,却见秋绝又是咳出一片殷红出来,白萍先前的情迷神色骤变为恐惧,琼华也来到榻前扶住秋绝,将他的身姿缓缓地放倒,盖上被子之后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秋绝却不以为然,道:“先前写那条消息的人不适合做暗谍,其中主观想法太多,将之撤下来换上其他人吧,毕竟庞路军营可是秦王朝与卧华山交战的最前线,若是没有个能力出众的暗谍,恐怕难以成事。”

    琼华再次递上水来,喂秋绝喝了几口,秋绝便挥手不要了,又道:“琼华,继续吧,我再听听还有没有有用的消息。”

    琼华担忧地瞥了一眼秋绝,但却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又念道:“都城之中,七皇子仍然时不时地前往鸾来湖看望谪居之臣高新莅,暗谍查不到什么东西,但听到了一些关于当今时事的对话。在这十几日的时间里,七皇子积极扩充自己的影响力,在已经可以在朝堂之上与大皇子分庭抗礼,而且在长久地拉拢之下,有许多的保持中立的大臣都暗中支持了七皇子,而今他正借助着对都城周边山匪之地进行扫荡,并暗中藏兵藏将,其意颇不平凡。”

    “嗯,老七这些天还是干得不错,这么快就能和老大扳手腕了,想来凭借着高新莅那只藏鹰的谋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自己的势力扎根入都城。”秋绝顿了顿,强忍着没有再咳一声,缓缓又道:“我们不需要阻止老七做这些事,而且还要帮着他,只有他横扫了都城,我们才好有正大光明的身份去剿匪,到那时秦王朝的乱局便能消失。不过这高新莅确实是个难得的谋士,想来若是让他与卧华山军营中那个新的参谋对弈,说不定会有好戏能看。”

    琼华道:“公子,你前日里也说过几次,说着世上的聪明人并不多,战场领军与营中设谋其实是相同的意思,而鸾来湖的高新莅,与卧华山军营的参谋慕涯,似乎成了我们的大患,我们需要出手将之乘早击杀吗?”

    秋绝道:“不必,没有了高新莅老七不能成事,没有了慕涯卧华山挡不住庞路的进攻,在我眼中他们虽然有些智谋,但不过只是玩笑而已,我们不必出手杀他们,若是以后他们能活着,我会让他们亲眼见证真正的智谋。”

    “公子高才,琼华佩服。”

    秋绝微微打了一个哈欠,道:“算了,今日我有些疲累,不必念了。”

    白萍道:“那公子早些休息,我们就在外面候着。”

    秋绝道:“不必了,留在这里陪我吧。”

    一夜无话。

    却说卧华山军营中,廖之章与慕涯、尹婉在营帐中一晚未出来,阴德也在帐外候了一晚, 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但他全然没有在意,见廖之章从营帐之中出来,便擦了擦眉毛上露水,走上前去,道:“师尊辛苦,需不需要喝一杯热茶,我亲自去为你准备。”

    廖之章抬眼打量了阴德一番,道:“不必这么见外,我在里面为她治疗,你只管回去休息便可,何必杵在原地等我一夜?”

    阴德躬身道:“这是做徒弟的本分,应该的。而且我已经达到地位层次,在外边站立一晚并没有什么影响。”

    廖之章道:“那就走吧,人我治好了,交易也完成了,我们是时候该走了。若是让那些人注意到我在这里出现,定然会带给他们许多的麻烦。”

    “是,师尊。”阴德道。

    “等等,前辈。”就在两人就要离开的时候,慕涯也走出营帐,但他却没有阻拦,只是瞬间便跪在了两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扣了一个响头,道:“前辈,交易是交易,但这个响头是对你的尊敬,感谢前辈不留遗力地救治我的妻子。”

    廖之章停住脚步,道:“麻烦小友给姜鸣带个消息,让他别忘了时间,若是明年三月见不到他,我就亲自来提人。”

    慕涯道:“晚辈谨记。前辈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吗?二统领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

    廖之章道:“我来是因为你,为了姜鸣,与其他人无关,不必再多叨扰了。”

