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不在这儿打,免得毁了你主人的坟。怒放说着心道,还有将军的。

    来的时候是朝圣般的心态,如今手握擎天,感觉到战刀那狂傲的气息搏动,怒放的战意也愈发凶猛,以小花攀住软梯,径自从九幽山巅一跃而下。

    暗紫的藤枝一根接一根的交替缓冲下坠的俯冲力,怒放脚尖刚挨着地,人就超前冲出去,娇声大喝:“媚儿,去外面等我!”话音未落,一刀就凶猛的朝空地劈落。

    轰隆隆的,地面立刻裂开巨大的豁口,一路凶猛的延伸。媚儿吓一跳,身躯如飞一般不住的后撤,待到看见怒放发疯一样挥舞擎天毫无目标的乱砍乱劈时,心肝肚肠都在乱跳,退到挽暮花海的外缘,手按胸脯目不转睛的张望。

    过一时,媚儿放声惊呼:“小心!你进到迷阵区了!”

    话音回荡声中,轰然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庞大的东西坍塌了,在恍若严冬的鹅毛大雪般纷飞的花絮中,怒放肆无忌惮的冲进了迷阵区。媚儿张着嘴,半天没合拢——听那声音和波动,方才似乎有一处结界被怒放震毁了!

    魔刀!当真是魔刀!此刻的怒.放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温顺或妖化后的冷静,浑然就是在发疯。入眼的一切她都在劈砍,擎天迸发的刚猛刀气和她自身妖气搅动的气旋将挽暮花摧残得漫天飘摇,那白茫茫的一片几乎阻碍了视线。

    天黑下来了,除了偶尔闪现的刀.芒和怒放的娇斥声传来,再看不清细的。一直没动的媚儿浑身沾满花絮,就和那大雪天久站雪地里没区别。她是越站心越慌,从黄昏到大半夜了,怒放一刻没停过,不知道在劈砍什么,动静大的吓人。媚儿几乎要哭,心道,要是把那群家伙惹出来,麻烦就大了!

    天将黎明时,又是一声巨响,挽.暮花海里明明白白荡漾一阵气流冲击,显而易见,不知道哪位大爷的结界又被怒放轰坍塌了。媚儿暗道,方才那结界不知是寄物的还是寄人的?寄物的话,不过是主人知道真相后大发雷霆的追杀怒放罢了;要是寄人的……

    正心惊肉跳呢,忽来一阵狂风吹散半空中的花絮,.迎着朝阳,媚儿清晰地望见花海正上方的空中姿态各异的悬浮了二十多个人影,有的袖手、有的盘膝,却都是在望着下方东奔西突、大肆破坏的小巧身影。

    媚儿抱着脑袋蹲下来,欲哭无泪:这些家伙什么时.候从结界里跑出来的?我怎的一点都没注意到?

    方才那阵风,该不会是……

    慌忙御空直上,飞向那群人。这时,原本一直悄无.声息观望的人影开始有些骚动。

    “哎呀,老兄,连你.都出来了啊?”一个盘腿抱着自己脚丫子的中年人笑眯眯的朝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年轻人打招呼。

    那年轻人看着约莫二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穿着朴素的粗布长衣,一只手揉着一头暗红色的短发,另一只手里却攥着本书,懒散的脸色:“吵了一夜了,这是在干嘛?有谁上门踢白狐的场子?”

    “不是吧。我听那妞叫嚷什么‘认不认’的,貌似是和那把刀打起来了。”起先说话的中年人面色古怪的道。

    人和刀打架本就是怪话,这脚下的景象看着更是诡异,压根就是个女孩儿握着把和她极度不相称的大刀在乱折腾,一般人见着肯定以为是疯子。可他们都知道,女孩儿应该是在和那把刀拼斗意志力——她在试图控制那把战刀,但战刀不肯,狂躁的四处捣乱。

    年轻人便仔细望了望,有些意外:“咦,她想叫那把魔刀认主啊?”

    “啊,那把就是?”

    “嗯啊,记不得多少年前外出搜书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战刀模样那么挫,应该没记错吧!”年轻人随口说一句,好似身后有什么kao椅似的,一屁股坐下,架起二郎腿,低头看起书来。

    众人便齐齐望向那纷飞的刀影,心道:直背直刃,背短刃长,刀尖毫无弧度,浑然透着刚硬大气。也就是蒙尘黯淡了点嘛,哪里挫了?

    但听说是魔刀,都饶有兴致。这玩意儿据说十分邪门,上一任主人就是人被刀御、出刀即狂,也不知这半妖下场如何?

    姿态各异的旁观,下面是地崩山摇的壮观,上面却比看哑巴唱戏还要安静。都想,这半妖挥舞劈砍之中招式凌乱拖沓,显然是压制不住魔刀,但其妖气波动不乱,似乎心智未被魔刀控制,仍是清明的。

    这都斗一夜了,高下难分,看来是场持久战了。

    一味的静默,谁都没有再开口的**,却有那么一两个眼角余光扫一眼徐徐飘近的媚儿。

    “风修罗前辈。”

    媚儿竟一反常态,丝毫没有嗲气。看书的年轻人抬眼,半天道:“唔,你是……”

    “我是白狐一族的媚儿。”

    年轻人省悟之态,点点头:“唔,没事,反正崩坏的又不是我的结界。”

    媚儿松一口气,再不说话,静立那年轻人身侧,瞩目脚下。

    一直有风,不自然的空气流动形成的风,将花絮吹散,视野出奇的开阔,尽管花海里不时的乌烟瘴气,媚儿总算瞅见了怒放此刻的模样。

    步伐仍算轻快有力,但看起来像是在和什么无形之力争抢手中的战刀一样,不时的会有拖拽的动作,还会呵斥。

    这一人一刀是肆虐般的横冲直撞,根本不管前面是什么,眼见着那擎天又刚猛无比的朝着一块巨石撞去,不出意料的石破天惊后,怒放的斥责声也清晰的传来。

    “你逮到什么都撞,你傻不傻啊你?撞断了你就没地方呆了,你就真是死鬼了!”

