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楚青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上官凭正若有所思的坐在床前,眉头轻锁,眼神沉凝,似有无限心事。

    她不觉撇了撇嘴,抚了抚昨夜因情事过剧而略有些酸痛的腰肢,懒洋洋的坐了起来。

    “怎么了?想什么呢?”

    上官凭叹了口气,慢慢道:“叶飘零……”

    “你找到他了……这么快……”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就去取外衣。

    上官凭伸手按住她,面上有些无奈的苦笑:“昨夜你可曾听到街上有动静?”

    楚青衣忆及昨夜,不觉面上一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难道你听到了?”

    “我也没有听到……”上官凭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汗颜。

    “昨天晚上……出事了……”他起身从桌上拿出一张黄色的榜文,伸手摊了开来。

    楚青衣瞠目结舌的看着皇榜上笑得云淡风轻的叶飘零。

    这张榜文不知是哪位绘图高手所作。竟将叶飘零那种翩然出尘。优雅洒脱地气韵尽数勾画无疑。不似通缉榜文。倒好似公子行乐图。在春风十里。桃李满城中漫步淮河。闲雅悠然。

    “盗窃皇宫传世珍宝……”她一回过神来。便抬手指着皇榜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毕竟没去城外地翠竹轩。甚至也没去绿林盟地分舵。只是寻了间客栈。包了个清幽精致地院子。自打宁宛然出事后。楚青衣一直心情烦躁。身边之人皆是动辄得咎。上官凭更是碰了无数地钉子。吃了无限地苦头。因此昨夜一时情动。二人皆全无节制。在房里折腾得天昏地暗。竟到连外面人声鼎沸。四处通缉叶飘零也不曾听到。

    上官凭瞪了她一眼。无奈道:“我正在外面吃早点。忽然听了这个消息。便赶忙出去看了皇榜。然后去了绿林盟打探消息。”

    楚青衣止了笑。问道:“怎么说?”

    “岳漓函此刻正在金华。我想着。应该是他……绿林盟给地消息是叶家小姐不知怎么地招惹了言家地三少爷。然后叶家少爷便莫名地因盗窃了皇宫传世珍宝而被通缉……”

    上官凭伸手拍了拍那张皇榜:“这个……就是叶家少爷……”

    他摇了摇头。眼中有些不可思议的光芒,将已知地事情约略的说了给楚青衣听。

    楚青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童养媳?”

    上官凭淡淡的笑了起来:“叶家小姐闺名宛愉,愉者,欢快也……”他意有所指道。

    楚青衣扬眉,喃喃道:“我才不信那个妖孽当真是看中宛然了,这其中必然有鬼。”

    “所以……我们今晚去叶家看看罢!”上官凭微笑道:“若是宛然果然在叶家待过一段时日,以她性情。必定会留下一些什么线索……”她素来是个聪明人。

    楚青衣点点头:“说地有理……”

    她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那个小畜生呢。今儿怎么没缠着你?”

    上官凭惊了一下:“我都把雪球给忘记了,昨儿关在隔壁了。我去看看……”忙起了身,匆匆出去了。楚青衣嗤的一笑。面盆中水早已冷了,不过幸而才是初冬。金华天气又不甚寒冷,倒也不曾结冰,她就着冷水漱洗了,又拿起桌上点心吃了几块,这才见上官凭匆匆回来。

    “怎么了?”她察觉上官凭的神色有异,因开口问道。

    上官凭苦笑了一下,神色凝重,慢慢道:“雪球……不见了……”

    莲儿瞪着紧紧扒住叶宛瑜的小小的白色毛团:“这个……”

    叶飘零轻轻地笑起来:“是她的宠物,难为这个小东西还认识她,带着它罢!”

    他曾在清凉山行宫之中见过这个过分活泼好动的小貂,因此倒也知道它。伸手轻轻的弹了一下雪球圆圆的脑袋,他有些好笑,这小东西还真是有些灵性。

    幸而昨日毕竟不曾大意,令莲儿随着言冀杉去看了一看,否则怕还真免不了要出事了。

    难怪一直觉得似乎有什么破绽被自己忽略了,原来却是出在这里了,眼神闲闲的落在叶宛瑜面上,忍不住一笑,果然是个麻烦丛生的人物。

    叶宛瑜静静地闭目睡着,恬静而安然。

    这张面容平平无奇得甚至比不上金华街上的贫家女子,却还是能够处处惹来桃花。

    自己这一生除了幼时略吃了楚青衣一些小亏外,似乎还不曾这般狼狈过,他好笑地想。

    莲儿带回消息的时候,他立时便猜到那个玄衣男子是谁。

    因此匆匆地叫人备了马车,连夜急急的出了城门。果然不出所料,他刚出了城门不多久,便听说金华城中已戒了严,四门紧闭,只许进不许出。而这个小东西,他伸手拨了一下那毛绒绒地小尾巴,就是在乱事初起之时忽然窜进了马车来的。

