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此刻笑了一笑,回答道,“事情既然还是一样的,自然还是该如此的。”

    “若是你没有爱上他,若是刚刚的条件成立,谋反后你会不会重新选择?”

    这个问题好尖锐,碧盈知道殷口中的他指的是殷晟,竟没想到殷会一眼就将纠缠了自己好久的心情给看穿了,意外之余也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的心情,“没有假设的,因为已经这样了。”

    话说出来了,虽然自己心中似乎能预知到是这样的答案,但是殷还是禁不住的一时就没有了说话的念头,沉默下来。而眼见殷慢慢的沉默下去,碧盈又不得不开了口添了一句,说道,“四王爷,请不要再多作假设,也请不要这样再继续想下去说下去,身为臣子本就不该有这些念头的。什么谋反什么的,我就当王爷你是在开玩笑好了。而且,这个时候,我们不该讨论这个。因为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待会他过来的话,该怎么办?”

    “你放心,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殷顿了一顿,有继续说了下去,那语气坚定,一如承诺。“就算可能毁掉自己,我也不会毁掉你。”

    “你……你又何必说得那么重。”

    殷无声的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今日来这里是因为有人留字给我,告诉我你在这里,至于你会在这里做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件事情既然是与你有关,我就该弄清楚,弄清楚那个人要做些什么,是不是对你不利,还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成了如今的状况。”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又为什么这样大意?”

    质问问出了口,然而那个男子却又沉默了下来。碧盈动了动身子,手上的帕子在手心湿透,无意的展开来一看,上面赫然有字。

    “小心,别动。”

    四个字。简单明了。显然是好心人相告。碧盈刚想说话。然而殷却已经迅速转了身。扔下一句话。眼看就要出去了。

    “我马上得走。”

    “等等……”

    但是。下一秒。水中地碧盈忽地伸了手去拉住了殷。水珠自手臂落下。滴滴答答地垂落水中。而女子湿润地手拉住地正好是殷地手。他只觉得那柔荑又湿又暖。如此真实。不再是像梦中地那么虚幻冰冷遥远。但是身后女子地声音却听来幽幽地。没有一丝真切感。

    “你是应该走。但不是这个时候。”

    殷马上反应过来了。不得不为她那样心细而感叹了下。这样地状况。已经摆明了是个局。而自己显然疏忽了许多。以至于很有可能坏了事。那个人既然这样做。谋划等待了那么久。不会是让他那么好走地。而且殷晟此时就在附近。说不定门外窗外早已经候着人了。想也是插翅难飞。而只要自己一动。就像是笼中挣扎地困兽一样动静一出他们就有反应。直接现场拿人。更不好处理了。而只要他们不进来。这个局就用闹破。可以一直掩饰着地持续下去。只要不出去。那么只要等到一散。自己就可脱身。也就是说。自己和碧盈能有这样一个晚上地时间相处。虽然两个人之间地距离如咫尺天涯。这所谓地相处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但没关系。想到能这样亲近地看着她。他脸上不禁有笑容亮起。而黯淡地光线中。那水中地女子忍不住怒斥了他一句。“你干嘛笑?”

    “想到能和佳人共处一室,有良宵可度,我怎么能不笑?”

    然而,嘴上说笑,不过是为了缓解这样的沉闷的气氛。殷随即便将那屏风上的衣服取了下来,放在了水桶旁,然后自己走了出去。因为继续呆下去的话,可能就会因为那语气而惹来女子的责骂了,不如点到为止先行离开,于是只说道,“再赖在水里不起来,还不快起来想想待会怎么出去的事情吧。”

    窗外有危机四伏,而两人目光此时交汇,静静相对,虽然物事全非,又陷入这样地状况,徒引来人的一声感叹。

    红烛,微微的亮着。

    夜,无声。而此时就在玉都池的西部,在碧盈的屋子对面的房子里,虽然灯火明亮,但是气氛沉沉,让人不安。

    勤帘就跪在地上,一副惊慌的样子。

    “你说皇后就在对面?”殷晟开口问着话,灯光在一旁闪烁着,他悠悠掀了茶盖弹了弹茶叶,轻轻的喝了一口,似乎极为平静。

    但是所有人几乎都知道,有一种平静只不过是掩饰的表象,而殷晟此时的平静应该就类似于这一种。

    因为先前勤帘就曾回话说过四王爷殷也在这个地方,而且还很不小心地说出了四王爷殷此时就在皇后的屋子里,虽然说完赶紧犹豫地解释说只是自己的猜,但是众人都已经明白这个局面是什么样子的了。

    殷朝的皇后竟然与王爷私下共处一室,似乎好像还是事先所约定好的。

    湘妃坐在一边,脸上是惊慌地神情,坐立不安的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话要解释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这样地情况是自己所不能明知的,故而只是不时看看对面安静黯淡地房间,咬着唇又不时撇撇殷晟的表情,想猜猜殷晟此时会想些什么。殷晟显然也知道自己地表情正被众人所关注着,却依旧不动神色的,只是眸子里的冷光渐渐盛大,扫视众人一遍后,再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多心思去乱想了。

    而这样令人挣扎的不仅是这方的情况,那边同样也是如此。

    屋内,碧盈已经穿戴好,却是在椅子旁坐下了又突地站了起来。

    殷冷静的看着碧盈,问道,“你想做什么?”

