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观清晨起来挑选精卒,在六营中同时擅长骑术与长枪的军士并不少,但是他还是秉着精益求精的思想又挑选了一番,从上千人中挑选出十六人,他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当然他这般用心并不是因为慕涯在会议上的要求,而是统领林寒在那之后的嘱托,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这次行动有任何失误。

    “统领待我素来不薄,梁津统领因为我与杜衡与的矛盾苛责过我几次,但都被统领将意见顶回去了,这种事不止两三次,我定不能辜负统领的重托。”

    就在柳观将要前往统领营帐汇报参战军士名单之时,有一道鬼祟的身影掠出眼底。

    “什么人?”柳观拔出佩剑,便要刺出,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自己的亲弟弟柳望。柳望生的不像柳观这般高大,虽然是同胞兄弟,可他的模样却是极为矮小猥琐的,因为柳观的缘故,他才能在军营当个管理后勤的小官。

    柳望满脸笑容地拨开柳观的剑,道:“兄长是我,不必紧张。”

    柳观冷哼一声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被统领亲卫发现将你杀了,我可管不了。”柳观自然知晓兄弟的习性,除了泼皮无赖几乎一无是处,要不是看他可怜替他在军中谋了差事,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即便看见他也没有什么好面目对待。

    柳望道:“兄长啊,这不是许久未见,我手中的银钱都花光了,所以想向兄长借一些用用。”

    柳观怒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钱去干什么了,好吃好喝,嗜赌嗜淫,哪里像是一个将要三十岁的男人,你要饿死可不管我的事,我还有要事在身,莫要再做泼皮。”

    柳望嘿嘿一笑,道:“兄长,我离家之时,母亲再三叮嘱我,有事便找兄长求助,我在这军营举目无亲,不向你借钱,难道要我真的饿死去?”

    柳观最受不了的便是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心中大怒,于是骂道:“你这习性不改,纵然有金山银山也被你吃光,何况我现在身上哪里有钱借给你,如果要吃饭只管在炊事那里报我的名字就好。”

    柳观说完便又要走,柳望急忙拉住,道:“兄长,虽然你不肯借钱给我,但我却是知道现在有一个好差事,你今日出征可以带十六个精卒,而且没有什么危险,事后还能获得三倍月俸,兄长却不让我知晓,是何缘故?”

    柳观一把揪住柳望的衣领,将他侧摔倒地,喝道:“这任务虽然是个肥差,但也要有能力才行,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什么能耐,武功半点不会,骑术枪术一无是处,我要怎么照顾你才行?莫说你是我的兄弟,就算你是皇帝的兄弟,这般德行也没人敢用你。”

    柳望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道:“兄长的劲气又增长了不少,想来应该将要成为武学大师了吧?其实这个肥差兄弟我实在想去,一来多些见识,二来也可赚些日用的银钱,兄长只需要在名单上动些手脚,然后出征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能跟一个兄弟调换一下,想来只要兄长不为难,其他将军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过去的。”

    柳观恶狠狠地等着柳望,道:“你这知道私改军备人员名单可是重罪,若是让统领知道,我可就完了。”

    柳望谄笑着道:“兄长多虑了,统领怎么会在乎我一个小人物,只要兄长愿意做,肯定没人会发现的。可怜老母亲一人在家中,若是知道我在外过得,不知道会怎样哭泣。唉!”

    柳观这样一想,实在觉得柳望其实说的没有什么问题,至少这次任务并不像以往那样危险,与其让这不成器的兄弟留在军营,还不如让他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既然打定主意,柳观便道:“答应倒是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必须答应我,这次任务回来,不准再去赌场。”

    柳望见事情将要成功,遂欣喜万分,这时有什么要求他都能答应下来:“一定,一定,一定不去了 。”

    大军出征在正午时分,梁津、林寒几乎带走了军营中大半的力量,高等将领也剩下两名,梁津第一次将军营的防守交给了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的手里,心中颇为忐忑,他勒马在队伍最后,朝着送别的慕涯深鞠一躬,道:“慕涯先生,军营就交给你了,保重。”

