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海盗船太过惹眼,将叶莲娜娜等人送上海岸,红骷髅不敢逗留,带着海盗们趁着雾色告辞而去。

    就在路边,将一位起早赶集的车夫扔到草丛里,红世顺手牵来了马车,倒是詹保罗,看着满车甜枣,不忍之下,在地上留下了两枚金币,对此,红世只是嗤之以鼻,骂了一声假慈悲。

    因为只有一匹马用来拉车,承载不了全部的人,因此,车夫由黑弥赛亚来担当,洛先生与红世徒步而行,而詹保罗则是倍受叶莲娜娜照顾,很荣幸地与她共乘马车。

    “娜娜小姐,这里离洛丹城还有很远的路啊!”

    詹保罗辩别着地形。

    “嗯,我们先去一趟贝兰卡……”

    此时,叶莲娜娜已经裹上了一件宽大的灰色斗篷,将脸完全藏在了兜帽之下。

    “为什么要去贝兰卡?”

    詹保罗暗自疑惑。

    贝兰卡是帝国的第一军港,驻扎有数万海军,而且,作为物资的集散地,城市人口也是数量惊人,选中这个城市,叶莲娜娜肯定是另有目的。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事?”

    叶莲娜娜咯咯一笑。说话时,随手捡来几颗甜枣,只是在袖口擦拭几下,就往口中送去。

    “但我也不觉得贝兰卡有什么让你感兴趣的地方。”

    毫不讲究的举止,并不有损她的形象,相反,在詹保罗眼中,反而觉得这个妖女有时候也有几分率真与爽郎。

    “有关于黑暗钟摆的消息你已经听说了吧?按理说,格林应当与那些人联手对付你们教廷,但他却作出了相反的选择……”

    叶莲娜娜有点不满地抱怨着。

    “那你为什么不反对?”

    詹保罗微感诧异。

    “既然是他的决定,我不想干涉,但在此之前,为了防备教廷回过头再对付我们,我需要拥有一份自保能力……”说到这里,她似乎不想再作解释,而是偏头看向了詹保罗,“倒是你,曾经的大巫妖,为何给我的感觉就象是一位心怀虔诚的传教士?”

    “永生不死并非想像中那般美好,”詹保罗的语气多了一份感触,“无尽的寂寞,孤独的人生,我已经不想再去经历了,所以,我珍惜现在的生活,至少我可以很惬意地去品尝一份美食,心怀畏惧地去等待明天的命运。”

    “有点道理,”叶莲娜娜感同身受地点头,“你这个人也不算太讨厌,不如加入摩尼教吧?”

    “但我不想和格林争抢大尊宝座。”

    詹保罗婉转地拒绝。

    叶莲娜娜微微一愕,随即又是咯咯一笑,“如果没有格林,你倒能算得上是合适的人选。”

    “是嘛?”

    虽然无心于权力,但不知为何,詹保罗却是心旌摇曳,暗自惊惧,就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有些难以抵受这个妖女的魅力了,或许,叶莲娜娜根本就是故意给他造成的错觉。

    ※※※※※

    “主人,这……是蜃境图?”

    卡米诺王宫,恶魔列拉金有点吃惊看着桌案上的藏宝图。

    “嗯,传说中的通天塔、冒犯神之威严的城市就在这里。”

    菲尼克斯将手指点向了地图上的醒目标志。

    “那么,您需要我做什么?”

    “这是古法师们建造的次空间,并不存于世间,既然白塔妙谛不惜一切地要得到它,我想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帮我找出空间入口。”

    “了解。”

    恶魔恭谨地欠身,然而,就在低头时,嘴角却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如果白塔妙谛找到梅林怎么办?”

    当然,他还是不无担心地表明立场。

    “我的那位导师贪恋湖中仙子的美色,宁愿困于石阵之中永世不出,就算找到他又能怎样,况且,他手中确实有一份能够以假乱真的赝品,与你的担忧正相反,我很期望这两位贤者能够见面呢!”

