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月已然挂上窗头,夜色孤寂,渗透进每一扇窗户。

    苏浅语站在流岚的屋内,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转身向后匆匆一瞥,接着扶着釉色的石桌颓然坐下。

    流岚递茶,问道:“水落乏了,是么?”苏浅语摇头,继续看着窗外深邃的夜空。

    忽然,流岚越过苏浅语身旁迅掩上两扇窗子:“夜深露重,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外面是几更天?”

    “这会儿子担心什么,九哥领了人去见皇上要好些时辰才能脱身,回来的时候大概是黎明。那时候我再叫水落起来,不是更好么?”流岚云淡风轻地比划数字三,他补充道,“三个时辰后再看看吧……或许我要去住他一臂之力。”

    苏浅语眸色一深:“九酒不过一个小孩子,怎么叫他九哥呢?”

    流岚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盒棋子,没有棋盘的;苏浅语注视着两盒棋子良久,诧异不已。

    流岚闷声道:“九哥是龙卫军中武艺最高的,在九人中年纪亦最长,我等不叫他九哥……莫非还能叫九弟么?下棋!”

    “你们这儿……还有这样的宝贝?这可是玛瑙玉做的棋子。”苏浅语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是在水若园里住了一段日子总算认得了玛瑙、翡翠。

    “偷的。”

    “那就不奇怪了。瞧着棋子晶莹剔透、细腻圆润。像是皇家御用地。”手心攥着一黑一白棋子。

    流岚背对着苏浅语摆好了棋子。在二人之间地石桌上悬空一摸。

    石桌上竟是凭空映出了棋盘地纹路。

    “九哥是玄虚二年破宫而出。流岚么……小了他三个

    “九酒都十八岁了?”苏浅语转身背向他偷笑着:若流岚所言不虚。那九酒定是得了侏儒症。患这样地病矮成那样倒也不足为奇。十八岁。长得和五寸钉似地。换成苏浅语自己也未必能活得风生水起。

    “只是九哥练地神功魔性太烈。修炼时倘若有半点干扰。走火入魔、前功尽弃。虽说返老还童不会危及性命。但是对九哥地武艺和修为却大有损伤……”流岚先执棋。在棋盘上轻轻摁下。

    “故而九哥修炼时决不许外人打扰,我等也不例外。”

    返老还童,和《天龙八部之虚竹传奇》中天山童姥莫非是一条道上地玄学武功?那可神了。

    此后流岚又絮絮叨叨感慨一阵,苏浅语毫无心思理会;她心不在焉。并没在意他所说何事,而谁曾料想到苏浅语今后会因此悔恨一生。

    “方才那个,那个木偶是……”

    “无可奉告!”流岚竟早早撂下狠话。食指在桌上一敲。

    “你!”苏浅语脸色愈憋愈青。

    苏浅语是不拿棋子的,不会下呀……她摇头地瞬间居然望见流岚木讷呆的傻相;名列玄虚帝国第一的公孙水落不通棋道——确实令人肃然起敬。

    不必教我。

    苏浅语执棋的左手悬在半空,侧身,近乎凝视。

    学了也无用,能当饭吃么?不能!能当票票花么?不能!脑子里闪过一打一打的人民币,咽咽口水,别过头不再看流岚。

    许久,流岚都无动作,苏浅语偷偷瞥了一眼,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一壶酒。她颤巍巍的伸出手用手指头碰过。温地。

    苏浅语随意挑了个倒扣的酒盏,斟满。递到流岚面前,问道:“我可以喝吧。”流岚神情镇定。闻言并没有反应;苏浅语狠狠瘪嘴,当然仰头就灌下一杯……咳咳。太快了,呛了一气。往日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的酒鬼竟被这第一杯酒放倒,悲惨

    够了!

    流岚突然拦下苏浅语举起地酒盏,接去便自己饮了,而后又满满地添上一杯继续喝着。苏浅语一愣,哼笑着取来另一只酒盏,斟上半杯,附和道:“好酒量!流岚好酒量,哈!”

    切!小样的,苏浅语六岁开始喝温酒,今天定要放倒你……半杯换一杯,高,实在是高。苏浅语偷笑成瘾,仰头吹嘘自己千杯不醉。

    “小心些,酒劲在后头。”流岚呷了一口,他轻轻道,竟弄得苏浅语眼前没来由地昏乎了一下。

    在这玄虚帝国苏浅语是天天郁闷,夜夜睡不着觉,这酒喝了便喝了,苏浅语还是忍不住唱起了诛仙恋,也算祭奠祭奠挂掉的公孙水落吧……

    时光转景气何年

    风已经散了云烟

    却出了曾经断情的剑

    到底谁情愿

    捉酒醉淹没爱恋

    却无法隔绝思念

    撕破了自己做的情茧

    涌出最后一滴血

    挥挥手不回头

    一片痴狂为谁留

    转身走

    怎么舍得放开手

    拥有过牵手分手

    太多理由

    一人去泪水流

    拥有笑过哭过

    太多理由

    爱已经不修

    斟满,仰头,掩袖……饮下一丝畅快,反复不知疲倦一杯一杯复一杯灌进腹中,连苏浅语自己也分不清手中端的是第几杯苦酒了。

    流岚斜靠在贵妃榻上,眼神越迷离,嘴里不停地喃喃道:

