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笑着走到她背后,叫了声,“姐姐,都准备好了么?”

    柳隐半晌没有说话,陈羽也便站在她背后陪她一起看着窗外萧索的庭院,窗子开着,虽是正午,却仍然不时的有一股冷风钻进来,吹得人打个寒颤。

    过了好一会儿柳隐转过身子来看着陈羽,缓缓说道:“皇上赐姓陈,你我便等若亲姐弟了,我今日一去,宫里的事儿自然不必你操心,但是外面的事儿只怕我暂时顾不上,要靠你自己了,你准备好了吗?”

    陈羽心里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当下点了点头,柳隐见状接着说道:“何进远对付不了陈登,米阳那么姐弟俩也对付不了陈登,于是,他们会拿你出气的,而陈登,他未必会像你想着的那样护着你,因为,他需要控制你我。”

    这一点陈羽也曾经想到过,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我自会小心在意,他要控制我,我会让他觉得,我已经被他牢牢的控制在掌心了,另外,少不得到时候我要另外想些办法来,先护住自己再说,等到姐姐站稳了脚跟,到那时才得畅快呢。这些我心里都有数,姐姐尽管放心就是。”

    柳隐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道:“我放心,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可以让我放心的,那就是你了,尽管你会胡闹,但是你从来都是让我可以放心的。”

    说着她已经扭过了脸儿去,又看着窗外,语带感慨地说道:“从今天起,从现在起,咱们就见不到面了,除非等到将来,将来咱们成功了!”

    说到这句话,柳隐转过脸来看着陈羽,陈羽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柳隐笑了笑,“我今儿头有点儿痒,你帮我头吧。”

    陈羽应了声好,从那旁边的梳妆台上摸起一把玉梳子,柳隐打散了髻,陈羽把镜子拿到窗台上,便看着镜中的柳隐笑了笑,然后帮她头。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低声说道:“娘娘,该起驾了。”

    柳隐回了一声,“知道了,马上来。”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陈羽,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碰,柳隐淡淡地说道:“帮我盘起来吧。”

    陈羽闻言按照记忆中的凤头髻帮她细细的盘起来,然后插上一支翠玉的簪子,镜中便顿时闪出一个妖娆却又端庄的佳人来。那佳人紧紧地盯着陈羽的双目,却良久没有作声,不知怎么的,陈羽好象一下子从那对凤目中看出了一些以前没有现的东西来,但是,那种炽热却让陈羽心里不由得一紧。

    他不敢低下头,只能继续与那目光对视,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道:“姐姐,该动身了。”

    柳隐长出了一口气,把目光垂了下去,然后也轻轻说道:“好吧,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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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羽站在空空落落的拢翠观门口,看着仪仗在街头拐角处消失,突然觉得好象这短短几个月的相识,就已经在自己心里烙下了印记似的,不过,如今最鲜明的,却是镜子里那两道炽热的目光。

    孙筑也带着人护卫去了,如今这里剩下的,只是陈府的一些家丁罢了,陈羽站在那里,没有人敢过来打扰他。过了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陈羽逐渐从回忆里醒过神来,觉得自己的脚好象很麻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这时刁子温来到他身前,小声地问道:“大人,走吗?”

    陈羽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腔,转身正好小过,便招招手让他过来,问道:“现如今是谁管着这里?”

    “回羽爷,现在没人管,府里还没有派人来。”效果慌忙跑过来回答道。

    陈羽点了点头,想了想才说道:“这里面有对宋氏姐妹,你帮我多照应着点儿,有那新来的管事,也告诉他一声,尽可能多加照拂,我自会谢他。”

    小过闻言慌忙答应了,陈羽这才对刁子温说:“预备车,回去。”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午饭的时候了,绮霞原以为他中午不回来了,因此没有留饭,当下便命人传话给厨上,马上弄几碟小菜

    把那燕窝粥热一热,陈羽摆手说不用了,只烫一壶酒见状说,“那不如我亲自下厨给爷弄两个小菜去。”

    陈羽闻言有点儿惊讶地看向琥珀,笑着问道:“你竟然也会厨艺?”