    慕涯站起身来,再次拱手道:“恭送前辈与先生。”

    只见一道尘土扬起,廖之章与阴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这等不为肉眼察觉的速度,令得慕涯暗暗吃惊。

    “看来来的时候只是因为有我在,不然按照这种速度,不消半日便能从那望莲岗来到交趾城了。”

    慕涯微叹了一声,便再次走进营帐,这一夜中,白发医廖之章对尹婉进行了一场无法形容的治疗,他手中的刀一直在尹婉的双眼中移动,不知道进行了多少繁琐的处理,旁人简直无法想象,但廖之章却像是个闲人一样,随意地处理着,直到天明,他才将尹婉的双眼包住,并说按照他留下来的药服用,十日后必能恢复双眼眼中的光明。

    每一幕都是那么惊心动魄,但尹婉却是服用了可以麻痹全身的迷神散,这场治疗都是在她昏睡之时进行的,所以她至今还在休眠状态,不过按照廖之章的说法,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

    慕涯刚进营账,便见尹婉的手指突然动了,他连忙走过去,便听到她那虚弱的唤声,他的心都要碎裂了。

    “慕涯,慕涯……”

    慕涯连忙握住尹婉的双手,低声将之拥入怀中,声音颤抖地道:“我在,我在啦。”

    一如很多年前,他拼死救她时的场景,一句“我在”有着太多的凄苦。

    “婉儿,白发医前辈说不消十日你便能恢复视力了,你终于能再次看到这个世界了。”

    尹婉低声道:“我现在似乎都能看到微弱的光,慕涯,我的双眼好像真的好起来了,以前的那些大夫不都说我的眼睛废了吗?快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慕涯急切地回应道:“当然是真的,是真的,你很快就要看见了。廖之章前辈是朱天野最厉害的神医,他肯定不会骗我们的,你的眼睛就快要好了。”

    两人相拥而泣,不知道经历多少苦难与折磨才能换来今日的幸福,尹婉失明数年后再次拥有了看见天地的机会,慕涯寻了数年再次让妻子因为自己的眼睛而笑,这便是他们再也没有遗憾的原因。

    在营帐外,不知何时来到的林寒与姜鸣听到两人的声音,都没有选择打扰,这一刻慕涯了结了多年的遗憾,他们也会为之欢喜。两人相视一笑,望着远处走去。

    “昨晚不甚来我的营帐了,你知道吗?”姜鸣随意说道。

    “那不甚什么时候进去的我们都不知道,但他出来的时候却是大大方方的,我也正为此吃惊啦,他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姜鸣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怎么不担心我被他挟持,或者刺杀?反而一来就问说了什么,你这个人好像有些不太道义啊。”

    林寒笑道:“我有那么思维不灵活吗?不甚远道而来,还在那种时候救了你,自然不是与你为敌。而且他在军营中住了这几日,一直都是在遵守规矩,没有丝毫因为自己八段人位的身份而影响我们处理事务,可见他是有求于人,我只是很好奇,你欠了他什么?”

    姜鸣道:“我没有欠他什么,就是他脑袋有问题,一直缠着我跟他打一架,说着为了爱与和平的鬼话,反正就是

    各种不服气以前我打败了他一次,便要求我为他正名。可是这种正名有谁能见到,这不是闲的发慌找出来的理由吗?偏偏我还没找到什么话来反驳他,只得用重伤未愈的理由先拖着。”

    林寒道:“那你可真是摊上麻烦了,那日我看过不甚的枪法,虽然算不是很高妙,但那凶狠气势却是很不一般,即便是巅峰时期的我与之交战,若是不用一损漩与横扫千军,只怕也是占不了多少便宜。”

    姜鸣眉头轻蹙,道:“这么高的评价啊!之前与他斗将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压力,他的枪法虽然凶猛,但是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我的占式一开,这些漏洞便一一摆在我眼前,所以我觉得战胜他并不是很难。昨晚听他说他遭遇了一些,还苦练了枪法,今日又听到你这般肯定,我是直接不想跟他打了。”

