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藏身在宜宁城北的一个废旧泥瓦房中。哥舒寒按照约定的暗号轻轻地敲了敲门,没用多大一会儿,随着房门的打开,王墨儒见到了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从房门后伸出来向外张望。那小脑袋猛然间看到这么多人似乎有些害怕,一晃又缩回去,随手便要关门。

    哥舒寒不待那书生关门,一把撑住房门阻止他道:“别害怕,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我的那些朋友。”

    那书生见王墨儒他们虽然都拿着武器,可面目上不像是坏人,放心了不少。他并没有主动给众人开门,只后退两步,站到了一边。

    哥舒寒也不跟那书生客气,将众人都让到了屋里,这才随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对那书生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也都是要来帮你搭救出你的那些同窗们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跟他们再说说,也好让他们了解其中隐情。”

    “你别怕,就把方才你给我讲的那些再给他们讲一遍就好。有些细节我讲不明白,若是能讲明白时,我就对他们说了,就不麻烦你了。”哥舒寒见那书生犹犹豫豫地好半天不开口,又劝他道。

    又隔了好半天,那书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声道:“好,既然他们是你的好朋友,我就跟他们说说,事情的起因发生在三天前。宜宁城中组织了一年一度的乡试,我和几个好朋友也在乡试的名单中。”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考试的头天晚上,我吃坏了肚子,跑了一宿的茅厕,连一个时辰都没睡足。好不容易到卯时初刻,我肚子好了些,困意却上了头,心知以这种状态上考场,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倒头便睡,才不管还要不要考试了呢。”

    “我刚刚睡着就觉得有人推我,原来是我那几个好朋友叫我去贡院考试。可我睡眠不足,只想睡觉,摆摆手叫众人赶快去,不要管我。我虽然这么跟他们说,可心中也好生后悔,看来今年高中无望,只有等明年了。”

    “睡到日中,我起来吃点东西,觉得好了很多,心想反正在书院里闲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到贡院那儿转转去。就算隔着院墙,我感受下考试的氛围,也是很好的。”

    “到了贡院,里面的气氛却跟我所想的完全不同。原本多少应该有些翻卷子声或者监考声的贡院中,现如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声响。我觉得奇怪,大着胆子攀上贡院的围墙,里面果真空无一人。‘难道乡试的地点变了?’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可是我也是考生,如果真的变了考点,之前我怎么就没听到一点消息呢?若是临时变主意,更改考场,那也太随便了。更何况宜宁城中就这么一个贡院,他们即便是更换考场又能换到哪儿去?”

    “‘难道是考试取消了?又或者是延期了?’我的心中一阵狂喜,若是这样的话我也能赶上考试了。我兴奋松开手,从院墙上跳下来。”

    “我刚从墙上翻下来,心中又犯了疑:既然贡院中已没有考试,我的那些同窗又去哪儿了呢?‘难道是去郊游了?’那他们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都没叫上我,我在心里暗暗地埋怨他们。”

    “‘算了,先回书院吧,反正也有些困,正好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我当时在心里这样想。”

    “我正想回书院,走到贡院的前门时,见有两个兵丁把守,也是我一时单纯,没想那么多,竟上前问道:‘官爷,麻烦问一下:乡试是改日子了吗?’一个兵丁目视前方,好像根本就没瞧见我这个人,另外一个见我发问回答道:‘没改日子。’”

    “‘那贡院里面怎么没有人呢?’我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贡院里面没有人?’刚才跟我说话的兵丁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见那兵丁面色不善,不敢说实话,只说道:‘贡院里面若是有人肯定会有读书声。像这样:人静而后安,安而能后定,定而能后慧,慧而能后悟,悟而能后得……’我摇头晃脑地大声道。”

    “这是《大学》里面的句子。”哥舒寒道。他在鹿林书院里面呆了这许多年,好多书听都听熟了。方才那书生给他讲时,他光顾着听故事和生气,一时没反应过来。此时第二遍听,有了思考的时间,不禁脱口说道。

    那书生听说点点头道:“对,这是《大学》里面的句子。那两个兵丁以为我是个傻书生,立马没有了紧张的神色,反而笑道:‘你说的那个是书院,不是贡院。’”