    陈羽这话问的自然是有原因的,当今之世,厨房里的活儿乃是最下等的活儿之一,因此所谓君子远庖厨,即便是女子,轻易也是不愿意去接近厨房的,只有那些贫寒人家儿女,才会去特意学烧菜,即便将来到那些大户人家里做个厨娘,也是一份生计,陈羽家里现就用着五个厨娘操持府中饭食。

    琥珀闻言点了点头,陈羽便笑道:“那敢情好,你就给爷弄两个小菜去。”

    琥珀笑着去了,不一会儿便又几个小菜6续的给端上来,虽然不过是炒蹄膀,凉拌鹅肝之类几个小菜,但是陈羽一样夹了几筷子,便顿时叫好不迭,边吃边问绮霞,“她这是何时学的这个手艺,我如何不知?”

    绮霞在旁看着陈羽的吃相,便觉得心里甜蜜,他从来吃什么都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儿,全然没个做派,当下她笑着答道:“你当然不知道,你那会子正每天想着怎么把贱妾骗到后花园子去,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她小时候也是家里穷,就被送去跟着学厨,要不是后来被府里的管家们相中了模样,又觉得伶俐就给买回了府上,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给人家做厨娘呢。说起来她进府的时候也有十一二岁了,之前跟着学了好几年厨,自然有几样拿手的菜,相公以后尽可以支使她给你做小菜去。”

    绮霞的那句调侃陈羽的话,让周围几个小丫鬟听了都忍不住偷笑,陈羽听了也是一笑,不过却不免心下诧异,绮霞向来是个顾面子的,今儿怎么好象突然放开了似的,竟连当初后花园约会的事儿都敢当着人讲出来了。当下陈羽笑着看向她,只见她眼中满是浓浓的依恋,那情火熊熊,只烧得陈羽心里一烫,便晓得是什么原因了。

    只是当下陈羽却诈做不知地笑着说道:“那我怎么舍得,把你们姐妹搂在怀里才是正事儿,至于吃饭,自有那厨上去忙活,怎么能老是劳动她呢,今儿不过是好奇,吃个新鲜罢了。”

    琥珀正端着最后一个菜走到门口,听见这话不由得顿了顿脚步,然后才走进来,陈羽当即拉了她的手,命就在自己身上坐下,琥珀也是个面嫩的丫头,虽然在自己房里对陈羽是百依百顺的,什么式样儿都肯尝试,但是如今当着绮霞和那么多丫鬟,她却是死活拉不下脸子来,最后陈羽强自抱住她按到自己腿上,她那脸蛋儿红得似火烧云一般,低了头不敢稍动,丫鬟们见状也不知是谁先扯了扯身边人衣角,于是大家眼神儿一碰,便都笑着退出去了。

    这里陈羽喝了一口酒,然后偷眼打量绮霞,果然见她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两腿紧紧地并在一块儿,也不知在做些什么,那日益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幽怨,时不时地往陈羽身上瞥过来一眼,也满是嗔怪。

    陈羽见了虽然不由得心里暗笑,直觉的这几碟小菜与几个火辣辣的眼神儿,顿时让刚才离别的惆怅消散了不少,但是看着绮霞那圆滚滚的小腹,却也觉得心里一股邪火升了上来。当下他笑着问坐在自己怀里的琥珀道:“爷问你,如果爷三天不去你房里歇,你身上难受不难受,心里委屈不委屈?”

    琥珀闻言,那小脸儿上因为丫鬟们退出去而刚刚开始褪去的红晕又腾一下烧起来,只见她扭过了脸儿不愿作答。过了一会儿,见陈羽一直看着自己,她才看了绮霞一眼,小声地说道:“那有什么难受的,爷愿意去哪里歇着,只凭爷的便罢了,奴,奴,不委屈。”

    陈羽闻言一笑,凭着琥珀的性子,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却又继续问道:“那么,十天呢?二十天呢?”