    慕涯揖拜道:“统领放心,有我在,只要你们不回来,军营便不会倒。祝你们凯旋归来。”

    转眼便至两方战场,庞路的信探也早早地查探到卧华山军队的大动作,偃月大阵已然布置完备,庞路身着铁甲站于阵中的高台战车上,身后是李正兴等五位八段人位的将军,他见卧华山大军对垒在阵前,便出声道:“姜姓麻袍儿,昨日被你侥幸逃走,今日你还敢前来闯阵,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狼啊。”

    姜鸣听此挑衅之言,却是神色不变喜怒,道:“庞总督倒是多虑了,姜鸣虽然年轻,却

    杀过王种屠过皇子,算不上初生牛犊;庞总督的军士虽然凶悍,但也称不上虎狼,顶多算是恶犬而已。”

    林寒一众哈哈大笑,皆以为在口舌上占了优势便是这先胜了一分,甚至连那无知的普通甲兵都在随声和笑,即便他们并不知晓所笑为何。却见柳观低声问林寒道:“统领,姜鸣将军也是夸口过甚,皇子哪能是我们能见到的,只怕军士们所嘲笑的不仅仅是那恶犬之喻吧!”

    林寒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的事很多,咱们这位姜鸣将军可是厉害着啦,他真杀过皇子,你莫非不知道秦王朝的那个三皇子名叫秋通的是怎么死的?”

    柳观不由得又回忆起那一年前的传闻,说是三皇子在九府联盟国的一个小镇被杀,行凶者是一名没有名号的农夫。 却见庞路这方,因为姜鸣的那道骂声而愤怒不安起来,尤其是罗曜华恼羞成怒,竟抄起大刀想要杀向那麻袍儿去,被几位将军拦下来,他便怒骂道:“那厮狗贼无礼至此,若是我不给他带你眼色看看,他倒是不知道阎王爷有几只眼睛了。”

    庞路喝道:“退下,阵前大将岂能如此不知分寸,有本事你也骂回去就是了。”本是一句戏言,罗曜华却万万受不得旁人激将,当阵叫骂道:“无耻贼子,无胆鼠辈,有种就与我在阵前较量!”姜鸣怒喝道:“有何不敢,难道还怕你一介莽夫?”

    “姜鸣,不要破坏计划!”梁津喝止道。姜鸣却是自信一笑道:“斗将可以鼓舞士气,就让我为大军增长些信心吧,我知道分寸!”卧华山前日里被偃月阵杀得险些全军覆没,经过了五六日的防御,倒是将全军的士气磨掉了不少,若是姜鸣能得到一场漂亮的斗将胜利,无疑可以使这场战斗更为顺利。

    林寒笑道:“让他去吧,他就算不敌那罗曜华,但依靠那占式的能力也不至于短时间内败下阵来,不会影响我们破阵的。”梁津只得听从。

    却见两方各突出一名将领,朝着那偃月阵前的空地杀去,姜鸣的马上功夫虽然比不上这些常年征战的将军,但是凭靠着夜泉那丰富的演武影像,他足以了解愈熟练太多作战技巧。初一交手,罗曜华手中的长枪就被姜鸣的方辕戟砸开,比起单方面的蛮力,罗曜华的长枪显然是完全不如方辕戟,可是罗曜华却没有半点慌张,身形顺着长枪斜挂在战马一侧,在将要掉落之时猛地一拉马鞍,他便以更为迅疾的速度向着姜鸣一枪刺去。

    好在姜鸣占式开启及时,以戟柄撑住枪尖滑至方辕戟的弯月刃上,然后横劈一戟卸开罗曜华的力量,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招。双方战马奔走换位,调转马头之后又是猛冲过去交锋,这一次罗曜华的长枪绕过姜鸣的抵挡,枪尖对着姜鸣的脑袋作势,却被姜鸣迅速反应以方辕戟击落,而后姜鸣将方辕戟插入地,双腿凌空踢在了罗曜华的胸膛上,但因为经过罗曜华双拳卸力,那劲道只使得罗曜华身形摆了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杀上。

