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醉一副赛似神仙的样,直看得店家眼睛发直,那一阵阵酒香只把店中客人的酒兴都掉了起来。过得半晌,冯小醉才从陶醉中醒来,张开眼向四面一看,尔后不无自得的道:“此所谓‘一醉方休’,闻者没有不想喝的,喝者没有不醉的。”转而伏在店家耳边道:“但是,只要你肯把你的秘方告诉我,我就把我的这筒绝顶佳酿送给你,怎么样?”

    店家看来也是个好酒之人,酒瘾早就被那一醉方休勾了起来了,此时伸长的脖子却突然一缩,摇头道:“那可不行。”冯小醉一听立马跳了起来,道:“什么?这都不行?”店家咧嘴一笑道:“这酒闻起来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喝起来是不是还是这个味?”冯小醉哈哈一笑,道;“原来你是怕吃亏了,想先验一下货啊。也好,你的酒我是喝过了,那就让你尝尝我的吧,你喝过之后方能知道它的妙处。”众人都跟着附和道:“正是。”

    冯小醉将桌上的大碗拿起,轻轻倒出半竹筒来。一时间,酒借风走,飘香满店,众人看得直流口水。店家将酒凑到鼻端,闻了又闻,就是不喝。冯小醉在一旁急道:“怎么啦?你还怕我下毒吗?”店家闻声,憨憨一笑,方才对着碗口使劲吸上一口,咂咂嘴,忽然将剩下的一饮而尽。把碗一放,抹了抹嘴,道:“唉,太少了。呃,不过真是好酒,呃,好酒啊。我跟你换了,呃,我,我的秘方,呃,秘方就是……”店家话未说完,便已经趴在了桌上。任冯小醉怎么叫也不起,最后摇摇头,道:“唉,真是没用,这么点就醉了。”

    门外忽然呼声四起,只见一行中土打扮的江湖人士闯了进来。一人骂道:“他***,这是什么鬼地方。”另一人道:“***,这什么狗屁卧龙教,到底在哪儿,害得爷们四处奔波。那贼婆娘也不说个明白,等到找到后,倒想先把她给了结了。”箫玉一听卧龙教三个字,不禁警惕起来。冯小醉一溜烟死的跑到她身旁,低声道:“别出声,那几个老头子可不好惹。”沐阳冷哼一声,站起来向着来人道:“是哪家的狗在此乱咬乱叫,这可不是撒野的地方。”

    为首背负长剑的老者冷眼一看沐阳,道:“你小子不想活了,爷爷就是想在此撒野了,你又能怎么样?”沐阳眼神更是冷到了极点,手中长剑一抖,便激射而出。那老者显然没有料到这么个小店中也会藏有这样的少年剑客,当下并指便来夺沐阳手中之剑。沐阳冷冷一笑,剑如游龙,随指上走,直刺那人双眼。老者这一招虽然巧妙,但却托得大了些,闪身让过来剑,道:“咦,青竹剑法。”沐阳冷声道:“算你识相,还有点见识。”那人怒道:“哼,小子。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见识了,就你这点道行也敢在爷爷面前张狂。你没有体内刚说过剑狂之名吗?在下就是剑狂史易拓。”

    冯小醉这一下可乐了,大笑道:“啊,原来阁下就是剑狂屎一坨,真是失敬失敬。我说沐兄弟,你可别太猖狂了,要不就要像他一样成为什么屎一坨,那沐夫人的名声可就不大好听了,哈哈。”冯小醉这一说,引得店中众人哄堂大笑。史易拓忽然听到冯小醉出声,心下早就吓了一跳,但四下一看并不见雷儒在旁,随即道:“哼,咱们别耍嘴皮子,刀剑上才知真功夫。”冯小醉道;“好啊,不过打输了你就带着那个大和尚马上滚蛋,只是不知道那个大和尚同不同意。呵呵。”史易拓道:“放屁,你输了才给老子滚出去。”扎马在后面道:“就这么说了,不过谁输了谁滚出去,那与旁人无关。”冯小醉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大和尚这么看得起在下,那可千万不能让你们失望啦。”