    琥珀闻言皱起了眉头,显然她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些问题,自从开了脸之后,主子是每隔三两天就去自己那屋里歇息的,不过她还是老实地抬起脸儿看了看陈羽,虽没有说话,那眼神中的意思却是很明了了。

    陈羽见状又是一笑,说道:“想必你心里明白了,爷如果连着许多天不去你房里,只怕空房难捱吧?呵呵,那你想想,你姐姐自身子渐重以来,爷已经多少天没来这边歇着了?”

    琥珀虽不是那聪明绝顶的人儿,但是这个话的意思她却是一点就透的,她知道前几天陈羽还在绮霞房里歇过一晚,但是陈羽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于是,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她想明白之后便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坐在一边的绮霞。

    没有人比绮霞更明白陈羽这番话的意思了,事实上,她从陈羽开始问那句三天不去的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陈羽的意思,到现在琥珀探询的眼神飘过来,她只觉得脸皮儿已经臊得没有知觉了,只能感到一种火辣辣的炽热。她忙不迭地嗔道:“相公,你胡说什么呢!”只是,说这话时,她却连脸都不

    来。

    琥珀见状自然明白陈羽的意思了,此时自己的害羞也忘了,只是好奇地看着陈羽,笑道:“姐姐怀着宝贝嘛,当然,当然行不得房事了,只是,只是,难为了姐姐。”

    绮霞闻言抬起脸儿嗔了琥珀一眼,口中说道:“琥珀!死丫头,你也跟着相公混扯!哪里就像你想的那样了!”

    琥珀闻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轻轻地掩着嘴儿笑了起来,这一笑,直把个绮霞臊得更觉得受不住了,便不由得站起身来要过来收拾她,口中还说着,“小蹄子,笑什么笑,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陈羽见状忙伸手拦住她,笑道:“傻丫头,你疯了,她不过同你顽笑呢,哪里就当了真了,自己怀着身子呢,也不说小心点儿,还不快坐下!”

    绮霞嘟着嘴儿瞪了陈羽一眼,挺着肚子也学着双手叉起了腰,一边怒目瞪着陈羽怀里犹自笑个不停的琥珀,一边说道:“她明明是出言调笑我,相公竟还帮着她欺负人家,哼,死丫头,你就笑吧,我还等着你怀了身子的那一天呢!”

    琥珀见状忙从陈羽怀里起来,走过去扶住绮霞,脸上还挂着笑,口中却开始讨饶,“好姐姐,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哈,我哪里敢笑你嘛,都是相公,故意招人家笑的,好姐姐,快坐下,仔细动了胎气。”

    陈羽又灌了一口酒,含笑看着这一幕,心想绮霞孕中,果然也有了些脾气了,看来都是这段日子阴火淤积,把她给憋闷的。当下他笑着对琥珀道:“你也知道怀孕的辛苦了吧,不过不要紧,你们相公岂是普通人,纵是怀了身子,爷也不愿意让你们憋闷的难受,只是,你可愿意帮你姐姐?”

    “帮?怎么个帮法儿?”琥珀与绮霞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句话。陈羽听得心头一阵激荡,心思顿时更加活络起来,只觉得胯下之物也开始昂扬起来。

    当下他扔下筷子走过去,一边儿把绮霞揽在怀里,一边把琥珀也拉进来,笑着对她们说道:“你姐姐身子重,你就托着她一点儿嘛!”

    两女闻言不由得有些懵懂,搞不清陈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潜意识里却知道,相公这也不知道是哪里又想起来什么新法子来了,这个托字,肯定与那羞人的事儿相关的了,两人便顿时觉得那脸蛋儿烧得更加厉害了。

    陈羽起身关了门,绮霞心里不由得砰砰乱跳,就是琥珀也觉得心口紧,喉咙干。陈羽笑着走过来,看着琥珀问道:“琥珀,你听不听爷的话?”

