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没问到张员外的住处,心中不免有些发慌,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也不知张员外从家里出来了没有,他若真派人抬着花轿出来接庄氏,事情反而不那么好办了。

    周奎站在十字街口突然间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他想了一想还是向家的方向走去。毕竟他家门前的那条巷子不甚宽敞,要想抬轿子进去多少有些困难,在那儿他还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周奎不愿耽误时间,又快步跑回家中。离他家还有段距离时,周奎便看见前面两乘轿子不急不慢地向前走。周奎不知轿中坐的何人,但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他急忙跑上前去,问抬轿的人道:“轿中坐的可是张员外?”

    这两顶轿子正是张员外派去接庄氏的,他在轿中正春风得意,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忙探出头来道:“是谁找张某人?”

    周奎见真是张员外,急忙跑上前去说道:“张员外、张员外,我是周奎,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下。”

    张员外坐在轿中见是周奎,并没有吩咐众人停轿,只有些不屑地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商量啊?”

    “有、有,是关于我媳妇的事……”

    “周兄说这话可有些不对了!自从周兄昨天签下那张卖身契后,她就是张某人的人了,跟周兄再也没有关系,‘我媳妇’这三个字以后请周兄再也不要提起了。”张员有些不悦道。

    “员外,在下就是想要跟您商量这件事……”

    周奎还没说完话,张员外便又打断他道:“张某人记得昨日周兄一直自称‘老子’来着,怎么现在倒口称‘在下’了?”

    “……”周奎面上泛红,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实在是太猖狂了,“员外,在下之前多有不是之处,您大人大量,还请多担待些。”

    “担待不担待咱再两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就请快说吧,但是张某有言在先,自古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白纸黑字上写的,你想赖账恐怕也赖账不了。”

    周奎听说,连连摇头说道:“不赖账、不赖账。在下就是想跟员外您商量下:这卖身契本是因为七百两银子而起,在下若能凑够七百两银子给您,这卖身契是不是便得作废?”

    “……”张员外闭目不答,七百两银子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庄氏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只恨无缘一睹她的芳容。此次让张员外得到了这么个机会,他怎肯放过,只给周奎来个不理不睬。

    周奎见张员外不说话,急忙又道:“员外,在下有两套房产,一旦变卖了,七百两银子只多不少。倘若卖得好,几可卖上九百多两。在下愿意将变卖的所有银两都献给员外,倘若员外等不及,在下将两套房产一同奉上也不妨。只求员外将那一纸卖身契归还在下,在下一家永感员外大德。”

    “……”张员外还是不置可否,混到他今天的地步,他很懂得什么是惜字如金、什么是言出如山,不可失信于人。

    奎见张员外不说话,扒着花轿的窗口道:“张员外,我求求您啦。您就应承了吧。”

    张员外有些不耐烦,说道:“周大哥这样扒着轿子像什么样子?这件事容张某人好好想想,等到你家里时再说也不迟。”张员外说着把轿子的窗帘放下,再也不理周奎。

    周奎在轿外百般求允,见张员外始终不肯答应,心中忐忑,只得讪讪地跟在轿子后面。

    又走了一段路程,已渐渐临近周奎家。周奎尤恐张员外到地方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将庄氏带走,急忙又对轿中说道:“员外爷请您留步。”

    张员外在轿子里连轿帘都没掀开,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周大哥又想干嘛?”

    “员外爷,在下说的那事还请您三思。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求员外爷念在我二人婚姻不易,还请网开一面。”周奎隔着轿子央求道。

    “周大哥,你先别急,都说了咱们到地方详谈,烦您再稍等片刻。”

    “可……”周奎刚说出一个字,就又被张员外打断。

    “周大哥,不是张某人说你,当初与张某人对赌时可没见你念什么夫妻之情、婚姻不易。你说的那些道理张某人也不大明白,张某人只知道愿赌服输、欠债还钱……”张员外呵斥完周奎两句便又不说话了。

    “……”这一套抢白把周奎弄的哑口无言。张员外说的没错,愿赌服输、欠债还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周奎这一晚上不止一次地想:若是当初从没有接触过赌博该有多好,他夫妻二人也不会落得今天的这部田地。可如今,似乎什么都晚了……