    史易拓怒容满面,上次虽然败了,但是是败在雷儒手上,与冯小醉无关,况且冯小醉那次输得四处逃跑。心想,这次他自然也一样得滚出去。随即拔剑出鞘,要想在百招之内将冯小醉打发走。冯小醉之所以应战,为的便是要一试风雷剑法的威力,因为今非昔比,他自认武功又长进了不少。当下抽出软剑。

    当着这么多人,史易拓当然不会与冯小醉见招拆招的比划。所以,一出剑,便真气暴涨,旁人只觉难以呼吸。冯小醉软剑斜指,闭目冥想,直到史易拓出剑方才睁开眼睛。史易拓自称剑狂,剑术果然颇有造诣。但见他一柄紫青宝剑剑影重重,犹如一道道渔网般向冯小醉笼罩而去。冯小醉虽然被困在网中央,但却仍然自由自在的飘来忽去。史易拓剑意大开大阔,冯小醉最则招巧犀利,往往在不经意间便将史易拓所布下的天罗地网给破坏了。斗到四五十招上,史易拓已经感觉到冯小醉武功已是大有进步,而且所用剑法正是那天雷儒所施的绝技。心中不便着急,当下更加加快了进攻。冯小醉此时战意已被激起,对来剑视而不见,往往在剑尖不到一尺之处时,突然幻影消失。手中软剑犹如蛟龙,呼啸着往史易拓的大网扑去。忽见软剑自下而上,从冯小醉腋下直削向史易拓左臂,这一剑可谓诡异之极。史易拓人虽老迈,但反应却神速,只见他连挡带拔,将软件引到身后,忽而一躬身将剑弹回,顺势直劈而下,用的却是刀法。冯小醉暗道不妙,撤剑已然不及,脑中没有一式可以化解的招数。忽然想起雷儒所说,剑本无招,剑本无剑,剑在心中,心中有剑,方可随心所欲,风雷之变,顺乎自然,自然之道,万物无不从。

    冯小醉心中一亮,反其道而行之,突然弃剑向左避开软剑,瞬间滑到史易拓怀中。史易拓泰山压顶的一势,忽然少了受力点,自然而然的便与冯小醉撞了个满怀。冯小醉乃是有备而战,史易拓却是半路接招,一下子真气受阻,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晕倒在冯小醉身上。冯小醉一看,哈哈大笑。这样的招式,也只有他才想得出,做得到。沐阳暗自吸了口气,看来这些人果然都是高手,若是自己出手,恐怕早已死于剑下,当下不禁对冯小醉另眼相看。

    扎木扶起史易拓,一把便将他扔了出去。众人都拍手道好,只可怜史易拓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呢。不过,众人笑声还没有息,史易拓又被人扔了进来。这一下可奇怪了,众人盯着门口一看,只见一行人跟随一个中年人缓缓进来。

    箫玉一见之下不觉欢呼出声,喜道:“爹爹,你怎么来了?”箫万楚见到女儿心里自然高兴,但面上还是一片愠色,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呀,现在翅膀硬了,家也不回了。一句话不说,就想着要嫁人了,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在见到我们了。还有你,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若不是你小月妹妹对你好,恐怕有几个脑袋都保不住了。”箫万楚说着看了一旁的箫云一眼。箫玉被箫万楚这么一说,羞得无地自容,低着头道:“爹爹,过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冯小醉冯大哥,这两位是玉儿的结拜姐妹,这位是义妹夫君,沐阳。爹爹,你看我给你找了两个女儿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箫万楚莞尔一笑,能看到女儿平平安安,他还有什么可气的。当下对冯小醉道:“这位少侠武艺了得,晚辈之中,实属老夫平生仅见。”冯小醉道:“你这么说可就太孤陋寡闻了,就我这点道行,和那个剑狂比划比划还行。若是和二哥相比,那只能是鸡毛蒜皮。你要是见了我二哥,那才叫大开眼见呢。”箫万楚一愣,笑道:“哦,老夫二十年未曾走动江湖,确实是有些孤陋寡闻了。然而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浪还比一浪高,这可是件高兴得事。”冯小醉一拍手道:“对对对,有此见解,想来你也是个老英雄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冯小醉言语虽是粗狂,但箫万楚本是血性男儿,知道他心中并无看不起之意,再看他豪气干云,且有不奉陪之礼。二人对杯共饮,一旁箫玉看得满脸堆笑。