    琥珀下意识地回答道:“听。”

    “那好,你帮你姐姐宽衣吧,急着,除了肚兜小衣可以留下,其它的不许见一丝一缕在身上。”说完了,陈羽竟而一脸轻松地走到床边坐下了。

    琥珀与绮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其实陈羽心里也打着鼓呢,他是认真看过医孕中妇女行不得房,但是一来自己看见绮霞孕中丰满的身子,不知怎么就起了一股邪火,二来刚才绮霞那炽热的眼神也告诉他,这丫头心里憋着火儿呢,于是他一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毕竟才只有六个月不到嘛。

    过了好大一会儿,琥珀看着绮霞一动不动,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来,开始动手帮她脱上身的小祅,就在琥珀的手碰上她衣服的那一刹那,绮霞像是丢了魂魄一般,身子打了个摇晃,幸亏琥珀赶忙一把托住她,她才又及时的站稳了脚跟,然后,她看了琥珀一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屋里烧得是上好的南山炭,炉火正熊,因此暖和得很,但是随着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减少,绮霞还是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当然陈羽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她冷。

    琥珀此时好象浑然忘掉了自己正在亲手帮自家姐姐宽衣似的,也觉不到一点儿羞涩了,她心里满是对即将生的事儿的好奇。

    “相公,不能这样啊,这样子会触霉头的,贱妾不能……”

    “相公,行不行啊?会不会,会不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儿?”

    “呀,琥珀,琥珀,你托着我点儿,太快了,得慢点儿……!”

    陈羽躺在床上微笑着看着绮霞,绮霞穿着小衣,缓缓地在他身上坐下,身后的琥珀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两只手上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再加上陈羽的手也过来帮忙,两个人的力气才算是堪堪的扶住了已经几乎对自己身体失去控制力的绮霞。

    “啊…………”一坐到底,然后传来一声媚长的呻吟,听得琥珀脸蛋儿一下子又红了起来,好像是又重新感觉到了羞涩。

    陈羽很是小心,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但是,或许是因为已经空虚了太久,几乎没用陈羽怎么活动,绮霞的身子只几个起落,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章九六长眉画了,并蒂莲开

    此间,陈羽坐着马车到太白楼赴宴,此次邀请他的,乃任了羽林卫掌兵千户的孙筑。

    据那送帖子的小校说,孙筑一路护送柳隐进了宫,在大明宫东门门口便接到了旨意,着孙筑晋升羽林卫掌兵千户,并任羽林卫南镇抚司副提督,官居从四品。

    接了旨意之后,孙筑赶着谢恩,然后又去了羽林卫镇抚司衙门履新,所以才派了一员小校前来报喜并邀请陈羽今晚赴宴。陈羽当即对那小校说,请你们大人先宴请镇抚司的同僚好了,他这里不慌。但是那小校却说,来之前孙大人已有话交代,说是得授此职,务必要先请陈大人一同高乐,其他人都可拖后再说。因此陈羽便笑着答应了,厚厚的赏了那小校,等到了傍晚,便坐了马车奔太白楼来。

    到得楼前,陈羽下了车,刁子温叉手立在一侧,最近刁子寒一直负责训练人手,安排府中护院,所以随身服侍的事儿,一直都是刁子温一个人。陈羽每出行,都是刁子温架车,身后随着两个骑马的下人,等到了地方,这马车便交于这两个下人看管,刁子温则随身伺候,片刻不离。

    陈羽下了车一看,孙筑竟是已经候在了楼前,便施施然走过去,那孙筑想来已经在此站了有一会子,此时看见陈羽过来了,马上便躬身请了安,然后便往里面让。

    陈羽一边说着“何须如此客气”。一边也不拦着,听凭他行了礼,然后便当下走进了太白楼。孙筑随在身后,孙筑地随身小校陪着刁子温走得更靠后一些,只听孙筑笑着对陈羽道:“今晚难得大人赏脸,门下此番得授从四品,多赖大人栽培呀。呵呵,因此。门下今日特意请了两个人来为大人陪酒,想必大人见了这两个人,便能感受门下一番赤诚了。”

