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妖兽围城,飞扬的侍妾断魂,这是普天下许多人都事,像辰轩这样经常和南来北往之人打交道的,更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世人显然会忽略怒放的名字不计,辰轩也是听过之后就抛诸脑后,此刻恍然想起,不免错愕。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豢养凶残的妖兽,导致飞扬城险些毁于一旦的妖女?

    辰轩想着,眼神中自然流露出一丝异样。怒放很快的捕捉到了,顿时心里一紧,竟然有些七上八下的。

    “原来你是有夫之妇啊。”辰轩喃喃的道。

    “我……”

    “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怒放猛摇头。

    “喔,如果以后又在一起了,千万别对飞扬说起我脱你衣服的事。不然我就完了。”辰轩说着,丢下她往田里走:“你歇着去吧,妖气恢复了早点回去。最好是天黑之前动身,不然日后被你丈夫知道我留宿,我又多了一条死罪。”

    怒放捏着衣料,杵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听见辰轩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羞愧的情绪一阵一阵的涌来。她有解释的冲动,却觉得突兀,又不知道半晌,低声道:“等珈蓝回来,我们就走。”

    她有气无力的往屋里走,辰轩却蹲在地里扭头看她,许久,暗叹一口气,捡起药锄。

    人想留时。时不留人。太阳地脚步似乎比平时更匆匆。天色快黑下来时。珈蓝仍是没有踪影。辰轩在山顶四周转悠了几次也没现那只猫到底被他扔哪儿去了。不免也有些犯嘀咕。坐在床上地怒放偶尔也能窥见辰轩地走动。知道他是在不着痕迹地找珈蓝。于是。咬了咬唇。走到门边。

    “我、我去找珈蓝。找到我们就直接走了。”

    “天都快黑了你怎么找?”辰轩道。“晓云快送饭来了。先吃了再说吧。你一天没吃东西。”

    怒放便靠在门边。不说话了。

    没过一时。晓云果然又来了。见怒放还在。狐地多看了两眼。倒也没说什么。摆好饭菜便走了。辰轩叫怒放过来吃。自己则端起中午地那份。凉菜凉饭。大口地吃起来。

    怒放在他边上地条凳上坐下。慢慢地吃着。不时地看蹲在脚边地辰轩。有些出神。

    这样的画面,其实并不陌生。从前在家乡,田地在村外,家里男人出去种地,中饭都是女人送过去的。也许有些男尊女卑,女人们是不会在自己丈夫前面吃的,要么回来再吃,要么干脆带到地里和丈夫一起晒着日头吃,看在旁人眼里,就算是恩爱了。那时年幼的怒放,总以为自己日后也是一位这样地妻子,守着一位壮实憨厚的丈夫,日日为他端茶倒水,却不知,生活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一年半间,穿着名贵的轻纱、吃着山珍海味,对于一个从偏僻小山村走出来的女孩儿来说,享尽一世的福气,却到底,只是一场空;嫁给名闻天下的男人,成为飞扬城的小夫人,多少人眼里,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一个,最终,她却孤身一人流落在外。

    如果年幼的她不是那么傻,不是那么天真,现在地她,是不是过着简单却又幸福的人生?只可惜,生活永远没有如果。

    就像,有些人总是错过,有些人是遇见在错误的时间,而有些人,等一辈子也等不来。

    情不自禁的,就流出眼泪来,悄无声息,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

    辰轩许是饿坏了,匆匆吃完,一抬头,正看见泪颜。

    “怎么哭了?”他楞了。

    怒放连忙拭泪,不好意思的笑:“没什么。我呆在这儿就想起老家了,看见这些地,会想起男人们种地的样子。我阿爹也喜欢打赤膊,在炉子边上烤得一身汗,后背总是亮晶晶的,和你差不多。”她说着,吸吸鼻子:“你在这儿过得开心吗?”

    辰轩往碗里倒茶水,稍作思量,点点头。

    “以后我也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搭一间屋,把阿爹阿妈和天远接过来住,就我们一家人。不过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也不知道那一天要到什么时候。”

    辰轩看她,沉默一时,道:“你丈夫呢?不要了?”

    怒放鼻子一酸,半天,摇摇头,强笑。

    辰轩站起身:“那死猫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看来你今晚是走不掉了。吃完洗洗早点去睡吧,屋后有水井。”

    “那你睡哪里?”

    “我就在这檐下靠一夜就行了。”

    “那不好。”怒放不答应,“我靠檐下,你回屋去睡去。没事的,我经常在野外露宿,习惯了。”

    而且,说实话,我身体肯定比你结实。当然,这话不敢说出来。

    辰轩郁闷地瞥她:“没这道理,你是女人呢。别嗦,就这么定了。”

    怒放只得不再说什么,又吃了几口,放下了碗。辰轩收拾碗筷的当儿,她到屋后的水井打了一桶水,洗漱了一番,便回屋躺着去了。

    屋外很快也没有动静了,怒放便闭上眼睛,慢慢睡过去。

    夜色里没有一丝风,月亮悄悄爬上来,银色如水的月光倾泻于大地,使这个小山头成为静谧的图画。树木无声,鸟虫们也很安静,唯有一只猫,很吵。

    珈蓝昏头耷脑地醒来时,连连呵欠,猫眼里挤出不少眼

    ,竟还是觉得困乏。等到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居然时,火大了。

    那个死禽兽对他做了什么?