    九妹盈盈拜道:“九妹参见宫主。”箫万楚扶起道:“不必多礼。”转而看向沐阳,但见他眼中甚是冷傲,对谁都不屑一顾。箫万楚叹了口气,道:“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可惜……。二十年世事无常,想不到铁大哥他,……。唉。”想起往昔岁月,箫万楚脸上多了几分感慨,一时胸臆难抒,唯有以酒解之。

    扎木忽然来到众人面前,道:“阁下想必便是灵箫宫宫主箫万楚了?”箫万楚转身道:“正是。”扎木冷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箫万楚自知他口中之意。此次出宫,为的就是制造一个假象,给轻灵子机会,引蛇出洞,先将乱党一并解除。以孤星追月如今的武功和能耐,要对付轻灵子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如此做,只不过是要师出有名,方能在以后威慑教众。为了以防万一,内外夹攻,所以才会跟上史易拓等人。一路追逐至此,没想到却碰见了箫云等人,所以才知箫玉在此,特地赶来,不想却两两相撞。箫万楚心里何尝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人虽然素未谋面,但各为其主,心中早已将对方视为死敌。如今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扎木道:“早闻中原灵箫宫神秘莫测,尤其是宫主箫万楚更是武功了得,老夫乃化外之人,对宫主很是仰慕,如今相见,倒是想见识见识宫主的奇技。”箫云道:“哼,就凭你也配和我爹动手。玉儿,咱们代父亲让他见识见识中原武功的厉害。”箫玉心道,也好,免得让父亲动劳。当下和声道:“好。”说着已拔剑在手,扎木没想到会让两个小辈来横插一脚,一时气岔岔的道:“哼,不知道天高地厚,箫宫主,打死了可别怪我。”箫云道:“放心,你死了我们会给你收尸便是。”

    扎木一听,也是恼羞成怒,踏步将脚下石块碾碎,双掌齐出,看来是不把两人放在眼里。箫万楚手把酒杯,与冯小醉在一旁边看边饮,九妹和钟莹担心的看着激斗中的箫玉。但见刚开始时,扎木掌风呼呼,将来剑一一震开。但数十招一过,便慢慢的处于下风了,在两人默契的攻势下,渐渐险象环生。一旁冯小醉看得如痴如醉,这样的绝妙剑法,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还差点送了小命,以前不知道其中奥妙,如今可谓是大饱眼福了。箫万楚却是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沐阳似也看得痴了,心想如此玄妙的剑法,若是由向冯小醉和剑狂那样的高手施来,那威力定将无敌于天下了。

    “孤星双剑!”一人惊呼出声。但已经晚了,扎木被箫玉一剑刺向眉心,虽然他封住了这一剑,但剑气已透,血正从中流出。但致命的却是箫云当胸贯穿的那一剑。惊呼之人瞪大了眼睛,众人一看,原来是刚才被冯小醉撞晕的史易拓。看着扎木倒下的身影,史易拓不敢相信,这塞外第一高手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两个无名小卒的手里。但那是孤星剑法,却又由不得他不信。跟随他们前来的另几个人作势便要逃走,却被箫万楚喝道:“谁也别想走。”程虎等人立时将众人围了起来。史易拓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程度,本想这次立个大功的,不想却是出师未捷便要身先死了。当下一翻身爬起来,道:“结阵。”另几人听了箫万楚的话后,都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当下便结成了那个无名的十人剑阵来。