    陈羽闻言立下脚步,转过脸来笑着对孙筑道:“哦?呵呵,不知怎样的两个人啊?呵呵,老孙哪。好像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赤诚吧?只不过是想着,大家原是朋友,平日里说话何必如此拘谨而已嘛。至于这陪酒,原是可有可无的,依着我说,倒不如你我二人把酒闲话来的爽利,多了连个女人,没得扫了兴致。”

    孙筑闻言忙道:“是是是,是门下太想对大人表现一番赤诚了,所以。才自作主张请了她们两位,呃。大人如果不想被人打扰,那门下这就去让她们先行离去好了。”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今日他来赴宴,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对孙筑说一说那羽林卫的战马地问题,郁巧巧去找老马车行联系过了,对方一听有如此优良的战马,立刻大为心动,本来郁巧巧要亲自去找孙筑说这件事的,但是陈羽还是觉得让自己女人出去谈这个,不太妥当。因此便想还是自己对孙筑一说,也就是了。

    正因为存了这个打算。又不想被别人听见,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他这才让孙筑把请来陪酒的女子支走。只是,他还是对孙筑道:“纵然是要她们走,也要好好的说,不可生硬了,你费力地请了来,想也是花了代价的,好好的待承,多给些银子。”

    孙筑答应了,便快走几步进去处理这事儿去了,陈羽便走四处打量太白楼的装饰,又对刁子温说道:“改天该叫家里人也来这里看看,现在家里的装饰太俗了,倒不如这用酒肉赚银子的地方,改日抽出时间来该修整一番才是。”

    刁子温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面色呆滞地走在陈羽身后,倒是那小校看刁子温不接话,便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两人原来在羽林卫内是熟识的,现在看他还是不理前面的陈大人,便不免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然后示意给他。

    只是刁子温却好像是没感觉到似的,还是板着脸走自己的路,全然不理那小校。当下那小校见他不理自己,便忙笑着应承道:“呵呵,是啊,呃,以小地看,倒不如请这太白楼的掌柜夫人去陈大人府上看一看,据说当初这太白楼从开始建到后来收拾,都是那位夫人一力主持地,最是个有眼光的,长安城里很多人家建宅子,都请她去呢。”

    “哦?”陈羽闻言转过身来,心想难道说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室内装修这么一个行当?当下便好奇地问道:“竟有这样事儿?就看这样装饰,便知此人定是不凡,想来也是一位奇人了。难道她专做这个营生不成?”

    那小校忙答道:“不是地大人,她也是被人迫的没办法,但凡能来这里找她帮着收拾房子的,都是些权贵之家,他们家不过是一介商贾,哪里敢得罪人家,这才不得不接下来罢了,也不是做个营生,就是帮帮忙而已。以大人的地位,只要您说一句话,他们必定巴不得去您府上帮着参谋一番呢。”

    陈羽闻言心想,看来与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倒是不少,大家来这里喝酒见这里装饰得与众不同,极为雅致而自然,便都动了心思,于是那位掌柜夫人竟而是被迫的开始展现在这方面的天赋,想来便不觉有些好笑。不过只怕太白楼这位掌柜的对此却会深感头痛吧,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地女人整日抛头露面的。

    想到这里,陈羽笑着对那小校说道:“那可未必,照我看,他们对于这等事该是头疼不已才对。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就不给人家添烦心事儿了。”

    陈羽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非常好听地声音接道:“陈大人见事甚明啊,而且还如此体察民意,怪不得如今长安市井间到处都在传说大人的事迹呢!”

    “哦?”陈羽扭头看去,却见两个女子相继转出暖阁来,一个是陈羽非常熟悉的,茗雅儿,另一个陈羽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竟是孙筑的干妹子专唱昆曲《牡丹亭》的刘宝儿,刚才那番话便是出自这刘宝儿之口。在她们两人身后,孙筑也跟了出来。

    “原来是宝儿姑娘,姑娘过誉了,在下实不克当!茗雅儿姑娘也在,前次多有得罪,已经遣人致意了,还望姑娘恕罪则个!”