    它应该是跟着楚青衣与上官凭一起地,真是奇怪,那两个人居然没有追上来。

    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么……他皱眉,因不得其解而疑惑不已。

    雪球蹭了蹭依然沉睡的叶宛瑜的手臂,有些郁闷的吱吱叫了两声:那两个人……哼……

    岳漓函缓步走进叶家,这是一座不大的宅子,论地势,也并不甚好。算是金华的三流家族罢!他有些微微恍惚的想起了同在金华地凌家,如今凌家也算是大家了。凌云鸿尚了昭华公主,又在东海立下大功,一时风头冠琼都,连带着金华凌家也是家声大振。

    有人推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过来:“禀皇上,这个丫头便是素日服侍叶家小姐的!”

    他微微的愣了一下,看了那丫头一眼,问道:“你们小姐素日都做什么?”

    那小丫头显然不曾见过甚世面。身子早已抖如筛糠:“小……小姐素日……只是,发发呆……她,很少……很少说话……”

    他皱了眉,有些不耐:“出了发呆。她还作甚事?”

    那小丫头颤了一下,怯怯的抬手指了一指:“书……书房……”

    他恍然,顺着那丫头所指的方向,疾步的走了过去,抬手便要推门。

    言冀松忙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千金之体,还是臣下来罢!”

    他摇了摇头:“不必……你在门外等朕出来即可……”

    门无声的被推开了,他缓步走了进去,不出所料地,书案上堆满了画作。他伸手翻了几幅,不觉微微的眯起了眼。这些画作,熟悉之人一眼即可看出。画中人均是楚青衣。

    虽然只描了衣饰与双眼,间中有一两幅勾了唇。最为完整的一幅却是最为别扭的,画中人神似楚青衣却又绝非楚青衣。倒有些像是……言冀松……只是似是而非……令人疑惑。

    他忽然想起言冀松所言:“那个女子,患有臆疾……”

    他眉头拧成了川字:臆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还有那个叶霖。他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怎样地一个角色……

    他下意识的翻看着画作。除了楚青衣的形象尚算完整,其余画作大多极为凌乱,似乎作画之人神智有些不清,这些画作线条诡异,有些扭曲,依稀能够辨识出凌家后院、凌家别院,甚至还有两幅看着有些像是听涛山庄与闵家村……

    他的心越揪越紧,伸手拨乱了画作,快步出了书房。眉目沉凝,声色俱厉的吩咐道:“叫人广贴皇榜,务必尽快将那叶霖抓捕归案,此外……小心不要伤了他身边所带地女子……”

    言冀松怔了一下,忙应了一声,还未及退下,却又听他吩咐道:“将这间书房中所有东西全部打点带走……关于这个名叫叶宛瑜的女子,再不许外传……你弟弟那里,叫他给朕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若有泄露了一个字……”他没再说下去,意思却已极为明显。

    言冀松心头巨震,急急躬身应了一个是字。着,除了极显眼之处尚能见到叶飘零的通缉榜单,略偏僻些的地方竟是找不到半张纸片。

    “何时我南岳国库竟就这般的捉襟见肘,以至于连黄榜都印不起了?”她抱怨着。

    身边有人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一名生的獐头鼠目甚是猥琐地男子伸了头过来,低声道:“兄台有所不知,实是这叶家少爷太过俊美,而这张图偏又是言家三少爷亲手绘制的,这城中此刻早已议论纷纷,都说他并非盗窃了皇宫地传世珍宝,而是诱拐了言家的九姑娘……”

    楚青衣兴致大起,立即压低了声音:“这般说来……”

    “听说皇上也看中了言家地九姑娘,你说这叶家少爷这不是在剃咱皇上的眉眼么。真是可惜了地……”那人摇着头,有些感喟。

    楚青衣连连点头:“兄台果然消息灵通,只是这皇榜……”

    那人轻轻嘘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神秘兮兮道:“这不起眼处的皇榜,都已被各家姑娘悄悄揭了,拿了回家,压了枕了……”

    楚青衣嘴角抽搐,险些当场爆笑出来,上官凭也是眼角跳动,只是强自忍着。

    二人谢了那人的解惑之恩,匆匆拐进了一条偏僻小巷,楚青衣抱住上官凭便放声大笑起来:“笑死我了……”

    叶飘零,你也有今日……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哈哈……

    上官凭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提醒道:“叶飘零这般狼狈虽说是大快人心,不过宛然如今可跟他在一起呢!”

    今日有事,只能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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