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谕:……特遣中丞苏子瑜为议和使,前往边关,……一切事宜,可酌情处理!”

    就在苏木青刚决定带着子谦先行前往雪林,快马加鞭的圣旨也到了,黄绢的字迹让苏木青看得眉心直跳,这个周纯倒比他爹更加毒辣,竟然懂得用这种迂回手段,生生要毁掉子瑜的前途。

    捏紧了圣旨,面却是平淡冷然,那传旨的内监也有几分机灵劲儿,看得气氛不对,顾不索要赏钱,应付了一句场面话,就急忙离开了。

    “不就是议和嘛,去了就是了,‘酌情处理’,权力不是也很大吗?”应无暇更加不懂这朝中之事,以为是好事,脸也带了些笑意,替子瑜开心。

    “自然不是好事。”子谦算是见过一些官场之中惯有的倾轧,本来就聪明的他想想也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不然,恐怕也不会落在子瑜身,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是否还有算计苏君的意思。

    如果说苏君的子如何如何,优秀自然好说,差了的话,难免还有人说这是往苏君脸抹黑,更难免那些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煞有介事地毁坏苏君的名声,威望一旦扫地,再要重新树立,恐怕很难。

    好人一辈子都不能够做件坏事,否则,别人会以为好人之前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只有这坏是真的,会以为好人在堕落,会以为好人在欺世盗名。

    莫名地,又想了子瑜的论调,子谦不由一笑,皇帝现在是逼着子瑜去做坏事是祸害千秋永载史册的坏事,其结果自然不用说。没有一件事情会比割地更坏!

    “好阴险的用心怕还是忌惮苏来得多。”应无暇明白了其中关窍,冷然一嗤。

    苏木青同样明了,皇帝你的好能够有多好?他早就试探过了,坐在那个位子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有人与他并肩,共患难不能同富贵是位者的通病。

    “这本来就是他地意。想必他也能够料到这个后果。”忧心自然有。却不是很强烈下之大。并不是无处容身。但对子瑜来说。能够让他证明自己地能力才来得更重要!随他喜欢就好。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止是子谦要。那位被救起地萧宁玉也要同行。苏木青再次回望了一眼子瑜地房间。终于还是了马车走了。

    应无暇也没有目送。回转房间中照看子瑜。他地迷药早就解了还是昏睡了那么久。定然是累了。

    刺花门地势力经过苏木青地消减已经全面收缩了使不在。应无暇也没有意思继续维持刺花门留了几个人。其他地人都给了解药让他们自行离去了。

    无论是离开地。还是身边地。都会死。这一点应无暇很清楚。没有了那寒毒地压制。那功法只会将他们引入死路。毕竟。不是所有地人都知道其中弊病。就是出了事。还会以为是自己心神不定。走火入魔。

    而身边地这些。即便有寒毒压制。也不过是活地时间长一些罢了。早晚也逃不掉。

    也许用不了多久,刺花门就会消失在江湖中了,那么多的门派少了那么一个两个似乎也是什么要紧的。

    推开虚掩的房门,就看到床少年急忙躺下的样子,应无暇快步走近,才发现那未干的泪痕,伸手抹去他脸颊的泪水,用苏木青的声音问着:“怎么了?可是疼得厉害?”

    “嗯,头有些疼。”睫毛颤动却没有睁开眼,泪水默然流淌,眉宇却是舒展的,侧着身的人儿手捂着心口,似乎那里也很疼的样子。

    “我帮你按按。”应无暇说着,自忖应该是苏木青平时的语气,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多少日,他都跟在左右,这三人中的哪一人,他都可以扮到八分像,他还曾经偷偷假装着子谦的声音与子瑜说话,也未曾被发觉过。

    “不用,一会儿就了!”想也没想地,子瑜抬手就要打开那只抚在头的手,却还是没有,捉住了他的衣袖,顿了一下,又松开了,趴在床,任他揉按。

    枕头是菊花枕,晒干的菊花和着绿豆装成枕头,凑近了闻,就能够闻到那股自然的菊花味道,气味甘和,枕起来也是软硬适中,那只手开始还按得不是很准确,时轻时重,后来也慢慢好了,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人觉得很舒服。

    面容可以改变,声音可以伪装,有些却是怎么装也装不了的,比如气味儿,比如感觉。

    苏木青的身总是有股淡淡的药味儿,不是纯然的清香,而是带着苦味儿的清淡,而应无暇,应无暇啊……每次想到这个人,子瑜连恨都觉得无力。

    世界,不会每一个人都对你很好。子瑜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却是在应无暇那里才深刻明了,他对自己的恶劣,自己觉得是不好,可在旁人眼中,也多会如莫离一般艳羡的!似乎那个清冷的男

    己的独宠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没有打骂,没有苛责,算是很好了!也许他对旁人比对自己还不如,算是很好了,可是,却不能够接受,不能够做出一副承恩受宠的欢喜模样,却还是要可恨又可悲地陪伴,那时候,恨的更多的是自己!