    刘宝儿与那茗雅儿前后脚出来,又都是福了一福,茗雅儿神情淡淡的道了声“不敢当”,然后便听刘宝儿笑道:

    哥死活的跟我说了半天,要我来陪大人喝酒,我起初来的,但是念在哥哥一片苦求的份上,这才来了,谁知刚才哥哥竟说大人来了之后说的,不要我陪了,如此宝儿便不免心里有些不自在,我第一次陪男子喝酒,竟然还是被人家给轰走的,这面子上如何下得来,我便跟哥哥说,不行,今儿好歹也得呆在这儿才行,哥哥拿我没办法,还请大人勿怪。”

    刘宝儿毕竟是靠嗓子吃饭的,这番话说出来虽然急促但是极为平稳,说完了便连口大气也不用喘,而且声音异常的清脆,偏偏与这清脆之中,还有一点点儿甜糯撩人的味儿,真真的是把声音这个东西挥到了极致,任你是谁听了她这番话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她话说完了,还没等陈羽开口说话,孙筑已经走过来道:“门下无能,竟而管教不了家里的小妮子,让大人见笑了,宝儿说什么也不肯走,茗雅儿姑娘也要留下来,大人您看?”

    陈羽笑了笑说道:“既然要留下,那就留下便是,这值个什么了,也用得着你紧张成这样?那就一起吧,一起就是!”

    孙筑应了一声,便把陈羽往里让,刘宝儿和茗雅儿等陈羽进去了,这才往里去,这边孙筑已经命人拿了菜单来,请陈羽点菜。

    陈羽也不客气,点了几个菜之后。孙筑便又补上几个,当下便传到了厨上,众人在这里且喝着茶闲聊等着。刁子温自有那小校陪着,去专门为随侍之人预备地地方用酒。

    刘宝儿与茗雅儿一左一右坐在陈羽两侧,刘宝儿执杯,茗雅儿倒茶,陈羽便似个老爷似的坐在正当中座上,刘宝儿又笑着对陈羽说自己听来的那些关于陈羽的传闻。两人本就见过。算是认识,刘宝儿那性子嬉闹,又一贯是个自来熟,当下倒也宾主和洽。

    陈羽偷眼看茗雅儿,她脸上无悲无喜,几乎就是没有表情。陈羽便不由得暗想,上次她恼自己成那样,如何今日还肯前来作陪,也不知是孙筑花了什么代价,才让她来的,孙筑想的虽是个讨好自己的主意,只是现在这见面却不免多了几分尴尬。

    不一会儿,筵席摆了上来,按照太白楼的规矩,客人可以随意地点几个菜。然后厨上会有人按照客人口味加以调配,给配出一桌大餐。是以这一桌酒菜自然是丰盛之极。陈羽中午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下午又颇为劳顿。当下见了这大餐,如何不食欲大振,当下便也毫不客气的饕餮起来。

    茗雅儿和刘宝儿都没见过陈羽的这副吃相,当下看了不由得惊讶不已,皆因为陈羽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即便如茗雅儿经历过那晚陈羽的粗暴,却也没想到陈羽吃饭的时候会是这副粗鲁样子。

    眼角地余光留意到了几个人都在看着自己,陈羽却也毫不在意。照旧风卷残云。平日里他吃饭便是如此,以前赴宴的时候。总还会略微的装装体面,但是今日里实在是饿了,当着的又没有外人,便也顾不得这些了。

    说是酒席,其实倒是以吃为主了,等到陈羽一口气吃了个七八成饱,几个人便又多饮了几杯酒,慢慢的酒席就吃到了最后。陈羽酒饱饭足,便要告辞,孙筑这本就是一个庆祝自己升官儿的筵席,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商量,陈羽虽然心里有事儿,但是碍着有两个外人在不便多说,当然是吃完了就要告辞了。

    刘宝儿听到陈羽要走了,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就掩着嘴儿笑了起来,肩头一耸一耸的,显是笑得厉害。陈羽好奇地问道:“宝儿姑娘可笑得什么?莫非是我不知礼仪,做错了什么?”

