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践踏起烟尘,黑色的沙笔直地冲着,旁边两道在另外两条街前进,就像一柄三叉戟投掷而出。马背上的老兵吹起前进的号角,鼓手们开始敲打战鼓,他们的发起了冲锋,他们一往无前,他们势不可挡,他们撞上了堵塞的人流。

    越来越多的居民发现了行进的军队,零星的欢呼犹如一丝风息,引发出尖啸的海潮,居民纷纷倒转方向,像一片翻滚的麦浪,中间的居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顾得贪婪呼吸着略带着焦糊的空气,仿佛在沙漠饥渴的奄奄一息的人畅饮甘甜的清水,更多的人纷纷转过身,还在往前挤。许多骑着战马的军官在之间来回奔驰,大声的发出命令,他们企图阻止居民接近队伍,并试图喝散他们。

    处在第一排的市民内心还存留着对骑士老爷的敬畏,但无数的市民农夫和小商贩已经在后面推搡着他们,他们不知道发什么变故,只看见人们的后脑和伸长的脖子。无数的市民欢呼,后面的就跟着欢呼和尖叫,好似一只无形的手依次拨过竖琴的弦。

    骑士跳下马背,拔出长剑,他的扈从在他身前架起盾牌,“市民们!”他卯足劲大喊,比从娘胎出来的那一刻还要嘹亮有生气。他准备接管市民,恢复秩序。但是人群已经排山倒海涌过来,石头在地面跳跃,他的话谁都听不见。

    士兵们发现人群前进,就停下来,架起盾牌,后面的武装农夫却在后面一阵阵叫骂推搡,嫌他们挡路,很快被勇猛好斗的农夫把阵线挤得七扭八歪,士兵们被迫举着盾继续前进。双方快速的在逼近,他们之间道路越来越短,一阵猛烈的碰撞,发出一种装满沙子的布袋掼在地上的声音,沉闷地哼声,惨叫声传遍整个街道。

    举着大盾的士兵当手忙脚乱地挡在最前排,竭力拦住市民,劝他们回家。人群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将手中的食物、瓦片甚至帽子丢向士兵。

    贝格宁子爵勒住战马,极为恼火地看着天空,他命令骑兵下马,原地待命,前面的士兵放平长矛,长矛被架在盾牌之上,长矛的末端抵在脚下的凹槽中。很快,一对精装的士兵从军阵内窜出,用鞭子、木棒狠狠殴打市民,咆哮、呐喊、女人的聒噪的哭声、孩子的嘶喊,前去不能,后去不得,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人潮开始溃散了,人们感到了刻骨铭心的恐惧,不少人惊恐地回头,径直冲进旁边的陌生人的家中,身后的惨叫呻吟此起彼伏,不只是何等悲惨地一种光景。后面的落后的人,不论男女老幼,被摁在地上,打的鲜血淋漓,一个商人摘下帽子,高举着,白色的大羽毛轻盈又美丽,跪在地上,高声地乞求宽恕。更多的人开始学着他模样,或跪或蹲,抱着头缩成一团。可是被热血冲昏了头的士兵根本不管这一切,他们按着就是一顿毒打。很快,大街上的人群被驱散了,留下横七竖八的路倒,有的早就没了声息,有的发着微弱的呻吟,有的疯疯癫癫,发出的声音不知是哭是笑?满地狼藉,白花花的肠子和一滩滩血迹与屎尿混在一起,蒸腾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就在士兵们清理地上乱民的时候,两枚火球飞速袭来击中了子爵的密集的队列,三四个士兵被直接击中,瞬间化为乌有。更多的士兵被掀翻,火花、木屑和贴片四处飞溅,几个近处的士兵被打成了马蜂窝,又被紧随其后的冲击波撕扯成万千碎片,犹如一个个丑陋廉价的布娃娃。漫天的血雨哗啦啦地浇下来,猩红的血和破絮状地碎肉打在活着的士兵木鸡般的脸上。