    恨自己没有什么刚强的性子,恨自己表面说得无所谓,表现得无所谓,却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地芶延残喘,恨自己无条件地妥协,恨自己看到糖果就忘记了凄惨,更恨自己连杀了那人的心都不敢有……

    装作不知道好了,自己骗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

    “好些了吗?”应无暇按了一会儿,觉得手指有些酸疼了手,问着身了床,侧身支着身子躺了。

    不可闻的声之后就是静默,子瑜不知道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装作不知道,索性就不言不语,攥紧的手心中已经有了汗水是冷的。

    “刚刚来了圣旨,让你去边和。”

    “好,明天去!”

    早就料到了个结果子瑜连怨尤都没有,唯君王之命是从的忠臣他做不到,贪污受贿营私舞弊指鹿为马的奸臣他也做不到,那么妨做一个忠奸靠两边大权在握的权臣呢?,以后也许也可以留下一块儿无字碑,把千古的功业留给后人评说。

    “……为什么救萧宁玉?”

    静默了一会儿,应无暇找了一个算太难开口的话题,其实,他更想知道在子瑜心中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不好问,便拿萧宁玉做了一个话头。

    这个女人跟萧情本来不对头后来又曾经掳劫软禁过子瑜,相比起来跟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自己与苏木青也有仇禁锢过子瑜,如果,他能够对萧宁玉如此宽容,那么对自己……

    隐隐知道自己以可能是做得不对,却也不清楚哪里做错了。想要跟子瑜和好,却不知道这种感情是怎样的复杂。

    应无暇最近一直都在后悔,后悔把瑜送到苏木青身边,后悔选择了那样的一种报复方式,他没有想到一向好面子的子瑜能够容得下那样的背德行为,更没有想到苏木青的随兴竟然已经到了忽视道德的程度,那次报复,真正难过的人只是自己!

    如果,如果从来不曾放他回来,硬把他留在身边,也许,会不会,……后面的假设每每想起就是心神烦乱,应无暇不敢多想,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子瑜的身。

    “一辈的恩怨是一辈的,她虽然掳劫了我,却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所以,我可以原谅,也可以救她,如果她以后不找爹爹的麻烦,我还会当她为家人,她本来,也是我的姨娘嘛!”

    按照自己的想法说着,子瑜并没有什么深层的含义,想起那段被软禁的生活,也不是没有乐趣的,朗风朗月的变脸在那段时间是他最期待的,虽然有捉弄人的嫌,却还是给他提供了乐趣,不可否认。

    应无暇听在耳中,缓缓翘起的嘴角定格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自己对于子瑜做的事情,算是伤害了!微笑成了苦笑,自己是不可原谅的吗?

    “如果她以前伤害过你,但是以后不会了,你会原谅她吗?”似乎有些不死心,应无暇再次问着,还没有发现自己好像以前的子谦一样傻气,为了一个原谅而惶惶不安。

    “‘如果’是这个世界最荒诞的词,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说也不会‘曾经发生’,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如果’也不会‘不曾发生’。”子瑜颇有些感慨地说着,想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如果”。

    如果我从来不曾碰见过应无暇,是不是会如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大笑大哭,是不是会开心快乐地生活,是不是会没有忧愁烦恼,是不是……“如果”是没有尽头的,一个“如果”的后面总有许多个“如果”,不当吃不当喝,排列起来就是一串串的不堪回首,悔不当初,追悔莫及。

    曾经发生的不能抹杀,不曾发生的也不会凭空出现,是啊,自己几时这么傻了?难道装成苏木青的声音就真的等同于苏木青了吗?

    轻佻一笑,眸光清冷,凑在子瑜耳边,用自己的声音轻语:“子瑜,今天可又是一个七日哪!”舌头滑过子瑜的耳廓,轻轻咬了一下那小巧的,还带着泪水味道的耳垂。

    子瑜讶然,连伪装也不愿意了吗?

    披着羊皮的狼到底会看着温和一些,而现在,该如何逃避即将发生的事实?一阵阵无力,微微颤抖着,他不怪苏木青,即便他不带着子谦先走,那道圣旨也会将三人分开,而应无暇,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跟随,只是如今由暗转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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