    “‘原来贡院不是读书的地方啊,我还以为贡院是读书的地方呢?真不好意思,小生弄错了。小生这便告辞了。’我假装恍然大悟道。”

    “不对。”王墨儒听说突然道。众人都在听那书生讲,此时听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都向他这边瞧来。

    “怎么不对?”哥舒寒问道。

    “他之前问过那两个兵丁乡试是不是改日子了,说明他知道贡院是干什么的,此时竟装傻把贡院当成了书院,岂非前后矛盾?”王墨儒指着那书生道。

    “我也知道前后矛盾,难以自圆其说,所以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赶紧跑开了。”那书生解释道,“可我根本就没跑出多远,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这件事疑点重重,我当然要弄明白我的那些朋友都到哪儿去了,以及贡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书生解释完,王墨儒偷偷地瞧向庄梦瑶,见她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怪自己打断这书生,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也并没说什么。

    只听那书生又接着道:“我假装跑远,随后又远绕圈子,绕到了贡院的后门。后门外没有兵丁把守,我悄悄地攀上院墙,刚探出头便又急忙缩了回来。原来贡院后门外没有兵丁,可贡院里却有好几个兵丁。”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我,更加地不敢再攀上墙

    头。就在我心生怯懦,准备走的时候。院里两个人的谈话让我定住了脚跟,并没有一走了之。”

    “他们之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待听到时他们已经在讨论‘那些考生’的事情了。我见状把耳朵贴在墙上,认真地听了起来。”

    “‘程大人,咱们这么做真的没事吗?’一个声音小心地说道。‘卢大人,你怕什么?凡事都有我呢,你也不瞧瞧这宜宁城是在谁的管辖之下?我跟你说,在别的地方我可能还不敢这么说,但是在宜宁就是咱姓程的说得算。’那程大人得意洋洋地道。”

    “‘这个自然。可是下官就是怕,咱们这么推举出来的举子万一到了皇上那儿……’卢大人刚说了一半,那程大人就打断他道:‘皇上?咱子金国现在还哪有皇上了?’宁王跟定王谁也不服谁,为争摄政王之位闹得不可开交。鲁王、蜀王、吴王、燕王这些二等王各怀鬼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名堂来呢。至于平王、懿王和咱们宣王这些末等王,也都在观望,想从这次事中获得更多得利益。要我说啊咱们子金国要不了多久就得划地而治,到时候各地割据,在东南两城,宣王可不就是皇上嘛。”

    那书生说到这儿叹口气道:“都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咱这子金国现在连个帝、连个王都没有,真不知道我们这些读书人还有什么奔头。”

    “别这么说,咱们子金国不可能永远都没有主,你们用心读书,考个好功名,将来封妻荫子、青史留名也不是不可能的。”哥舒寒劝那书生道。

    “我知道,我也就是临时感慨,抱怨两句罢了。”那书生道。

    “‘倘若真有那天,您程大人可就是国舅爷了,到时候还得麻烦程大人您多提携提携。’卢大人说道。‘这个好说!咱们眼前要办的事是把这些学生控制住,让他们不可声张。待几天后他们气焰消了、心中的不平消了,恐惧之心上了头,咱们再把他们放了,那时他们还不是感恩戴德的满口称颂?这么一来,他们不敢宣扬,只会在私底下议论,对于咱们之间也便没什么影响了。’程大人说道。”

    “‘程大人高!实在是高!下官以后还得多向程大人学习’那卢大人拍马屁道。”

    “之后他们二人尽说些彼此恭维的话,我也没大细听。就在我要走的时候,前门的一个兵丁拐到贡院的后门来,他见到我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的?’我怕他察觉到我已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依旧装疯卖傻道:‘好哇,我找你半天了,刚才就是你小子打的我。’我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找他打架。”

    “贡院中的兵丁听到院外有人喧哗,也都出来查看情况。还没等我走到刚才说话的那兵丁跟前,从贡院中跑出来的兵丁便将我们包围了。我心中害怕无比,可还是走到方才说话的那兵丁跟前,抡起胳膊一拳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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