    箫万楚一笑道:“无影五行阵,没想到剑狂三十年来也只有这么点造诣,真是让箫某失望。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与我卧龙之师抗衡吗?哈哈,看来你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冯小醉愕然道:“卧龙教?”箫万楚傲然道:“没错,老夫就是卧龙教右护法。少侠若是要来搅这趟浑水,便请便。”冯小醉摇手道:“粘了这坨屎,以后还喝得下酒,吃得下饭吗?这个,我可不干,再说卧龙教挺好的,像小玉这样又听话又干净。啊,对了,那这么说二嫂也是卧龙教的人了。如此一来,我怎么还能和你们过不去呢。若是要收拾史易拓这样的人,我倒是愿意帮忙。”箫万楚朗声大笑,道:“这个人就无须少侠动手了,且看我卧龙之威。九龙阵。”

    随着箫万楚一声令下,只见围攻众人分为九列,两队之间互为犄角,前排有盾,后有长枪和利箭。箫万楚、箫云、箫玉、程虎等人各守住一角。箫万楚手一挥,围攻的弓箭手便箭射十人而去。一轮下来,伤了两人武功较为弱的两人。箫万楚再挥手,众人便向前压进,又是一轮箭攻,加之长枪从旁,这一次,死伤四人。如此几次下来,史易拓等人只能仗着剑术精妙,守住阵脚,哪里还有反击的能力。在一轮攻击之后,只有四人还站着。但卧龙教众人却又箭搭弦上,看来史易拓等人除了投降外,便只有一死了。

    史易拓不愧为史易拓,他当然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死去,他需要重生。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扎木虽然英勇就义了,但也从此消失了,他是聪明人,所以选择了投降。在他看来,为谁效力都一样,关键是要能保住项上人头。史易拓一投降,其他三人也都跟着弃剑。

    冯小醉笑道:“哎呀呀,想不到剑狂有时候还是挺谦虚的,这么快就认输了。”箫万楚笑道:“这种人果然是粘不得,少侠若是不嫌弃,可否到我教再饮一杯?”冯小醉笑道:“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呢,既然这样了,我也就直说吧。我是要去找二嫂的,不知道她在不在?”箫万楚道:“你去了自然就知道。”箫万楚对冯小醉虽然没有敌意,但大战在即,万不可有半点闪失。冯小醉虽然武功高强,但却口无遮拦,若是让他说出了灵箫宫的秘密,那么一切便将对卧龙教不利了。当下让冯小醉跟着去,一来是为了保密,二来也是为了箫玉,箫玉心思向来瞒不过他这个父亲的,三来也可以让他为卧龙教出一份力,毕竟教中少有如此高手。

    灵箫宫大殿上,孤星追月一袭白衣如雪,轻灵子紫杉如烟。同样的冷艳,一个冰清玉洁,孤傲不犟;一个凋零凄美,双眼无助。“追月,真的要赶尽杀绝吗?”轻灵子苦笑道。孤星追月冷然道:“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的。”轻灵子笑道:“好一个攘外必先安内,易大哥真的是生了个好女儿,哈哈哈。”轻灵子虽然在笑,但却笑得很无奈,很绝望。隐忍二十年,原来她什么都不是,如今还要被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孤女逼迫,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所有的计划都成了泡影,一个女人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她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这一生一直都在做着错误的选择,一直都在失败。从错误的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到因为嫉妒而背叛他,再到为了谋求功名利禄选择停留在卧龙教,因为看到了他人之女而看到他的影子之后的良心谴责,因为抵不住名利的诱惑再次背叛,直到如今走投无路。

    轻灵子回首往事,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一段好长的路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她只不过是在选择自己的生活,维护生存的权利,难道这样做也有错吗?她不懂,现在她只有将错就错,一拼到底了。

