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拜倒在地,叩了又叩首。

    叮嘱阿爹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门,留在村子里就是安全的。还叫阿爹也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打招呼。

    “林子里的那个……北冥,他看着有些吓人,但其实不是坏人。他是落日森林的妖帝,这一片是他的领地。阿爹,当年我们家搬到这里来,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村子在他的领地上。”

    铁匠已经听不进去这些,不住的点头,只说:“你快些去吧!”

    就这样,千里返家只吃了半顿饭,又匆匆离去。双亲送到村子口,怒放和辰轩走了许多路回头去看,那一对身影还立在原地翘首望着。怒放心里一酸,再不敢回头,拼命的走。

    一面是离别的愁绪,一面是猜测的惊恐。

    辰轩说应回南边恒都,怒放心乱如麻,应了。二人匆匆赶路,一路上自是不说,待到赶至离恒都旧址十多里路时,怒放整个怔住了。

    她和辰轩这一来一去不过.二十天,巍峨高耸的城墙就如盘踞的巨龙身影般在视野里连绵。待到进城,何止最初的那些人,一眼扫去在忙碌的不下五六万人。

    君冼早看见她,迎了上来:“回来了?”.望一眼怒放身上那套麻布衣裙,君冼垂下眼:“去城主府吧。”

    怒放慌乱点头就走,君冼跟在.她后面说,西南城池和白夜一带的集镇的人都已经搬迁过来,荒地峡谷以南的集镇居民还在迁徙途中。城中所有的战力都在协助护送百姓,目前新城完全是kao狐族和三在守护。

    时间仓促,将城墙修筑完善后,眼下全力投入在修.建民居,但求结实耐用、成规模,美观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好在随着迁徙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劳力充足,进度很快,就是,食物已经捉襟见肘了。

    怒放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蛛蛛呢?蛛蛛哪儿去了?”

    君冼停下了脚步,半晌低声道:“你自己去城主府吧,.有人在等你,我就不跟着去了。”又转向辰轩:“我们现在去促生稻麦?”

    辰轩望怒放一眼,一言不发的跟着君冼离开了.怒放站在原地,头脑一片混沌。她这一路上没哪一刻不是在胡思乱想,晓得妖器崩坏意味着什么,可就是天真的心存侥幸,现在,她那一点侥幸之心早被击得粉碎。

    有气无力的走.上一半台阶,平台上就有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隔了十几米,那只空荡荡的衣袖太过刺眼。

    阿伦?怒放心惊肉跳——阿伦的那只兽臂没有了!齐肩没了!

    怔在那里动不了,阿伦却步步下了台阶,到了她面前轻声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怒放红着眼圈打量他。不仅是失臂之痛,他单薄的衣衫掩盖不住底下缠得厚厚的纱布的痕迹,他受了多重的伤啊?

    “我们撤离九月镇的一部分百姓时,遭遇了一支妖王亲率的妖兽群袭击。那些妖兽和以前的不一样,强得多,就我和白鹿活着回来的,我、我是白鹿从尸堆里拖回来的……”

    “蛛蛛……”怒放张口想问,蛛蛛也在里面,是不是?

    她一直缠着阿伦啊,想必是和阿伦一道行动的。

    可不需要问了,阿伦已经低下头去。他就那么低着头,语音有些走调的说话:“我就是等你回来,想再看你一眼,这就走了。”

    “你要去哪儿?”

    “我要为蛛蛛报仇,多杀一个是一个。”

    怒放拼命摇头:“不行!不行!不许去!我去,我去!你不许去!”

    蛛蛛姐姐已经没了啊,天天骂我是傻丫头的姐姐已经没了啊,我最初的朋友,没了啊!还要我失去你吗?你断了一只手臂,修为几乎都没了,你出去就是送死啊!

    阿伦抬眼望她,似乎笑了下,半天道:“我和蛛蛛……有过……”

    怒放愣住了。

    “就是上回我受伤从白夜撤回来之后……”

    他受了伤,那个死女人乐呵呵的跑里跑外,好像他受伤是什么天赐良机一般。美其名曰照顾他、亲手煲汤给他养身子,端过来的都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喝得他几乎没一口下去两口吐出来。

    他冷眼相待,她却天天腻在他身边,越来越没分寸。会发生那种事情似乎不意外。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就被那雪白丰腴的**撩动的,但他那时确实冲动、确实狂野,恨不得把最后一分力气都用在她身上。冷下来之后他就开始后悔,蛛蛛却自顾自的把他以前雕琢的那个小马驹拿走了,说是什么定情信物。

    他觉得自己不喜欢她,那个女人太轻佻、太浮躁,还烦人。即使有了那次,他对她也没好过多少,爱理不理。养伤无聊时他会去湖边走走,揪着湖边的野草曾编过一只草环,她就抢了过去非说是为她编的,当宝一般的套在脖子上,枯了也不愿摘下……

    “我这辈子就她这么一个女人,她也只有过我。我们……也算是夫妻吧。”