    浊酒醉,淹没爱恋,却无法隔绝思念;

    撕破了,曾经断情的茧,涌出最后一滴血。

    “不是我的词,是别人的……还有一相思引,我却唱不出口。”苏浅语此刻依然清醒,既然穿越后是男儿身,那歌就不能对着流岚乱唱。

    “不能唱给我听……”

    流岚死皮赖脸挨着苏浅语坐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知趣;渐渐的,苏浅语忘记了要以半杯换流岚一杯放到他。瞧见这局势更像是苏浅语在买醉,不花钱而已。

    苏浅语恼了抓起壶嘴往外倒。怎奈是空地。

    这是第几壶了?

    应该是第七壶。

    苏浅语拎着空酒壶举过头,微微顿了一下,也不辨明方向遂扔到后边,忽然听到咣当咣当地声响,她哑声说:“又砸到东西了么我?”

    “我砸到什么了?你,看见没?”苏浅语竟嘣红了脸朝流岚怀里扑就过去。

    流岚是何等机灵的。侧身避开苏浅语预备赏他地耳光;苏浅语趴在高高的书案边打嗝,愣愣地望着地上地碎屑,忙想了个托词道。“脚软,呵呵,脚软!看看去……咯!”

    苏浅语走在红毯上像似踩棉花一半,晃悠的厉害,有些左右冲撞地步态连她自己也担心会扑地。苏浅语虽清醒的意识到半醉这点,却控制不住身势;许久没这般醉过,她隐隐地喜欢上混混沌沌、晕晕乎乎、漫天冒金星的感觉。

    流岚说的不错,酒劲。

    已然醉了。

    苏浅语咒骂着肚子不争气,一边往地上扑了扑;岂料小腿肚一软,她肩膀擦着案角。

    流岚眉心向内一缩。

    “丫的真痛!”然而灵台清明了片刻。呼吸顺畅后苏浅语又继续混混沌沌的样子。望着地上破碎不堪地瓷像。

    “呵呵,我将观音像安置得那么高居然被你砸了下来。该怎么陪我呢。”流岚夹块腐竹塞入唇中,一脸好笑地望着墙角那个不知所措的人。

    流岚的脸虽红得好比猴屁股。但苏浅语看得出他是不醉地,他亦摇着空空如也的酒盏对苏浅语笑。

    苏浅语在冰凉的地上挪了挪。劝流岚扔了酒壶到地上休息。

    “地上凉,我要去美人榻上暖暖。”苏浅语斜一眼流岚身后的贵妃塌,榻上果然垫着厚厚的橙色褥子,搁着两把流苏女扇。

    流岚似乎也觉察出苏浅语惊讶的表情,顺着她的视线他迅扑倒在塌。苏浅语伸手推了推他,木讷道:“你居然用这大姑娘家的扇子,也不害臊的?”

    流岚故作醉酒状,懒懒地应了一声。

    “本预备送你,倒是这么一说,还是送你宝剑值些人情!”流岚言罢摸出背后的东西,作势要撕了那扇子。

    多亏苏浅语鬼爪神功,将两把苏扇抢来搂在怀中:“我地意思是,你用这扇子怪,没说我不能用!即是送人地东西,你好有脸皮要回去的?所以……”

    “诶……被咬了一口,既然要就收下,不然我真撕了。”流岚闭上双眼,浓密地睫毛颤了颤。

    “你那院子这么多奇珍异宝,怎么就看上这破扇了?”

    苏浅语贪那扇子是蓉锦制造的扇面,水若园里也没有这样地好货,这些毛孩子拿来的不知道,飞贼!这个职业在二十一世纪不被允许,那是迫于律法地威严;玄虚帝国,他们倒成了狗皇帝公孙玄虚的龙卫军。

    九酒一行,墨黎怕是凶多吉少的,代替一个人去死……墨黎是喜欢水落的吧……

    苏浅语默默地凝视着掌心:难道在这里,摆脱了尔虞我诈的生意场,还要双手沾满血腥么?苏浅语晃晃脑袋。

    眼前的少年……安静地卧在贵妃塌上,胸口起伏有致。

    流岚终究与苏浅语无异,因为杀戮而悔恨一生。不同的是流岚有型的死亡方式,暗杀;苏浅语的战场只是奸诈狡猾的生意场。

    后来胡闹了一阵,流岚问苏浅语要一个东西。

    鄙视之……

    “带。”他指了指苏浅语头顶飘着的红色。

    “那水落让我抱一下。”流岚明知不可能却仍然这般调侃道。流岚绕到苏浅语头顶,自后背环上她消瘦的双肩,温柔款款地牵着她宽大的袍袖向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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