    孤星追月冷冷道:“你不用笑得那么可怜,这是你咎由自取的。”轻灵子眼中一摸杀意一闪而过,冷哼一声,五指便扣向孤星追月头上。孤星追月长袖一展,月剑已在手。举剑迎上,轻灵子不闪不避,以指弹剑,欺身压进,作势一搏。孤星追月不退反进,月剑光华冷清,出手如电,霎时间两人已贴身相搏数十招。轻灵子自从习得碎骨掌后,武功和脾气都变得极为残酷。如今招招拼命,直逼得孤星追月无法还击,但孤星追月有幻影盾身,轻灵子也奈何她不得。

    轻灵子越战越觉吃惊,她实在是低估了孤星追月的武功。百招过后,孤星追月已经适应了碎骨掌的攻势,而轻灵子一轮不要命的打法让她内力大耗,此时已是力不从心了。再斗数招,转身便走,本想自己轻功在孤星追月之上,要逃出灵箫宫应该是没有什么难的。不料她方转身便见孤星追月已站在面前,如此四五次都这样。轻灵子越来越慌,犹如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此刻长发披肩,满眼邪气,她不知孤星追月幻影盾比之她不知要快几倍,就算她再怎么费劲也是枉然。绝望之下,轻灵子五指如剑,疯了般向孤星追月扑去。孤星追月剑气徒增,杀气弥漫整个大殿,霸王既出,永不回头。轻灵子失去了最后对死亡的恐惧,当生命离她而去的时候,她的眼中有的只是对世人的不解和嘲笑。

    殿下数万教众高呼道:“教主万岁。”呼声回音不绝,飘飘荡荡。孤星追月迷茫之中,暗自道,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看着孤星追月孤傲的身影,冯小醉心道,二嫂看来好不威风,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要离开太乙观的吗?摸了摸头,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看着眼下一干人的顶礼膜拜,又不觉好玩,当下酒意一上便又喝了开来。远处沐阳冷眼旁观,钟莹心中却在感叹,原来魔教并非如义盟所说的个个面目狰狞,凶残无道。他们也怨恶背叛,也懂得什么是忠义职责,他们也有像箫玉一样的善良之人,有像乌勇一样的大义男儿。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同样的人,同样的生活,却要彼此自相残杀,让生活充满血腥,让人去强加那些莫名的正义与邪恶。其实它们根本就不存在的,二十年中没有的争斗,不也说明了吗?若是义盟真的是正义的,那为什么容不下沐阳,他又有什么错了?

    冯小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陋室中众人都不说话。钟莹看看孤星追月,她似是在追忆什么,箫玉低着头手足无措,沐阳还是那个样子,奇怪的是冯小醉也好像有了烦恼。这种寂静让她感到有些窘迫,她从来都不习惯安静,就算哭她也会觉得好一点,但现在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心中开始莫名的慌张。

    石门叩开,九妹缓缓进来,向孤星追月道:“教主,这是陆大哥让我交给你的。”孤星追月神色间忽然一闪,回过身来。接过那一封密函,看了一眼,脸色便变了,但霎时又恢复过来。向九妹道:“既然沐阳不愿担当黑风堂堂主,那你就负起这个责任吧。”九妹跪倒道:“教主,如此重任,只怕九妹不能胜任。”孤星追月道:“我这个教主很胜任吗?”九妹不敢言语。孤星追月道:“你跟了陆霜那么久,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果真的感觉吃力了,就让箫玉帮你的忙。不过箫玉以后可能是不会长在教中了,你就让六死士帮你处理吧。”九妹恭声道:“是,教主。”