    周奎跟在花轿身后,又走了不到一炷香的路程,终于来到自家巷子前。那巷子仅比花轿大一点,张员外不愿花轿进去把巷子堵死,只好在巷子口下轿步行,抬轿的众人都是张员外的亲随,其中两个见他下轿便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余人则留在原地看守轿子。

    周奎领着众人进了巷子,来到自家门前,对张员外道:“员外爷,这就是在下之前跟您说的两套房产中间的一套。您进去瞧瞧,在下这家中虽然别无长物,可这房屋空间既大,采光又好,多少值些银子。”

    张员外负着双手,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不见庄氏,开口问道:“周大哥,这屋子值不值些银子咱再两说。张某人先问你,庄氏现在何处?难道是潜逃了吗?”

    周奎见张员外越说到后来,语气越不善,急忙辩解道:“不敢、不敢。我……庄氏尚在另一处住所内。”周奎说完又问张员外道:“员外爷,这房子您可满意?”

    “……”张员外不置可否,对周奎道:“走,带张某人到另一处住所去瞧瞧。”

    周奎见张员外对自己这屋子丝毫不感兴趣,只急得汗流浃背,他拉住张员外的衣袖,跪在地上央求道:“员外爷请留步。”

    “干嘛?”张员外回过头,冷冷地对周奎道。

    周奎见张员外面

    色不善,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磕头如捣蒜地说道:“员外爷请您开恩,在下求您了,您饶过我夫妻二人吧。在下给您磕头啦……给您磕头啦……”

    “周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弄得好像张某人强人所难、逼迫于你似的。快起来,一切都好商量,张某人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

    “那么说员外爷是答允了?”周奎不知道张员外是什么意思,满脸疑惑地问道。

    “周大哥这是怎么了?张某人一再说到地方咱再详谈,现在你说的另一套房产张某人既没见到,庄氏张某人也没见到,什么都没见到,张某人若是贸然答应了你,岂非大是不妥。”

    周奎一想张员外说的也有些在理,可庄氏端庄贤惠、容貌俏丽,张员外见了,不可能不喜欢,到时肯定不会再答应自己的请求。周奎没法,只得又央求道:“另一套房产只比这好,不比这差。员外爷,这两套房产不管能变卖多少银子都算在下孝敬您的,只求您把那张卖身契还给在下吧。”

    “口说无凭。”张员外说着从怀里把那张卖身契掏出来抖开道:“看到没,要有字据。周大哥,好话你可说了一道了,张某人但凡能答应你,早就答应你了。可你既不带张某人去看另一处房产,也不带张某人去见庄氏,只翻来覆去地说这些话,有意思吗?”

    周奎听张员外这意思是不肯答应自己的请求,眼见得那张卖身契在自己眼前晃悠,他离张员外也近,大起胆子一下子向那卖身契扑过去。

    哪知他的手指还未挨着那张卖身契,就见张员外身后晃出两个人。这两人一人伸出一脚,将周奎踢飞出去约有丈余。周奎受这二人一脚,只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疼得半天爬不起身来。

    张员外想不到周奎会这么大胆子,当下走过去,站到周奎身前说道:“周大哥这就没意思了。怎么,软的不成改抢的了?”

    周奎面孔朝下,见张员外近在咫尺,一咬牙便要站起身向张员外扑去,口中还喝道:“老子跟你拼了。”可还没等周奎站直身子,先前将周奎踢倒的那两人便各出一脚,将他踩在脚底下。这两人有些功夫,力气也不小,周奎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挣脱开二人的束缚。

    张员外见周奎满脸的愤怒,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张某人一口一个周大哥的叫着你,也算给足了你面子,哪知道你竟然这么对我。”张员外说着摇摇头,又对身旁的二人说道:“搀他起来。”那二人一声未吭地便将周奎架起来。

    张员外瞧了周奎一眼,又摇摇头,转过身便向门外走去。那二人见员外爷出了屋,驾着周奎也紧随其后。

    张员外站在周家门口,伸出那只胖胖的小手擦了擦汗说道:“周大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老老实实地带张某人去见庄氏。若是再耍什么花样,就别怪张某人给你些颜色瞧瞧。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别怪张某人下手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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