    林寒道:“不过这恐怕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不甚如果想要逼你出手,我们还能一齐将他拿下不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战胜他,并且处理你与他之间的事吧,这个更为重要一些。”

    姜鸣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梅雨柒的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偏偏梅雨柒痴情,偏偏不甚也格外固执,偏偏他不能喜欢,这便是那江城中的差错所带来的最为令人叹息的问题。

    就在这时,有两名侍卫疾跑了过来,道:“六统领,姜鸣将军,二统领在营帐中有急事宣布,请速速前往。”

    林寒与姜鸣相视一眼,皆是眼露惊疑,这种急事他们猜不出来,但是他们有着预感,绝对不是好事。

    不到一会儿,营帐中便聚集了梁津、罗湖、楚泓、林寒等人,诸位副将也放下了各自事务纷纷来到,姜鸣虽然伤势未愈,但还是跟着过来,他实在不放心现在的战局。环子鱼现在时常与楚泓黏在一起,众人似乎也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看待,即便是这种秘会,也没有让她回避。

    最后一个来的是慕涯,即便此时尹婉的情绪很激动,正需要人陪伴,但他还是来了。众人急忙询问医治情况,慕涯以一句“尚好”应之,并以笑意答谢关心。

    梁津突然正了正神色,道:“慕涯先生请就坐,今日之事关联甚大,所以我不顾你们夫妻谈话,便将你叫来了这里,还请见谅。”梁津说话从来都是这般滴水不漏,对于笼络人心他极有天赋。

    慕涯淡然笑着说了一声没事,便也没有客气地坐下了。

    罗湖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兴师动众,难道庞路又开始全面反攻了?”

    梁津道:“全面反攻还好,那样会给我们壮大的机会,但是我接到的却是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五统领蒙阆在沿北部山林往交趾方向撤退之时,遭遇秦王朝两大将领金林与朱盖的大军人马,蒙阆及其五千兵马被围云隼山,现孤军无援,时刻面临着被全歼的危险。”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闷雷般在人群中炸响,众人皆是面色凝重,统领被围这是大事,而且是金林与朱盖两方大军,总共兵马已经超过了四万人,即便是倾全营人马也难营救,但这种大事又怎么不救?

    林寒紧蹙的眉头动了动,他走到梁津身前,轻喝道:“按照之前山主的安排,呼延伍应该也在南北边界山林,他带领着卧华山中仅次于第二营重骑兵的山林精甲兵,蒙阆被围,他肯定能第一个收到消息,他为何不出手解救?”

    梁津道:“这件事却与呼延伍无关,在不久前金辉城方向的秦军首领朱盖与北部山林方向的金林汇合撤军,并计划前往交趾城与庞路会军,此事我接到消息不久,南部蛮郡便开始大举入侵卧华山地域,呼延伍奉命前往南部镇压蛮人,所以并不能支援蒙阆。蒙阆被金林与朱盖包围,或许只是一次凑巧遇到,两方兵力差距过大,蒙阆因为行于山林并没有防垒建筑,所以才会被围困在云隼山。”

    众人思索片刻,确如梁津所言,这样的状况并不能怪罪到任何人,可是能不救蒙阆吗?

    楚泓道:“老津,快些制定计划吧,蒙子孤军难守,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被攻克云隼山,我们应该尽快出手,以免蒙子出事。”

    梁津不语。

    一旁的罗湖却道:“这个消息庞路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而且因为是他的人将蒙子包围了,所以他肯定能及早地作出安排,此刻的云隼山就是陷阱,蒙子便是诱饵,只要我们前去,有多少人马去,说不定就有多少人马死去。我们愿意为自己耳朵兄弟拼命,但是我们手下的将士,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一个必死之人战斗。”

    楚泓听此,愤怒地长叹一声,咬着牙低下了头。

    林寒思忖片刻,突然笑道:“这本就没有什么犹豫的,老津你安排下,让慕涯先生暂留军营镇守,我们去救蒙子吧。就算是死地,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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