    刘宝儿一边笑一边摆了摆手,孙筑尴尬地冲陈羽陪着笑脸儿,陈羽笑着对他说道:“宝儿姑娘天性开朗,不碍事的,我可是非常喜欢听她的《牡丹亭》啊,又岂会为了这点子事儿生气?再说了,你我份属兄弟,哪里就用的了那么客气了。宝儿姑娘,你且说说,倒是笑得什么?”

    好不容易刘宝儿慢慢停下了笑,但是胸前两团凸起却仍是起伏个不停,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大人这个样子才真地是来赴宴的,来了就吃,大口地吃,大口的喝,吃饱了喝足了,扭头就走,这才最像是个来赴宴地呢!”

    陈羽闻言不由得失笑,茗雅儿也掩口轻轻笑了起来,当下陈羽道:“这话倒是实在,我本就是来吃你哥哥一顿的,现在吃完了也喝完了,自然是要赶紧走,不然待会儿一吃茶,我又饿了,岂不是还要你哥哥费钱再请我吃一顿?费钱还是小事儿,只是这传出去,我岂不被说成个饿鬼了嘛!所以,这便要走了!”

    见陈羽真的起身要走,孙筑与刘宝儿便都站起身来要送一送,这时茗雅儿也跟着站起来,却对孙筑等两人说道:“贱妾有一事想单独与陈大人说两句话儿,不知孙大人与宝儿姑娘可否暂避一刻?”

    孙筑与刘宝儿闻言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但是却又都很快隐藏了起来,当下孙筑道:“那有何不可,我们马上出去。”

    说着,兄妹两个便先后出去了,孙筑出去时还特意关好了暖阁的门。当下陈羽又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说道:“茗雅儿姑娘有什么话但请说罢,陈某洗耳恭听。”

    茗雅儿站在那里看着陈羽,过了好一会子才幽幽道:“贱妾误会大人了,还请大人勿怪。”

    陈羽听了这话有些捉不着头脑,心想她这是道的哪门子歉哪,当下他便皱着眉头问道:“在下可听糊涂了,不知道姑娘为何道歉呢?要按说,该是在下为那晚的唐突道歉才是,这怎么,倒反过来了?”

    茗雅儿安静的坐下,却是为自己斟了大大的一杯酒,然后一仰脖儿全灌了下去,陈羽看地一愣,喝完酒的茗雅儿喘息了一阵子,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陈羽道:“奴是在勾栏院里长大地,但是却没有一日不想着脱离那个地方,可是奴知道,就凭奴的身份,即便是积攒了几两银子,即便是自己为自己赎了身,奴还是个身在贱籍的下流人,但是如果随便找个人跟了出去,又

    证后路如何,因此奴日思夜想,等着盼着想有一个奴也能信得过的人出现,把奴赎了出去,给奴一份安定的生活,到时候,奴一定把他当成天老爷一样的伺候着。但是,这样的人太少了,奴等了许多年,才碰到了一个。”

    说话的时候,茗雅儿两只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羽,陈羽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只听她继续说道:“那个人,就是您,羽爷,陈大人。但是,但是奴太蠢了,竟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了爷,当初跟着爷去把琴卖给柳大家,奴觉得爷您是个势利的小人,因此主动断了往来,后来爷去我们那里吃酒,是陈家大少爷设宴,奴,奴又推拒了您,而且弄得爷惹了个不好的名声,直到奴听说了爷做过的那些事儿,奴知道那市井传言必有失实之处,但是奴相信,那些事儿大抵还是真的居多,您不知道,那会子奴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奴有什么办法呢,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事儿。因此奴也不求别的,只求爷心里不记恨奴,奴就满足了。爷,您记恨奴吗?”

    陈羽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道:“这话却是说远了,我有什么好记恨的,不过是心中微微有些遗憾罢了。呵呵,不过事已至此,遗憾也没有什么用,这等事儿,要的是一份儿心情一等心情没了。其他地也就没意思了。不过,我倒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我听说雅儿你现在只是寄身在翠玉楼,可有此事?”