    又是战马换位奔杀,这一次两人将战马勒住,停留在中间互相拼杀,姜鸣的戟与罗曜华的枪互相交缠,连续战斗了二十多招,姜鸣终于占式再开,将一记翦破向空中横拉,直接将罗曜华的长枪挑飞插到了十米之外的土地上。

    卧华山大军中一片欢呼,甚至连林寒与梁津都是格外兴奋,能在阵前击败一名相同武道境界的高手,即便是他们二人也不可能说做到就做到。而反观庞路军中,诸位将军已经跃跃欲试了,李正兴道:“总督,罗曜华丢失了武器,几乎没有可能战胜那姜鸣了,让我快马将他救下来吧!”庞路却挥手止住,道:“勿急,若是罗曜华将军只有这点能耐,倒是没有资格在我手下为将,他可是被皇帝陛下亲封的‘多宝将军’,长枪可并不是他擅长的武器,众将看好了。”

    姜鸣见罗曜华丢失武器,便欲乘胜追击,若是能将你击杀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要将他刺个重伤,好让卧华山中的将军遇到之时能多些胜算。那一戟刺出,罗曜华却如庞路所想并无慌张,直接以右臂来挡,碎金断石的方辕戟竟然在被罗曜华的臂肘卡住,姜鸣顺势一拉,罗曜华的袖口寸寸裂开,露出了臂肘上数寸后的黑铁护肘。

    罗曜华嘿嘿一笑,道:“这可是皇帝陛下特别奖赏给我罗家的宝贝,由中品金属天山寒铁铸就的,即便这是排名最靠后的中品金属,但若是被你这么容易就击破,岂不是丢了作为中品金属的面子了。”

    姜鸣怒喝道:“少废话,管你什么金属,我的方辕戟可都能一击破之。”只见姜鸣左臂在戟柄上一打,方辕戟便脱离了罗曜华的束缚,姜鸣翦破式在手,不由分说便刺向罗曜华的心脏,罗曜华也是吃惊于姜鸣这一击之强大,曲臂来挡,却见由寒铁铸成的护肘竟然瞬间裂出一道细缝,那可怕的穿透之力直接伤到了他肘关节的经脉,还不待罗曜华反应,那浑黑色的长戟再次刺向了他

    的胸膛,这一次他竟没有躲让。

    “叮!”

    没有利刃刺入人体心脏的哗啦感触,姜鸣分明感觉到了戟尖刺入了石缝一般,竟然丝毫不能深入。罗曜华阴狠一笑,道:“我的珀蓝甲也是中品金属铸成的,这种叫做珀蓝石的材料可是比寒铁贵了不少。”

    姜鸣万万没想到这罗曜华竟然身怀两件重宝,当即心态慌张了些,罗曜华抓住机会,抬脚便将方辕戟踢开,而后从肩胛处拿出一把微型的弩机,弩上有毒针数枚,这一动作罗曜华玩的出神入化,知道那毒针飞出姜鸣才察觉到罗曜华招式之狠辣,但想要躲避已经是不大可能,数根毒针射入了姜鸣的腰腹之处,姜鸣顿时翻身落马。

    梁津与林寒见这一幕,急忙喝令大军冲杀,同时两人策马前往解救,一时偃月大阵也向着卧华山的军队笼罩过来。

    庞路见罗曜华得手,急忙喝令道:“邓准、赵最,李正兴、吕刑阳,入偃月阵眼,剿杀山匪!”

    “末将听令!”

