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穹顶描绘着弗尔塞西的神国,形貌俊丽的神族环绕着微笑的风神飞舞嬉戏,那生动唯美的笔触仿佛寄托了人类最大的向往。wenxue匍匐在地上的人必须竭力仰头才能看尽图绘的全貌,伸手远远无法触到的距离犹如暗示着希望的遥不可及。

    宽敞的殿堂内只有史丹佛一个人,彰显大神祭权威的偌大面积,此刻却给他的背影平添了一份凄凉。他跪在弗尔塞西的神像前低声念诵祷词,神情肃穆虔诚,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神像上不时透出淡淡的银色光辉流转,与他银白袍裾上纹路的反光对应,使得他身上多了一层圣洁的意味。但是,他的心情远不如表现得那般安然。

    史丹佛对雉羽花厅事变所知不多,可要说他事先全然不知情,显然不具有说服力。他不是直接参与者,但他不介意推波助澜。他应允女王的任何请求,甚至包括协助教导班尼伯德王子如何控制新得的神力,然后装作对她的意图一无所知。

    直到女王和她的宠臣失败了,本该死于净化之光下的伊塞尔王子实质上已经坐上了那张霜宫最贵重的椅子,只差一个宣告世人的仪式——听到消息时,史丹佛还是平静的。即使葛列夫和锡德限止他的活动范围,禁止他与外界联系,他仍旧问心无愧,因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奉行神谕。然而当他跪坐在神像前向他的信仰祈祷,却始终不曾得到回应时,才开始真正心慌起来。

    每一位亚斯诸神地上教派的大神祭,就任仪式上最关键的步骤是得到所信仰神明的认可。一旦获得认可,就获得了与神沟通的资格。这是一项需要谨慎使用的权限,也是大神祭作为神的地上代言者的证明。因此哪怕他能让所有的教徒惟命是从,最终大神祭的权力也都来自神的赋予。葛列夫和锡德联手并不能剥夺他的地位,可是倘若他失去神的眷顾,他就自动失去了既有的一切。

    史丹佛很担心,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绝望。他没有背叛他的信仰,从上一次的错误后他也尽可能地避免充当那些世俗纷争的主角,他甚至准备好了接收世人的责难,在他的大神祭同僚们质问他时,他否认自己无罪的坚定宛如一位黑暗年代里披荆斩棘为传播神的荣光不惜牺牲的圣徒——可他唯独没想过会被神抛弃!

    因为那原本就是弗尔塞西的旨意,他只是听从吩咐,遵守恩罗纳使神的神谕。

    史丹佛在与光明神教的秘密协议上签字时想过可能的后果。他明白,等到光明神教的救援队伍抵达卡斯廷,不管霜宫现在的主人和大臣们对那份协议承认与否,能对他论罪的并非凡人而取决于神明。神的意志就是他最大的仰仗,除非弗尔塞西不再庇护他,他在风神教的反对者才有理由牺牲他去平息新王的怒火。

    可是他忘记了,神的想法不是凡人能揣测的。

    史丹佛悲哀地仰望着巨大的神像,苍白的面容仿佛一夕衰老。

    吾主啊,伟大的弗尔塞西,您可听到您卑微的仆人在呼唤?为什么您不肯再施与一点慈悲的怜悯?

    殿堂的情形投影在不知名的空间中,一个全身透着淡淡银光的男子站在影像前,冷漠地注视着史丹佛失魂落魄的神态。他看着大神祭葛列夫和锡德走进殿堂宣读罪状,然后一群神殿骑士恭恭敬敬并且不容拒绝地除下史丹佛象征身份的冕服,将浑浑噩噩的前任大神祭**殿堂。

    “看来,您需要选择一位新的地上使徒了,弗尔塞西殿下。”柔软而威严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一个女子的身影陡然而现,与他并肩站立。和男人相似,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模糊了绝美的面容。“我看得出来,这个人类的灵魂对您保持着牢固的忠诚,为什么您却放弃了?”

    “阿尔瑟雅殿下,”男人转过头,微微点点致意,他的头发无风自动,卷成一股小小的旋风。“不轻易干涉俗世是诸神制定的铁律,他不遵守,就得有承担责任的觉悟。”

    女子似乎微笑了一下,轻柔地说:“您知道,这不是理由。即使三百年前我们还未开始那个计划,这条规定也经常形同虚设。”

    “不,这是理由,既然他失败了。”男人淡漠地道,“倘若他成功,我也不介意赐予他最大的荣耀。这非常公平,不是吗?”