    看着冯小醉一副不快的样子,孤星追月心中颇不是滋味,当下道:“小醉,你……?你有什么打算?”冯小醉砸了咂嘴,皱眉道:“我还没什么打算,这样整天闲着喝酒,也怪不好意思的,二嫂,不如这样吧,你给我安排个任务,也好抵过我的酒钱。”孤星追月微微一笑,道:“好吧,但是你想做什么呢?”冯小醉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不过不要太忙就是了。”孤星追月想了一会儿,道:“不如这样吧,你带我向你二哥借那柄日来一用,如何?这个任务也只有你可以胜任了。”冯小醉道:“好啊,我正想去找他呢。”孤星追月道:“但你暂时还不可以告诉他我的情况。”冯小醉道:“他那么聪明,不用我说他可能都知道了。”孤星追月脸色忽然黯然下来,心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冯小醉才走,这里箫玉便坐不住了,不一会儿也请辞出去了。钟莹也借词出去,但孤星追月却把沐阳留了下来。沐阳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问孤星追月为什么要留下来。孤星追月向他道:“跟我来。”两人出得洞来,到了后山谷中的一块小场地上。孤星追月没有说什么,只是抽出沐阳手中长剑,便自顾自的舞起来。沐阳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他的脸上不禁慢慢的起了变化,原本黯然失神的眼光也渐渐发亮。孤星追月一袭白衣胜雪,夜色中舞动的身影犹如隔世精灵。沐阳呆呆的看着,脑中却在随着孤星追月的身影快速转动,那些曼妙的舞姿中隐含的是风雷剑的至高武学,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他不知道孤星追月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所以更是倍加珍惜的边看边记。

    宝剑还鞘,沐阳还在努力的记着。孤星追月道:“不用记了,这些招式是无用的。我知道你不想加入卧龙教,但是眼下你也不能再回望剑楼了。如此一来,将来你将会面临更多的仇敌。此套剑法并非教中孤星剑,你学了之后也不用怕与卧龙教扯上关系,因为这套剑法传自鬼书生。鬼书生你应该不陌生,如果你愿意拜在他的门下,我愿意为你引荐,现在就带他收你为徒。我问你,你是否愿意?”

    鬼书生,沐阳当然不会陌生,能拜在他的门下他自然求之不得,但他能相信吗?他在心中问自己。孤星追月道:“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师妹的话,就应该振作起来,只有不断的进取你才会悟出,困境其实并非就是坟墓和无底深渊。这些,你的师父以后会教你,我也曾一度迷茫过。”沐阳眼前一亮,他看到是书生面具。确实,他需要振作起来,只是以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奋斗,现在他知道了。这一跪,沐阳觉得身上的那一负重担也跟着滑落了。

    怀揣着那一副冷冷的面具,孤星追月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心中暗道:“长寿,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但我无法忘怀那一段血腥的过去,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毕竟他们跟了父亲大半辈子,如果就这样轻言放弃,他们必定不肯的。就算我能劝说让他们放弃,义盟和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我们自己,也很难放下曾经的恩怨,更何况是他们。

    唉,如今变化,实是儿时不敢想的。不知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以前觉得离开可能会好一些,但你又怎么会怪我呢。只怪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呵呵,现在的心里可不止我一个人的想法了,所以才敢面对那么多的事,对你也更加的理解了,原来你还是没有变。现在只想这些事过后,能与你重回枫林岗,看看那里的大枫树,看看那间小茅屋是否还在。快有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看到小醉和箫玉常常让我忍俊不禁的想笑,不过现在却不能随便在他们面前笑了。呵呵,千黄和白灵现在都在这儿,原来它们都还记得我,尤其是千黄,更把我当做亲人一样。听小醉说,你们找到了当年大将军的宝藏了,心里真是高兴。如今他断了军粮,恐怕也一时难以成事了。倒是小王爷,一直在打卧龙教的主意,还好箫叔叔一直留意。如今不知你又到了何处,但愿小醉能快些找到你,相信你一定会和他一路前来的。虽然让他不要说,但他又怎么会不说呢?”

    一阵冷风吹过,孤星追月挪了挪衣服,捂住肚子轻轻拍了拍,含笑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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