    “坦白。只要将事实陈诉就好,你拿出那封信,可以找出写信的人,我们被诬陷的事情就能清楚了……”

    殷的目光无比深远,碧盈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那个地方,只听得到他语气同样的悠长无奈,“这总是太过天真了些,若是坦白后事情的真相就能为人所接受,那为什么这个世上还有

    多的冤情、以及误解。”

    这是陈述句,平淡地叙述着的事实的话更能叫人愈发的无力反抗。碧盈一时无话,那要站起的身子又慢慢的坐了下去,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话说错,还是忍不住挣扎着开口问道,“可是说明白了不就好了,莫非要这样坐以待毙,就这样任着别人将污水往我们身上泼?”

    “你知不知道信件的署名是你。”男子平静的再次叙述了一件事实。

    “可是我并没有给你写任何信……”碧盈开口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像是失了声一样的看着殷,却见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地想法正是和碧盈现在所想的一样。

    “我不可能给你写信,更不可能约你见面……”

    “我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我才来赴约。”

    “所以说,要是我们将信件拿出来反而更会将我们置于死地。所以说,我们怎么样坦白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坦白向来都行不通,它很多时候都是作伪证的最好借口。就算我们分辨我们是在坦白,没有人会相信。”

    殷给这些话下了个结论,然后冷静的看着碧盈。然而,碧盈依旧挣扎着,又问道,“那他呢,他相信不相信呢?”

    “那你认为他该不该相信呢?当他得知你在这个屋子里是在做什么之后,然后又在这个屋子里看见了我后,明白是我们两个人一同在这个屋子里的时候,你认为若你是他,你会怎么想?”

    “我?”碧盈想了想,立即很坚定的回答了,“若我是他,我会先听听屋子里的那个女子说些什么,再下判断。”

    殷听到这话,不由得冷冷的笑了笑,“有你这样地心意、这样的爱着他,不知是不是他的幸运。只是你难道知不知道,事实胜于雄辩,信任无济于事,而嫉妒猜很多时候总是占上风,总是胜过信任。而向我们这些出生在皇家里的人,对于信任这个词向来都不放在心上的。若是他也在乎你,看到自己爱着的女子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只怕会听不进更多,坦白只会加深他的猜,我们的下场可能会更严重。”

    “够了,别说了。”碧盈的心中一点一点地希望被慢慢瓦解,声音也一点一点的分散,她托着腮坐在灯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开了口坚持说道,“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会相信我。”

    而听到碧盈这样地话,就连殷也不禁为这样的信任动了容,他的手慢慢的伸过去似乎是想碰碰碧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勇气的垂下了手,只是低低地又去陈诉了件事实,他说道,“碧盈,你知不知道,你不该这样的在乎地,也许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场镜花水月而已,也许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去在乎……我自小就生长在皇宫里,知道皇宫是什么样个地方,是能让人蒙蔽一切能让人假话真说能让人为了目的不惜掩盖一切地地方。而在这个地方长大的人,又能纯真善良到哪里去。”

    “镜花水月么?其实万事地真真假假,其实只要用心就能分辨出来,这些都只不过是在人的一念之间而已。只是四王爷,你不要再继续说,你说再多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我相信他,想要相信自己心爱的人并没有错。你是如此的想法,并不代表他也是如此的想法。你是你,他是他。”

    殷苦笑了笑,笑容只露出了一秒又已经不见了,而碧盈最后的那一句话像一个钉子一样的一下子就钉到了自己的心里,让自己心里已经麻木下去的疼痛忽地神经复苏一样的发作起来。是的,他是他,自己是自己,而她爱着的是他了。该是要笑着说祝福,还是应该平静的沉默。但是,到了最后,沉默了又沉默后,殷还是说话了。

    “我是不是该高兴,你能这样的去爱一个人,是不是该为你的幸福而高兴。”说着话,殷隔着烛光看向碧盈,那眸子是深不见底的阴沉,或者说是悲哀。听到自己思念的人张口闭口都是另外一个人,感受到自己思念的人爱着另外一个人的心情是那样强烈,自己怎么还能控制得住心中的起伏。爱之深,就益加难过,平静言笑真诚祝福等等这样的行为要克服多少起伏挣扎麻木多少心意记忆才能做得到,难道要死了心葬了爱吗?

    面前的这个女子是离自己这样遥远啊。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曾多少次在暗中看过她,看见过她明媚微笑的看莲,看过她眼中锐利憎恨的情绪,看过她安静凝思的侧脸,看过她托花而笑的情景,看过她灯下回眸的身影……然而,感受到她之后,自己却没有因此离她更近一步。她是那样的恨,于是远远的离开自己,远远的放弃了自己的感情。却不想到自己依旧控制不了的更加注意着她,明白了她,在乎着她。知道她这样的恨,只是想好好的去爱、好好的被爱。他应该可以给她个好好的爱的,可以陪着她笑、陪着她说话、陪着她吃饭走路看书睡觉、陪着她卸掉伪装喜怒哀乐怜天悯人、陪着她一直一直到不能陪下去为止……却不想,仅仅看起来只是半点犹豫半个转身,她已经离自己好远好远,远到想回头已经是一世的距离。而且她竟然爱上了皇上,爱上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她不是不可能在爱上任何人了吗,为了她的恨,她怎么可能再去爱上任何人……可是她现在明明就已经在爱中了,而且爱得那样的深,爱得能让自己的血液冷却令心跳不想继续跳动。

    真的很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仿佛是如同面临噩梦。也许这就是宿命,不是不可能再爱,只是没遇到那个人,所以只注定是路人。是自己先遇见她,然而,自己却成为了铺垫,成了成就她的机缘。命运是这样的捉弄人,既然她是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容易就沦陷,要让自己沦陷得那么深,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在劫难逃为情所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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