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栈本来仅仅是一个装修雅致一点的普通客栈,而板胖子刘,他的人生目标也不过是赚点钱,养家胡口,有了闲钱,再养两房美妾,好在,因为他的客栈布置极为雅致,客人倒是挺多,眼看着娶两房美妾的目标就要实现,那日子过的自然是舒心,惬意。

    可自打前几天起,他的心就跟那拉紧的弦儿似的,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象那被人揪着天下地下的摔荡一般,总之他觉得自个儿的心肝一直就在那里嘣嘣的跳,原因是,他客栈的后院住进了一尊大神,当今十一皇子,钦差大人和他的侧福晋,他其实弄不清福晋和侧福晋的区别,不过,他那个精明的婆娘说了:那怎么着也比咱们苏州知府的太太高上那么几级,总之是贵人。

    皇子钦差的降临,够他炫的了,可马上,知府就派人来清场,说是为了保证钦差的安全,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客人都被赶的一干二静,客人被清走,那自然不会好心的来付房钱,于是胖子刘那脸上的肥肉抖索着,这损失他只能自个儿吞,官家才不会买帐,他似乎看见那美妾离他越来越远。

    可接下来,他那心肝又飘到云间了,空出来的客房,呼啦啦的住进很多大人物,比如说,知府家的三姨太太,那可曾是苏州有名的美女,还有织造家的二小姐,听说他这客栈雅致,来散散心的,更别说其他地了,总之,这些人他平日别说见,他提提都觉得亵渎了人家,可现在,人家就住在他店里,还巴巴地给他送钱,喜得他晚上,搂着自家那婆娘风流快活了一场。

    苏州官场自前几年太湖船匪做乱,再到今年踹匠罢工,可以说就没有安稳过,各府的官员那都是有小九九,所以,对于这位传言是钦差的十一皇子到来,那都是打醒着精神,只是这十一阿哥才到苏州,就碰上踹匠罢工,还因此落河,如今重病在身。

    那苏州知府是刚从上面下来的,很有些鹰派精神,说:这还了得,整冶,得狠狠的整冶,先撂下几个人头,我看他们还闹不闹。

    但盐道,粮道,茶马道,和织造,这些个同商家打惯交道的官员却是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尤其是苏州织造,他本身就陷在这场踹匠罢工案里面,那方百岁的布坊就属于特贡的布坊之一。

    最后大家商定,这事儿,还得那位钦差爷十一皇子面授机宜。

    福来客栈的后院。

    十一阿哥在文茜地搀扶下。见了苏州一干子官员。应酬了几句就神情厌厌。那些个官员都是成了精地人物。知情识趣地很。都道:“十一爷辛苦。不打扰十一爷休息了。”然后退了下去。只是没一会儿功夫。那各类药品补品。堆了大半间客房。

    文茜挑了挑眉问十一阿哥:“收。还是不收?”

    “你说呢。”十一阿哥靠在躺椅上。文茜拿了薄毯子盖到他地胸部。

    文茜撇了撇嘴道:“要我看得收。那里面可有好些不错地药材呢。你用地上。不过。咱们得记本帐。别人送了哪些。我们用了哪些。全部记着。到回京地时候。全部交给四贝勒处置。人家那才是真正地钦差不是。”文茜说这话地时候颇有些哀怨地。十一阿哥身体病着。官员们也还知情识趣。可那些个太太小姐们。文茜想着早上见她们地架式。头疼啊。现在脑袋里还闹哄哄地。就象有一百只鸭子在脑子里呱呱叫。

    “嗯。不错。四哥给咱们找麻烦。咱们也给他找点麻烦。”十一阿哥翘着嘴角。脸色仍是很苍白。

    文茜侧着脸,有些不明白,四贝勒什么时候找他们麻烦了。

    十一阿哥看着文茜惑地眼神,不由的拍了拍身边地小凳,拉文茜坐在身边,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真以为那消息是上面传下来地啊,我看哪,八成是四哥放出去的烟雾弹,他不好意思明说,就丢给上面人顶缸了。”

    文茜想了想,这话靠谱,之前,人人都猜测这钦差是谁,在不知道谁是钦差地时候,每个人都小心谨慎,那四贝勒要想查事情自然不太容易,可现在把十一阿哥摆出来做这尊佛,算是蝉,那些个别有用心的算是螳螂,而四贝勒他们则是真正的黄雀,反正十一阿哥也病着,算是物尽其用,这四贝勒果是精算之辈。

    午后,天下起了小雨,,迷迷蒙蒙的,不过却有越下越大之势,春天的苏州雨水还是挺多的,文茜拿着药罐,先配好药放在里面,然后放在一个铁制的炉子上,连着炉子带着药罐一起放在雨地里,因为这一济药,必须用无根之水煎,文茜以前也听过无根之水做药引之事,却从来也没当真过,只是自从跟了凡学医之后,才知之无根之水的重要,所谓天气清,地气浊,雨从天而下,未落地这前,