    爆炸后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巨大的音爆震聋了无数人的耳朵。蓬地散开的黑色烟柱子,直径有十几英尺来宽的、已经被炸得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血液被蒸干,夯土沙化,几点有如蠕形地节肢动物地灰白色灰烬被风一吹,卷入滴溜溜旋转的沙子,形成一个个微小地漩涡,倏地扬散开,化作大风飞走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出现了可怕的骚动,它最先出现在农夫之间,伤者的哭声和嚎叫让农夫们瑟瑟样颤抖,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农夫们更加糟糕的了,他们丢弃了手中的武器,甚至是自己的粪叉,因为恐惧流出了鼻涕眼泪,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他们满地乱窜,叫喊着,奔跑着,自己互相碰撞,有些吓昏了的农夫跑进旁边的屋子,又从屋子里跑出来,又跑进屋子,又跑出来,突然站直了身体,愣头愣脑的立着。

    马儿也惊跳起来,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地下到处是呻吟声,这些人惊惶,那些人吓昏了,兵土和军官互相找寻,负责监督的军官拔出长剑,农夫们簇拥在一起,手脚冰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许多人在哭泣。不知从谁开始,有无商量,就像约好的,他们开始逃跑,督战官刺死了跑在中间的一个,周围的一哄而散。

    督战官又用长剑指着另一个农夫的喉咙,农夫直接尿了裤子,他命令他回到队列,农夫流着眼泪,不住发抖,他又重复了一次,然后割开了农夫的喉咙。督战官接连杀死了七八名农夫,但是更多的农夫从他身边跑过,个人的逃亡就像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澜,溃散已经不可避免了。

    “散开!所有人散开,不要聚集在一起!弩弓手射击!”贝格宁子爵无奈,只好亲自指挥着军队,“将他射下来!”但部下士气低迷,农夫的溃散显然影响到了他们,他忍不住担心,再来几次攻击,队伍就彻底散了。

    弩弓手跑到队伍前面,对着悬浮在城堡上空的的魔法师射出一阵箭雨,虽然十字弓操作简易,威力巨大,但它的射程确实太短,甚至不及弓箭的,弩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射到对面的街道,少有的几支欺近的却因为力道不足,扎不进去。箭羽朝下,箭簇上翘,狂风中犹如一片长长的翎毛飘飘荡荡不知跌落到那里去了。举盾的士兵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们死死擎住盾牌,恨不得整个身体都缩在盾牌后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一些许地安慰。

    “大人,射不到!”弩弓手顾不得绞弦,慌慌张张跑他的马前嚷嚷。

    “笨蛋,都站屋顶上去!我看到了,箭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下落,你们站到屋顶上一定能射到他的。”

    “可是……”

    “没有可是!”贝格宁子爵劈头给了他一鞭子,“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战死,一个是是绞死。假如你们选择最后那个,相信我,我绝对在你们被魔法师杀死前杀死你们,而且祸及你们的家人。我没有时间让你考虑,你现在就回答我,选择是还是不是?!”

    “兄弟们,为了家人,拼了!”首领一咬牙,选择逃跑可以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魔法师虽然邪恶又强大,被杀死的人很可能进不了神国。但魔法师像一阵风,吹过去就过去了,永远不会回头;领主却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不曾离开。或许现在的领主即将被天上的魔法师杀死,但他有儿子和女儿,还有数不清的亲戚,每一个都贪婪的盯着子爵的宝座。他们或许会为子爵的死而高兴,但却不可能原谅他们的逃跑与背叛。到那时,神国是否如描绘的那样不可知,但他们活着就会同家人经历比地狱还要残酷的折磨。

    弩弓手纷纷散开,三两个一组,占据了周围的地势,顺着梯子攀爬上屋顶,绞弦上箭,乱箭攒射。因为不是对付大队人马,所以他们不需要等待指挥,可以自由地射击,只要能把人射下来就好。

    但是魔法师操控着气流,将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弩箭吹地七零八落,士兵们听不到男巫冗长的吟唱,不过操纵能量的咒语,在灵魂深处升腾而起地嗡嗡地震荡不住回响,都禁不住发出阵阵悸动,浑身跟着颤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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