    它气冲冲的往山上跑,心里多少也有些担心怒放。她现在身子不好,又孤身面对一只不知道会使什么法子使人睡着地禽兽,太危险了!

    跑到半山腰,它停住了,依稀感觉到附近有奇怪的气息,便凝神静气,蹑手蹑脚地朝一片树丛靠近。缩在草后只看一眼,它就傻了,小爪子慌忙捂住嘴,生怕自己爆出声音来。

    就着月光仔细的又瞅了瞅,它拍拍小胸脯,轻手轻脚地撤退,退到自以为安全的位置,拔腿就往山上跑。

    屋门黑洞洞的,床上有熟悉的气息,珈蓝一喜,蹦过去。躺在床上地怒放被惊醒,伸手一捧,察觉是珈蓝,松了一口气,嗔道:“你跑哪里去了?”

    “嘘,我带你去看。”

    “看什么?”

    “你来看了就知道了嘛。”珈蓝低声道。

    怒放不明所以,只得起床。到了门外,竟没见到辰轩,不免有些犯疑。珈蓝又催,她便只好跟着它,走到半山腰,珈蓝小爪子一指,悄声:“别出声,偷偷过去看。”

    怒放依言潜过去,往树丛中一看,怔住。

    一棵树下,两个立着的赤条条的身子纠缠在一起,不住的蠕动。月光下、夜色中,尽管是白花花的,尽管离了有十几米,怒放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辰轩的背影,她看了他的背脊那么久,不会认错。

    而那女子,虽然脸面深埋在辰轩地肩上,可她粗大的麻花辫子太好认了,正是晓云。

    顿时,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把她淋了个透湿,连心都跟着潮了。她站了半天,竟不知心里该泛出什么滋味,只是一言不的扭头走掉。

    “看吧,我叫他禽兽没叫错吧?深更半夜的摸出来和妖兽化成的女人野合,啧。”珈蓝跟着,鄙夷,同时也有点洋洋得意。其实吧,它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事情,多少有些好奇,正好对方又是道貌岸然的禽兽,让它逮着了,它恨不得能将之大白于天下。

    怒放不做声,径自往前走,转到山路,却朝下走去。珈蓝跟上几步:“我们现在就回去了嘛?你身子好些了。”

    怒放“嗯”一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几次险些踏空,直把珈蓝看得心惊肉跳,连问她是不是身子还没好。

    一路走下山去,穿过村庄,过了木桥,就到了村外的田间,怒放的脚步愈的沉重,渐渐停了下来。

    原来,她地眼睛也是总顶用的,至少,看错了辰轩。

    明明他与那白狐有染,言谈之间却撇得干净,既不怕那白狐女子知道后伤心,也是存心在欺骗她。这样的男子,为何在苏醒之后第一眼看见,却惊叹他浑身弥漫的气息竟然干净到了透明?

    那是丝毫没有恶念的人才会有的颜色,他给她的感觉,也正是如此。仿若是山间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抑或是湛蓝高远的天空,总之,是自然而又舒服的存在,不会带给她一丝一毫地伤害,她不由自主的就对他生出亲近和好感来。

    可是,竟然都是假的?

    不是他隐藏的太深,就是她被自己的眼睛骗了,但殊途同归,他远没有她想象地那么美好。

    立在田间,回望桥头,怒放心里真不是滋味。

    月光下,木头拱桥那头却慢慢升起一个身影,远远地在喊:“怒放,是你吗?”

    跑近了,正是辰轩。只见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上身地无袖短衣全被汗水浸湿,见到珈蓝,气喘吁吁的道:“找到这个小家伙了?”

    怒放不答话,辰轩怔了怔:“你这是……要走么?”

    怎么突然要走,还是不辞而别?他见她睡了,便去屋后洗澡、洗衣,忙完了再回来,无意中看一眼,床上居然没人了。他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赶紧出来寻她。

    “要走也得等天亮。明天我让晓云做些干粮给你带上,你们还得带点水

    辰轩说着,拉住怒放地手就要往回走,转身却一愣怒放的手硬生生地自他掌心抽了回去。

    “怎么了?”

    再怎么看,怒放的脸色也有异常,辰轩一时不明所以,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珈蓝却阴阳怪气的说话了:“我说禽兽哎,女人不能贪多,贪多了嚼不烂。抱着那个狐媚子快活还不够,还想招惹怒放?我告诉,怒放可是正经女人,少做梦了你!”

    抱着狐媚子快活?辰轩一时错愕:“你在说什么?”

    “珈蓝,我们走吧。”怒放低声道。

    “等一下!”辰轩一把扯住,“到底怎么回事?”

    怒放被他扯住,回眸之时不自觉的去看他的眼。月色下,辰轩暗黑的眼瞳中倒映点滴银光,竟如寂寥的夜空,久久看去,似乎亦泛出夜幕一般的幽蓝,深邃得不可琢磨。怒放看得心里一颤,想要开口,却被不速之客打断。

    “轩哥……”

    晓云远远的立着,看着辰轩握着怒放的手臂,眼色十分复杂,只是,这些都被夜色模糊了,辰轩不可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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