    怒放直摇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想他走,不想失去蛛蛛后再失去他,可是,该如何出言相劝?倘若是她自己,或许也会有这样的心。

    阿伦眼圈湿红,竟还笑了:“怒放,我记得,你欠我一个吻。”

    说罢,也不待怒放反应,轻轻的在怒放头顶柔软的发丝上吻了吻,随即擦身而过,快步走下台阶,头也不回。

    “阿伦——”

    “让他去吧。”头顶上有淡淡的声音传来,怒放泪眼回眸,三和九幽静静的立在高处,平静的望着阿伦远去的残缺背影。怒放哑了,许久,放声痛哭起来。

    情势骤然恶化,似乎也并不出人意料。巴蛇显然失去了耐心,动用了中坚力量,并且,毋庸置疑的是针对天邪鬼城来的。

    “十二世家的战力对他根本不构成威胁,只要除掉我们,整个天下等于任他宰割。”三深吸一口气,“如今这些对手,寻常的人类战士根本不敌。现在迁徙百姓,完全是kao珈蓝来回奔波,由北地之妖从旁守护。我们急需战力。”

    “可我们现在上哪儿还能寻到战力?”怒放低声。

    一直以来,天邪鬼城只一味防守,从未主动出击过,正是由于战力不足。城池战力是突出,可就是那么几个人撑着,战事全面爆发之后,唯一的感受就是分身乏术。

    “尽快结束战事只有两条路:其一,笼络足够的战力全面开战,一旦摧毁巴蛇的中坚战力,局势就会得以缓解;其二,明确目标,合数人之力击杀巴蛇。”

    可是后面这一条路,太难走。在辰轩的死气爆发的瞬间巴蛇都能遁走,到底要多强的战力才能将其击杀,仍是个未知数。

    至少,要四个南乌鹊才行吧,才能和几千年前的四方妖帝的实力相当。三想着,忍不住苦笑。

    怒放始终没有突破;辰轩攻击力极强横、防御力却不知如何——他仍是只拥有生死二力,并没有斗气或妖气护体;而九幽,空有一身妖帝级别的妖气,却不是战斗型的。

    几乎哀叹,怒放听见了垂下头去。

    想开战,真的想。想主动出击,想击杀巴蛇,想让这混乱不堪的世界清静下来,可是,她竟就是突破不了。

    明明似乎只要踏出一步就能达到另一个天地,可那一步,无论如何都跨不出去。惨事一桩接着一桩,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突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了,她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后顾之忧,可她仍是过不去。

    便抱着脑袋,有些烦躁。“师父,你们当年是怎么突破的?”

    三往那厚软的kao垫上kao去,叹口气。其实,怒放明明天分卓越却一直在突破的边缘徘徊的原因,他隐约能猜到一二——性情。

    怒放没有野心,丝毫没有;她不懂得如何去恨,完全不懂。

    这是天性,她不渴望权势,不贪慕金钱,她走到今天,完全是被动的。甚至于,硬生生扛起这个担子也不是出于**,而是不得已,是为了别人。

    她本身拥有的天赋与法则无关,不可能像北冥那样单kao参悟法则突破;她的人生阅历很浅,更无法像九幽那样勘破世情顿悟;她最为突出的优点,她的柔韧偏偏是阻碍突破的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

    飞扬为何会在临死的一瞬间突破?那时的他战意滔天,他渴望力量的欲念胜过一切,因为,他的背后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的辰轩。辰轩的突破更直观了然,仅仅是因为目睹母亲凄惨的死状,悲痛到失去理智,隐性力量爆发!

    偏偏她,自小就习惯了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创伤打击,她都哭着默默爬起来,她想尽办法宣泄,却从来没有怒发冲冠过,没有痛恨过,她情绪的爆发总是在克制的范围之内。

    这要如何去教她?拼命的伤害她,教她痛恨么?根本不可能。

    “怒放,我是催过你,但这事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吧。”知道时不我予,三反而只能出言安慰,又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诺对冷心锥有些兴趣,如果你不反对,我打算把冷心锥交给诺。”

    怒放有些意外。妖王级别的妖兽一般都会拥有特别的妖技,鲜少有使用兵器的,诺居然会对冷心锥感兴趣?三解释道:“诺的本体乃是雪狼,冷心锥至寒,与他的妖力属性相近……”

    “同属性叠加?”

    “不错。”

    “那好呀,叫他认主好了。”怒放很干脆。但提到冷心锥,却不禁想起往事的那些画面来。冷心锥认铁游为主,她在场的么,认主之后铁游整个人看上去像被寒气浸透,眼神都冷了几分。

    便想,将军也是的,手握罗刹时会比平日狂野好斗许多。

    忍不住问:“师父,强横的灵器对主人会有很大的影响吗?”

    “那要看意志力高下,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影响的……”三说着一愣,望向怒放,心里刚想,不会吧?

    怒放已经开口了:“师父,我要擎天。”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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