    由于是灵魂契约,菲尼克斯显然是一点都不担心仆人的背叛。

    “那就放心了,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汇报,”列拉金松了一口气似的点头,看到菲尼克斯示意他继续,又往下说:“教廷的军队已经进入不列颠境内,约有二千多人,并且与阿尔托莉雅会合一处。”

    菲尼克斯移开注视地图的视线,抬起头问:“你先说一下我们军队的集结情况。”

    “有六位魔王正在待命,相应的武器与物资已经全部送达。”

    “为什么只有六位?”

    菲尼克斯不悦地皱眉。

    “因为主人您就是伟大的傲慢之主……”

    黑暗钟摆类似于所罗门小秘钥,同样也是一种有名的恶魔召唤术,当然,它的召唤对象并不是纯粹的灵体,而是降临在与七宗罪分别对应的选徒身上,当然,由于受制于人类的体质,这种降临必须先让普通人转化为魔物,等到体质强化到一定程度,才能完成最后的仪式。

    事实上,自从拥有深渊战车后,菲尼克斯也发觉到自己的能力正在大幅度的增强,不过,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被魔王选中。

    “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意味着我的自身意识即将会消失?”

    他冲着恶魔冷笑。

    “不,由于契约的影响,您的意识不会消失,只是与魔王合二为一。”

    列拉金的脸上很逼真地浮现出几滴冷汗。

    “传我的命令下去,让他们前往卡姆平原集结待命,我要从正面击溃敌人。”

    菲尼克斯沉吟片刻,终于下达了命令。

    “从时间上来看,我觉得目前还不适宜……”

    “不,这是必然的决战。”恶魔似乎有些犹豫,但随即就被菲尼克斯挥手打断,“教廷只派出少量军队就发动远征,明显是来不及调集人手,趁此机会,我要蚕食掉这支二千人的精锐!”

    这次,恶魔没有说话,只是在暗中叹气,在他看来,没有妙谛在,要想全歼荣耀之链只怕有点困难。

    ※※※※※

    “这头发还真是难弄啊!”

    格林有点懊恼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阿尔托莉雅的辫子盘髻在他眼里无异于一门深奥的学问,倒是柔柔的发质有点令他爱不释手。

    “请你安静。”

    贝狄威尔将有些歪斜的发结解开,仔细而又认真地梳理,也许是因为长期伴随亚瑟王左右,她已经能够从不同语气中分辩出哪些是阿尔托莉雅的命令,哪些是格林的废话。

    “卡琳,你为什么在这里?”

    离此不远,还有安静坐于门前的卡琳。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以护卫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卡琳似乎早已经打定了主意,意外地碰上贾斯汀,想要瞒住身份已经不大可能了——虽然贾斯汀并没有有所表露,但在众人互相见面之后,曾经找过康纳神官仔细问话。

    “其实也没什么要担心的。”

    不得不说,对于此事,格林也有些懊悔,有点后悔自己轻易地放走贾斯汀,明明是自作聪明,而在当时,他却认为那是英明的决定。

    “格林,你与教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盘恒在心头的疑问,终于让托莉雅无法再保持沉默。

    “这件事说来话长……”

    格林沉吟片刻,在心中与她对话。

    “托莉雅,如果有一天,我与教廷为敌,在不使用令咒的情况下,你能做到哪一步?”

    他开门见山地问。

    “为什么要与教廷为敌?”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里透着惊讶。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良久的沉默。

    “作为从者,我能做到的,是最低限度地保护你的安全,如果教廷果真对你不利,我会全力以付,但主动与他们开战,恕我无法做到,那会侮辱我的剑。”

    没过多久,认真的性格,还是让托莉雅作出回答,但听她的语气,不难想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她宁愿陪着格林一起赴死,也不愿意拿剑对着昔日的同伴。

    “抱歉,让你失望了。”

    “嗯,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已经很满意了,”格林苦笑,“还记得十二年前我对你作出的要求吗?事实上,我并不希望看到拿着剑的你,你应该放下手中的剑,学会去享受生活。”

    “放下手中的剑?”

    阿尔托莉雅微微一怔,说实话,从拔出圣剑的那一刻起,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下手中的剑,而且,也想不出放下剑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总之,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活下去。”

    格林轻轻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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