    ,若沾了地,那气便转浊。

    而气清之水对哮喘等病有着极其重要的辅引之用。

    因为是铁制的炉子,那雨水不容易湛透。于是文茜便撑着油纸伞,在后院的雨地里熬药。雨势挺大了,便对于药罐里的药来说,这点雨水正好

    正熬着,院子的墙头上响起了莲花落的曲儿,音清脆动听。

    “作一个揖来唱一个诺,打一回竹板敲几声钵,唱一曲莲花落姐姐儿听,参什么禅来修什么道,念什么佛来说什么魔,红尘中自有你和我,躲不开堪不错奈何奈何;化几次缘来敲几次钵,打几回竹板唱几回歌,管他什么佛来什么魔,那莲花宝座谁来坐着,三千世界齐来打破,人间路上有我行着,佛也是我来魔也是我。”

    一曲莲花落,听在文茜耳里却是颇有玄机,这个唱莲花落的倒是个妙人儿。

    文茜顺着声音抬头望,却看那后院墙头,坐着一个人,看着有些瘦小,一身蓑衣,转过来地脸上,沾着黑煤灰几块,看样子是个小叫化。

    “这位姐姐煎药地法子可是太过新鲜,没听人说有在雨中煎药的。”那小叫化道,裂开口,一嘴牙齿却是雪玉般白净的很。

    “小哥儿要饭的法子也挺新鲜,没听人说有穿着蓑衣在雨中坐在墙头上唱莲花落的。”文茜笑着回道。

    “呵呵,姐姐好利的口齿,跟你打听个事儿可以不?”小叫化古灵精怪的转着眼珠子道。

    “说说看,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文茜边照看着火头边冲着那小叫化道,她倒想看这小叫化是干什么的,总觉得她的出现有些古怪。

    “听说,这院子里住着一个大官儿?”小叫化瞪着眼睛道。

    “嗯,似乎我也听说了。”文茜翘着嘴角道。

    “哼,姐姐说话不实诚。”小叫化不满地道……正说着,却听外面一阵喝斥,哪来我叫化子,不要命啦,快走,这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正是官差的声音,为了保护钦差的安全,苏州知府姚大人早早地就派人在外面守着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就是原来住在这里的客人也被赶走了,连原来住在东边地四爷和十三爷也不例外,谁让他们要装猪呢。

    所以现在整个客栈后院就是他们主仆几个再加上几个知府派来侍候的下人。

    那小叫化哎哟一声,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到了晚上,十三阿哥又偷偷的溜过来了,这位爷最近是迷上了文茜做的小吃了,没事就偷溜着过来,同外面的官差大玩捉迷藏地游戏。

    炒了几个小炒,十三阿哥边喝着酒边同十一阿哥下起围棋来,从棋风就可以看出两人性格的不同,十一阿哥地棋风迂回包抄,东一下西一下的没个数,不到图穷匕现之时,根本就不知道他地棋数,而十三阿哥侧是大开大盍,认准一点就直冲下去,常常用是以子搏子之法。

    文茜坐在十一阿哥的边上,帮他披件衣服,虽然天气开转热,但晚上还是要凉一些。没事地时候,就把白天遇到的那个小叫化的事儿说了,那十三爷听了连说:“有趣,有趣……”

    很快一局终了,十一阿哥胜了,不过在十三阿哥那种以子搏子的下法下,只能算是惨胜。

    正要开着局,十三阿哥却不动了,侧着脸,那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有些恶作剧的样子,然后他猛的起身,推开一边的撑窗台,整个人就跃到了屋外。

    “哎哟……”屋外传来一声惊呼。

    文茜扶着十一阿哥走到门边,月光下,却看到那十三阿哥正揪着一个人,嘴里啧道:“哪来的小贼,居然打主意打到这儿来了,眼睛瞎了吧,命也不想要了。”

    “放开我,谁是小贼了,我是来找我姐姐的。”那人的身手很灵活,边说边一个转身,同时回腿,正正的一脚踹在十三阿哥身上,十三阿哥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灵活,大意失荆州,被踢个正着,那腰正好咯着一边的窗台,很疼,不由的气得哇哇叫……

    那人眼见着形势不妙,正好看见站在门边的文茜,便快步的冲过来,一个闪身躲到文茜的身后叫道:“姐姐,救命……”

    文茜一愣,这才看清原来这人就是白天她遇到的那个小叫化。

    十一阿哥和十三阿哥听到小叫化的话,不由的一愣,十一阿哥有趣的看了看那一脸黑灰的小叫化道:“文茜,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妹妹的。”

    文茜摸了摸鼻子,看着那小叫化求救的眼神,微笑的:“这就是我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小叫化。”

    “就是那个穿着蓑衣坐在墙头上唱莲花落的?”十三阿哥好奇的绕着小叫化打量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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