    过一时又道:“不放,偏不放手!”

    媚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怒放这是在和那战刀说话呢?

    很显然,那战刀也能听得见她说话,还还嘴了。

    这也太古怪了点吧?

    唯有认主之后的兵器才会和使用者意识相连,眼下这情态到底是……

    “你这德行让我想起大黑来了,链子一扣就死命的跑,拽都拽不住。”怒放忿忿不平,“大黑还知好歹,认人。你呢,kao我妖气才能这么威风,居然还骂我?”

    又道:“狗呗!”

    众人面面相觑,立刻就见到那战刀暴跳如雷,刀尖在地上一路蹦跶,大坑小坑的过去,拖得怒放跟在后面直趔趄。那看书的年轻人无奈的摇摇头:“这半妖到底在搞什么?”

    一开始众人就觉得奇怪,她老说“认不认”,众人只道是在忿恨,现在明明白白的听出来她竟是在和那战刀说话,无不察觉异样,就连风修罗都低头朝下望了。

    “那把战刀里莫不是有刀魂?”盘腿的中年人啧啧称奇。

    “有这么思维清晰的刀魂?扯淡吧!”不知是谁丢了一句。

    “所以才是魔刀嘛!”

    风修罗则是一脸同情,心道,貌似这半妖有拥有魔刀的资质,但魔刀偏生就不肯认她。照眼下这种情势,再打下去也是浪费妖力,就是她倔强不服输,把整个挽暮花海铲平了,结果仍然是唯一的——她累趴下为止。

    那魔刀吃透妖气后的破坏力有目共睹,实是强横无比的神兵,只可惜,与这半妖有缘无分。

    他暗自叹息,但这惋惜,怒放听不见,她甚至没有觉察头顶上遥遥的有一批看客。与擎天相斗,稍微走神不是遭到那狂煞气息的反扑就是擎天暴走,她如果不是全神贯注到浑然忘我的程度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第一刀砍下去心尖还一颤,可随着破坏面积越来越大,怒放逐渐在意不到那些了。整个世界对她来说只有她和一把战刀,除此以外,什么都进入不了她的脑海。

    “斗了一夜了,死丫头你该清楚了吧?就凭你这样也配本尊认你为主?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撒手认输吧!”

    擎天狂笑,猛然冲起,全力俯冲,轰然一震,大地抖三抖,又可怜的多出一个老大的窟窿。怒放手臂被震得发麻,却激发劲力将刀柄又握紧些,只哼一声。

    如今战刀在手,她对逆罗的感应更强烈了,无时无刻都能看见那只彪悍狰狞的凶兽的洋洋得意之态,似乎认定了胜者是它。可怒放并不觉得自己处于下风,相反,她总感觉自己是在和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掰腕子,既拼力气又拼意志,看似持久拉锯,其实胜负就在一瞬间,而且,就在心。

    一念之间就可能定输赢!

    斗性狂起的擎天暴躁得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就是个破坏狂,入眼的一切都想将之击为齑粉。可它的专注力更可怕,没有过一刻的松动。怒放完全不明白,暴躁冲动时不就是失去理智的么?失去理智了还怎么专注?

    难道,这便是擎天所谓的“狂”?

    它所谓的狂,莫非是指专注于某一种冲动,导致这种冲动被无限放大,以至于与之相关的一切行为看上去都狂野至极,好似发疯?

    不知怎么,脑中就浮现东皇的影子来,随即扑来的便是曾经的话语。

    当任何锻造材料在你的捶打之下渐渐透出生命的气息,你要倾听他的呼唤和渴求,你要懂它想要的是什么。

    东皇求其骸骨,逆罗欣然允之。

    其实我并不喜欢锻造兵器……

    不是因为东海妖尊的脊骨难求,而是因为他懂它?否则,何以有“求”字?直接诛杀抽取便是了。

    东皇对鬼姬的执念,远远不能用疯狂来形容,逆罗生前的凶狠跋扈、逞勇好斗也是疯狂到极点,他懂它,所以成功的锻造出擎天来。

    顿时就呆住了。

    此时的自己,并不是在尝试力所能及的自如挥刀啊,从始至终根本是在疲于应付擎天那滔天的破坏欲!

    会不会,擎天并不完全是因为和自己有这么一场豪赌所以指东打西、肆虐的摧毁,而是出于本能?而我的本能与之相抵触,所以才无法挥动自如?

    是以,它不肯认我。

    是以,它说无名其实清醒的很。

    根本就没有人被刀御这回事,无名挥刀时是清醒的?

    突然就有什么土崩瓦解了,霹雳哗啦的一阵乱响在脑海回荡,怒放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悲愤,莫名至极的悲愤。

    不是非要和你一模一样的嗜杀才叫有狂性,逆罗妖尊。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狂性!v!~!

章节目录

血色妖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前小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170. 隐世之妖-血色辉煌小说苟石TXT,血色妖娆,笔趣阁并收藏血色妖娆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