    茗雅儿听他重又叫自己雅儿,不由得心里好受得多了,当下忙不迭的点头应是,然后陈羽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好办了。这件事就要请你出面帮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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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文选司,主管百官升调,当然,此处百官指的是正六品及以下级别的官员,从五品以上的朝廷命官,都需要吏部报上去。内阁商议,再交由皇上御览钦定。但是却没有人能否认,吏部文选司对于普通的四品五品官员任免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因为内阁大臣和皇上的时间毕竟是有限地,他们所得出的决定,通常是参考了文选司的意见之后才做出的。

    而恰巧的是,吏部文选司郎中与陈羽还算熟识,吏部尚书又是陈登亲领,所以,陈羽在吏部里行走的时候。倒极是便易。托人办点儿事情地时候,也比一般人要容易了许多。

    就在柳隐入宫孙筑升官之后的第三天。陈羽怀里揣着三万两银子的银票,到吏部走了一趟。因为所求不高。所以,陈羽既没有去拜访陈登,也没有去拜访那位有“小尚书”之称的吏部左侍郎杜审言大人,而是直接去见了文选司的员外郎。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陈羽与陈登的关系,或许是他看出了皇上最近对这位陈大人的重视,所以一直以来这位郎中大人待陈羽很是客气,而陈羽的姐姐陈念雨刚刚入宫,作为消息极为灵通的吏部。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因此。待陈羽便越恭敬。

    陈羽示意他屏退众人,然后便开门见山地把话说了出来,也无非就是为陈登府上西席卫老夫子谋复,然后又干脆的递上了银子,要为他求一个长安府地正五品治中之职。

    治中,参理府事,以佐尹丞。乃是一府之中的第三号人物,仅次于知府和府丞,不过话虽如此,手中实权却多是有限,皆因为真正地大权都被前面两人分了了,而小权力,则又握在其他官员如通判等手中,是以这个职务关键就看是什么人来做。做好了,就是一府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做不好,基本上也就是一个虚衔一般。

    但是陈羽为那卫老夫子求这个官职,却并没有指望他做出什么成绩来。陈羽的目的,一是要老夫子重新体会一下官场,二是攒个履历。毕竟老夫子虽然是进士出身,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官儿,这要提升的时候,便有些不好看。

    当下那位郎中大人明白了陈羽的意思,又知道这卫夫子竟是陈辅府中西席,便一力应承了,说是尽力去办,但是银票却无论如何不敢收。到最后陈羽硬是赛给他,却也是只收了五千两,便当是回头请帮忙的人吃顿酒席地钱,陈羽也只得罢了。

    五日之后便传来消息,吏部选英才以充天下,卫老夫子便轻轻的得了一个两淮盐运使司副使兼嘉兴盐运分司大使地差事,属从五品衔。吏部的行文说,此人素有学识,为人耿直,忠心为国,前无大用者,皆因历练未足等等。

    得了委任之后,卫老夫子竟带着礼品降尊纡贵地到陈府致谢来了,于是便出了一件奇事。那便是,陈羽口称老师,而这位老夫子却是自称门下,倒叫陈羽送走他之后,好生感慨了一番。

    不过陈羽心里明白,从正五品的治中到从五品的盐运大使,这中间看似差别有限,但是陈羽相信,陈登一定插手这件事了。

    治中,又是长安府的治中,稍微提拔一下便有望云霄,但是嘉兴的盐运大使,却是远离中枢了。虽然说人人都知道盐运使司是天下最富的衙门,想捞钱那真是方便的紧,但是却没有什么政治前途。想来陈登觉得,必须得允许自己有一点儿小势力,这样自己才会安心为他办事,但是这个势力又要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肥缺来,倒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陈羽心想,有钱也不错,有钱也是一种资本,至于权力,可以慢慢的往手里夺。而现在自己好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了。柳隐入宫,有若长眉画了绣帘开,然后孙筑便去了羽林卫南镇抚司,有监视天下之权,而卫斌老夫子,则南下捞钱去了,这也算是花开两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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