    大战顿时掀起,黄尘被人马踏起,一时盖住两方厮杀时流淌的鲜血,但那寒光烁动的刀枪剑戟,在众人眼中依旧冰冷无情。

    罗曜华见姜鸣中招,暗自窃喜,将欲上前去割下姜鸣的头颅向总督请赏,却见那本应毒发无力的姜鸣突然翻过身来,拔起腰间的佩剑向着罗曜华斜刺过来,罗曜华始料未及被刺穿了右臂,但同时靠着敏锐的反应速度与姜鸣拉开距离。

    罗曜华见姜鸣全无中毒迹象,心中大惊,道:“你怎能可能躲过无耻贼子,你竟然耍诈!”姜鸣拿起方辕戟翻身上马,朗笑道:“就许你用你暗器,不许我将计就计?现在你右臂受伤,看你如何还能敌得过我?受死吧!”

    罗曜华更是大惊,急忙从腰间取出两颗黑色六棱状晶石砸出去,姜鸣一眼便是认了出来,那是秦王朝的墨玉金钢,在巨大碰撞时会产生爆炸,去年在黄石镇上姜鸣杀了秋通之后便是得到了几个,不过后来在几次战斗中用光了。

    姜鸣知道墨玉金钢威力巨大,急忙策马闪躲,但身旁的几个卧华山的军士却是没有来得及,那可怕的冲击力直接将三人当场炸死。而罗曜华则趁着这个空档,快马而逃。

    “便宜他了!”姜鸣微有叹息,但看着两方大军交战,梁津与林寒更是带着人马冲了过来,便喊道:“我没有事,罗曜华受伤而逃,我们按计划破阵为重!”

    林寒与梁津大喜,两人相视一眼,便发出号令分别破阵。庞路不明白明明被罗曜华暗器所伤的姜鸣为何能又爬起来,并且反伤了罗曜华,甚至卧华山中的诸多将军都不明白,但这场战斗却是因此拉开了序幕,最强大阵偃月阵的围杀,以及慕涯胸有成竹的计划下的破阵大军,究竟哪方能在混乱的交战中获得胜利,一切都待时间分晓。

    按照计划,梁津、姜鸣、骆风至、杜衡与四人各带领五百人前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随大阵运转而破阵眼,姜鸣挥手之间,那早有吩咐的五百人便跟着他奔向南方,那里有一名八段人位的高手坐镇,被人换做“长刀鬼”的邓准,昔日林寒便是被此人所击伤,姜鸣所要完成的便是打乱月尾的布兵结构,并尽可能地击杀盾兵。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挡住了罗曜华将军的暗器,但想要破我镇守的阵眼,等于是吹网欲满,我的这柄青钢长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饮过八段人位武学大师的鲜血了。”邓准扬刀起风,身后的盾兵以及甲兵发出“杀杀杀”的吼声,将声势极其骇人。

    姜鸣座下的战马乱嘶了几声,竟然有些被这声势吓住了,姜鸣急忙拍了拍战马的脖子,正了正缰绳,他的那匹“爵江”千里马因为被他借给了向卧华山送信的范琼、乌达,所以并未骑在身下,若是那匹黑马上战场来,定然是不会受这种影响。

    姜鸣道:“兄弟们,按照今早的吩咐杀敌就行了,不要惧怕,此战,我们不会败。”这是姜鸣对于慕涯智慧的信任,也是对自己实力的信任。

    “开战!”

    姜鸣横举方辕戟向着邓准杀去,只有他拖住了这名武学大师,自己的队伍才能放心地向前杀敌。而与此同时,在东、西、北三个方位的月首、月凸、月凹三个阵眼处,梁津、杜衡与、骆风至也采用了同样了拖延战术,只是骆风至与杜衡与面对的吕刑阳、李正兴都是武学大师,他们其实是极为吃亏的,但暂时将之拖延住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而林寒带领的四百轻骑兵正游走在偃月阵各处,因为大阵兵力的围合完全跟不上轻骑兵的速度,所以这一路上林寒几乎及其属下几乎畅然无阻,持续收割着各处的敌军生命。庞路培养出来的站在高台上的旗帜指挥手几次三番命令就近的队伍前来剿杀林寒这支骑兵,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冲破防线,以至于担当围杀任务的长戟甲士被刺杀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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