    女子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您如何考虑,是您的自由。只要您别忘记,光明的脚步不允许停止。”她温和的语气不像命令,却带着上位者的决断。

    “我明白,阿尔瑟雅殿下。”男人颔首,一道微风从指尖飞出,瞬间吹散了面前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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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塞尔阅读着手上来自风神殿的信函沉思。从他派人将达伦·金来访一事通报风神教未久,两位大神祭几乎立刻做出了反应。前段时间公众对于风神教的一切指责和不满都成为了史丹佛的罪名,加上私下与光明神教签订秘密协议,他们声明他不再适合继续担当风神教大神祭一职——这一次大神祭们处理速度异乎寻常的快,当信函送达伊塞尔手中时,史丹佛已经被剥夺了神力并且将终身监禁于神殿。

    可伊塞尔不觉得满意,显然尽管沦为阶下囚,前大神祭阁下到底保住了他的秘密。以神明起誓,以惩罚性神术监督誓言的执行,使得他派去的人无法从史丹佛口中得知班尼伯德在神殿期间的遭遇,而风神教的人也都对此三缄其口。

    伊塞尔直觉可疑,但目前为止,霜宫和风神殿还需要保持和平共处的局面。

    正想着,心灵深处忽然感应到细微的颤动。伊塞尔抬首,就看见他那位离开已久的魔族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

    “你回来了。”伊塞尔眼底掠过一抹讶异,神态淡然地招呼道。

    “是的,我回来了。”贝里安谦卑地欠身,他站立的姿态却宛如这里的主人。他的目光从伊塞尔脸上扫过,露出同样毫无意义的浅笑:“似乎我不在的时候,您身边发生了不少事,王储殿下。”

    他们互相对视,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变化。在魔族看来,伊塞尔仿佛又成熟了些,能从表面捕捉到的情绪更加稀少。他坐在那里,姿态随意而自然,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威势。若说和以前的差别,大概就是一名君主的候选与正选之间微妙的觉悟差异。而在人类看来,贝里安就像忘记了伪装,尽管他的礼仪还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微笑的弧度还是分毫不差的完美,可是接受他行礼的人却会产生一种被藐视的感觉。

    “看来你都知道了。”伊塞尔从他最后的称呼上得出结论,也不奇怪他是如何知晓的。“你来得正好,我有个疑问需要你解答。”没有客套的寒暄,也没有亲切的问候,伊塞尔直截了当地将话题导入危险的主题:“你不在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体里藏着光明的力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光明神眷者了?”

    贝里安沉默时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忽然又笑了起来——这个瞬间伊塞尔分明感受到,他从“管家”切换到了“魔族”。

    “哦,你终于还是发现了,比我想象得要早。”显然魔族承认了。

    伊塞尔手撑着额头,灰蓝的眼眸飘过一层阴霾——他不会坦白,事实上他并没有确定。“那么,我父亲呢?我以为,我身上所谓神的眷顾,是得自我父亲的血脉。”他不动声色地追问。

    贝里安眨了下眼。“我该怎么说呢?”他微笑的时候总是像嘲笑,“你又让我吃惊了一回,亲爱的殿下。”

    这次轮到伊塞尔沉默,他需要控制胸口翻腾的情绪。他无法从赫嘉伦和拜恩那里得到的答案,没想到如此轻易就从他的管家这里证实了。

    “你很少这么坦率,贝里安,我感到十分荣幸。”伊塞尔不会知道他讥讽的口吻与眼前的异类多么相似,脑子里回想起上次对方离开前对神眷者话题故作不知的虚伪模样。

    “既然你都已知道自己有光明神力,再隐瞒也没有意义。”贝里安答得漫不经心。他注意到伊塞尔不友善的眼神,大致能猜出对方接下来会联想到的问题,但并不在意。订下灵魂契约是不能反悔的,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又怎么会顾忌一个人类的情绪?

    “贝里安,”伊塞尔又开口,他的声音好像被沉重的石块碾压过,均匀而平直,“我十岁那年遇到你……是偶然么?”

    “我遇到你是偶然,但我选上你不是。”贝里安审视着他的眼睛,笑得冷漠:“如果你不是光明神眷者,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至于为什么,这就不是你有权知道的了。”

    这样才正常,不是吗?伊塞尔对自己说。没有利用价值的话,这个魔族怎么会对一个人类的小孩感兴趣?既然自己是光明神眷者,那么从与魔族订立契约开始,此生就注定不可能投入光明阵营。另一方面他认为,即便他的力量能够发挥到极限,也不够资格“与光明的神祗为敌”,这里面恐怕还藏着他不知道的玄奥。

    不过,真令人不甘心,哪怕他以前也利用过别人,等到发现自己沦为棋子,似乎就无法处之坦然了……伊塞尔在心底自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完美地滤去了温度。

    贝里安一直在观察他,对他的冷静感到满意。那代表他有坚强的意志,是顺利通过那条“路”的必要条件。

    “亲爱的王子殿下,关于光明神眷者的讨论可以下次进行。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是……”魔王停顿了一下,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伊塞尔,他的声音又闪烁起诱惑的斑斓:“我已经找到了一条通往冥界的道路,你愿意跟我走么?”

    (终于赶在“周末”结束前写完了,咳,动力不足中,请求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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